杀穿这汉末

第十八章好运了一次

    “什么这张纸要100文”李沉廷死死地盯着店铺掌柜,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去抢”

    一群山贼跟班用力点头,真心觉得这家店铺就是黑店。

    有山贼叫道“一百文?粮食才多少钱一斤一张纸竟然比粮食还要贵,这还有天理吗?”一大群山贼用力点头,今年粮食价格暴涨不算数,去年一斛粮食才10文到12文,按照一斛十斤算,一斤粮食才1文钱,这一张纸竟然要100斤粮食这也忒没天理了。

    店铺掌柜慢条斯理地看着李沉廷,轻轻挥衣袖,道“若是觉得贵,可去别家店铺的。”

    李沉廷盯着那掌柜,这是看她衣衫普通,想要杀猪她开始捏拳头,李某打得你像头猪

    江水死死拉住李沉廷的手“大当家,纸真的很贵的”

    李沉廷看那掌柜有恃无恐的模样,确实不像是骗人杀猪,难道纸真的这么贵

    江水低声介绍道“这张纸是白纸,很贵的,我以前见过比这差一等的纸,也要八十文一张呢。”

    李沉廷盯着那张“白纸”,黄黄的,白在哪里。

    掌柜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淡淡地道“这是洛阳城质量最好的纸,非门阀贵胄,是用不起的。”

    李沉廷感受着掌柜的鄙夷,问道“最便宜的纸多少价格?”

    掌柜指着店铺一角,道“那是最便宜的纸了,一张三文钱。”李沉廷盯着那一叠比草纸还要粗糙不平的纸张,深深发现又一次被骗了。

    谁说穷文富武的?就这三文钱一张的纸,每天练字需要多少张以及多少钱?随便写写,一天百文钱就没了,一个月就是三千文这还没有算笔墨的费用。假如用最贵的一百文一张的纸……

    李沉廷手都在发抖,那就是一个月三万文啊!

    想到一群佃农吃一文钱一斤的粮食都要掺大量的野菜,哪个穷人读得起书?怪不得一些小康人家练习写字都是在沙盘里写的,家里没矿,谁能在纸上练习书法?

    那掌柜微笑着问道“客官要买多少”

    李沉廷抖了一下,满怀希望地问道“我买一千张,能打个折,总价100文吗”

    掌柜微笑“慢走,不送。”

    李沉廷抱起沉舟快步出了店铺,几乎小跑着往客栈跑。

    江水急追几步,很同情李沉廷“大当家,这次虽然有些丢脸,但是不是你的错,普通人哪里会知道纸张价格这么贵呢。所以,你不用羞愧地逃离店铺……”

    李沉廷惊讶转头“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买不起东西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羞愧?”

    江水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沉廷,问道“那老大为什么走这么快”

    李沉廷毫不犹豫“因为我忽然想起我有一座金山留在客栈。”

    金山?大当家又胡言乱语了!

    李沉廷一路跑回客栈,来不及与留守的山贼打招呼,猛然冲进了房间,又“嘭”得关紧了房门,小心地摸着那几件纸甲,再也不肯放手。

    一张最好的纸张是一百文,那么一件由几百张纸做的纸甲是多少钱?

    李沉廷第一次发现她穿的不是纸甲,而是黄金甲!

    “虽然是二手货,不是白纸,不能卖给人写字了,但是穿在身上依然是穿着全世界最豪华的衣服啊。”李沉廷抱着纸甲打滚,穷人,这辈子没穿过这么贵的东西。

    小沉舟学着姐姐,拿起小纸甲打滚,欢笑着“好舒服”抱着蓬松的纸甲手感真好。

    李沉廷放下纸甲,摸了摸小沉舟。

    既然纸这么贵,那,那个计划只能用竹子了。

    李沉廷仰望屋顶:“李某用竹简。”竹子便宜,几文钱好大一根,若是跑到荒野去砍甚至不要钱,什么?竹简寒酸!县令都在掺着使用竹简和纸张,她凭什么不能用竹简?

    李沉廷深深地爱上了竹简,便宜,绿色环保,优雅,有古风,多少人为了清净大自然刻意跑去深山老林享受竹林听涛,用竹简当然最棒了!

    ……

    “大当家,这是竹子”一群山贼扛回了大量的竹子,听说大当家要写信,这可是高级玩意,必须观摩。

    有山贼眼神带着崇拜“我爹说过,识字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

    有山贼盯着李沉廷的眼睛一眨不眨,早知道大当家与众不同,原来她会写字,真是太了不起了。

    有山贼对众人的惊讶不屑一顾“大当家是有高贵血脉的人,当然识字了。”

    一群山贼用力点头,热切地看着李沉廷,现场观摩伟大的写字。

    李沉廷傲然环顾左右,手中小小的刻刀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缓缓举起手臂,空气中无数巨大的能量涌动,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她的手腕带着玄奥的轨迹落在了竹片上,轻轻地一划,天地齐鸣,宇宙颤动

    一群山贼颤抖了,这就是写字何以如此庄严肃穆气势磅礴

    而李沉廷却怒了,在这竹子上壳子可真难啊。

    “小篆笔画圆润,还是有道理的,谁忒么的能够在竹片上刻横折勾”她抹着脑门上的汗水,深深理解了刻字真是力气活,一转头看到一大堆竹子,身体立刻摇晃了。

    “一千封信”李沉廷眼珠子都要掉了,是一千封信,不是一千个字,按照她的计划每封信应该有十字,那一千封信总共就是万字。她刻完之后手是不是要断了?

    李沉廷环顾四周,百余个山贼恭恭敬敬地看着她,她笑了“本座是清风寨之主本座为什么要自己写信,这种小事当然应该你们做。”

    有山贼耐心地纠正大当家的错误“我们当然愿意为大当家效力,可是我们不识字啊。”几十个山贼用力点头,真的是没办法为大当家写信,不然一定效劳。

    李沉廷厉声呵斥“一切失败都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李某要的不是结果,是态度。”

    一群山贼瞅李沉廷,大当家又疯了。

    一炷香后,几十个山贼在庭院中排成了一列,人手一个竹片和一把小刀。

    有山贼心中发毛“真的要我们写信?苍天在上,我们真的不识字啊。”

    有山贼都要哭了“大当家怎么就不信我们呢。”

    李沉廷呵斥道“闭嘴听本座指挥”

    她走到第一个山贼面前,喝到“跟我学,在这个位置刻一刀。”在竹片上刻了一道痕迹。

    那山贼点头,小心翼翼地学着李沉廷的动作,在手中的竹片上相同的位置刻了一刀。

    李沉廷赞道“干的好现在你在每片竹子上相同的位置上刻一刀,将刻完的竹片交给第二个人。”

    那山贼认真点头,原来不是让他们写字啊,那就没问题了。

    第二个山贼接过竹片,紧张地看着李沉廷,李沉廷道“看仔细了,在这个位置刻一刀。”第二个山贼大喜,也是刻一刀那就容易了。

    李沉廷已经到了第三个山贼面前,道“看仔细了,在这个位置刻一刀”

    片刻之后,几十个山贼拿着刻刀,悠闲又轻松地在竹片上刻划。

    有山贼低声道“我还以为大当家要我们写字,差点吓尿了,原来是刻花啊,那容易。”另一个山贼歪着脑袋看自己刻下的痕迹,只觉不深不浅,不歪不斜,刻得太好了。

    李沉廷厉声呵斥“谁若是刻错了,本座就打断谁的手”

    一群山贼丝毫没有紧张,就刻这么一刀怎么可能刻错了每一刀绝对精准和完美,深度长度都能一模一样。

    李沉廷看着最后的成品,满意极了。虽然歪歪扭扭,但是估计能够看懂,最重要的是短短一会儿就在一千个竹片上完成了三个字。

    李沉廷忍不住大笑“法国油画可以批量作画,李某也可以批量写信。”左顾右盼,得意无比,麻烦无比的刻字就这么解决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书信内容不能考虑任何礼貌用词和文笔,用字能有多少就有多少,不然一片竹子写不下。

    李沉廷认真思索,用字的笔画多少至关重要,这封信有些不太好写啊。

    此刻,沉舟正兴奋地拿了筷子在一个竹片上划来划去,听到姐姐的笑声和胡言乱语,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欢快地继续在竹片上划来划去。

    次日。

    孔融怀着愤怒的心情,在小花园中不断徘徊。他明明没有错,是大将军府的人不守礼,他根据礼反驳,为什么杨太尉却责怪他?他四岁就知道礼法,难道杨太尉几十岁了还不懂礼?

    孔融冷笑一声,杨太尉多半不懂礼,这洛阳城中之人多半也不懂礼,不然为何会以为他四岁的时候把大的梨让给兄长是尊敬长辈?他是遵守规矩好不好!年纪大的拿好的,年级小的拿差的,这就是规矩。假如现在让他与四岁的小孩子分梨,他毫不犹豫就自己拿大的,给小孩子小的,因为这是规矩,这是礼。

    礼是规矩!礼是秩序!礼是永恒不灭的星辰!华夏没有礼,万古如长夜。

    孔融缓缓吐出了一口郁闷之气,何大将军不懂礼,杨太尉不懂礼,这朝廷之中尽数是尸位素餐之人。但没有关系,华夏的礼依然会在民间流传,亘古闪烁灿烂地光芒,绝不会因为那些道貌岸然,其实不懂礼法的无知之辈而陨落。

    孔融想到这里,心情终于愉快了。杨太尉不许他去太尉府,又有何妨,他不稀罕与一群不懂礼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他看着光秃秃的小花园,不愿意在这里欣赏秋日的萧瑟,抬步去街上逛逛。身为孔圣二十世孙,自然承担了教化万民的责任,若有人不守礼,他就要毫不客气的当场指责,责令纠正。

    孔融走出屋子,才走了几步,就发现街上有些异常。

    以前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如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以前他走到街上,街上立刻无数人躲进房间,关门声,骂娘声,声声入耳,如今却人人崇拜地看着他。

    孔融茫然了一秒钟,然后悟了。愚昧不懂礼法重要的人终于知道礼法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了!终于知道没有礼法就是野人就是猴子!终于知道人不懂礼法还不如一块臭肉!

    孔融傲然仰头看天,嘴角露出了自豪的微笑,这就是教化世人,这就是他的功劳!

    他微笑着环顾四周,露出最符合礼数的笑容,富有尊严又符合礼数,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宛如孔圣再世,轻启朱唇“诸位,我是孔圣二十世孙孔……”

    “就是他”一个少女的声音大声叫着。

    孔融得意无比,当然就是我。

    “噗”一盆冷水泼洒在了孔融的脑袋上。

    孔融大怒:“谁敢泼我水?”他恶狠狠看去,却见一个蒙面少女冷冷地看着他,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报应就到。”

    孔融指着那蒙面少女的鼻子愤怒地呵斥:“你竟敢对……”

    不等他说完,几十个蒙面人端着水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泼他”

    孔融大惊,什么!

    几十盆水从四面八方泼向孔融,孔融瞬间全身湿透,他闭上眼睛,极力伸手阻挡,叫道:“何人对孔某无礼”

    一道水流迎面而来,直入孔融的嘴中,将他的后半段话堵回嘴中。

    四周陡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的尖叫声欢呼声笑骂声,宛如过年。

    “是泼水!”“看,快看”“哎呀,我身上也有水了。”“哈哈哈哈。”

    孔融又惊又怒又莫名其妙,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拿水泼他?

    他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听见那蒙面少女的声音继续道“:再来。”

    孔融大惊,急忙闭上眼睛惨叫:“不!”然后努力蹲下抱住脑袋蜷缩身体。

    无数盆水兜头泼下,孔融不知道是衣服尽数湿透带走了体温,还是因为初次受到泼水时惊恐过度没有感受到凉意,此刻他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了寒冷秋日中的凉水的威力,一股冰凉从头顶直下脚底,忍不住惨叫出声:“啊啊啊啊!!!”

    四周的哄笑声更加响亮了,朝廷减免赋税都没有让百姓如此欢愉。

    “风紧,扯呼”那个蒙面少女大声叫道。

    四周的泼水立刻停止了,尽是急促的脚步声。孔融茫然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大群人拿着水盆撤退。

    孔融愤怒地道:“你……”满嘴的水流淌而出,而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尽数都在滴水,更糟糕的是所有湿衣服湿头发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宛如落汤鸡。

    四周无数人大笑,有人叫道:“快看啊孔二十的发髻乱了,好丑!”

    有人指着孔二十欢笑:“他的衣服全部湿透了!”

    有人蹲在地上盯着孔二十的裤子:“他裤子湿了,是不是尿裤子了?”

    有人努力板着脸,可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汝知何为礼乎?”

    有人指着孔二十的鼻子厉声叫骂:“这个人是不是不懂礼!”

    有人大叫:“让他背《礼》全文!”

    有人大笑:“孔子竟然有个不懂礼的子孙,孔二十必须跪在孔子坟墓前磕头认错!”

    人群中,某个朝廷官员笑得都要吐白沫了:“活该”“孔二十啊,你也有今天”“好干得漂亮!”

    东边某个角落中,何井戴着遮住整张脸的大帽子笑得站不稳了:“今日方出心中一口恶气!”

    西边某个角落中,杨赐穿着破烂的仆役衣衫,更在脸上抹了灰尘,死死咬住牙,不能笑,会被人认出来的,但是实在太开心了

    某个店铺内,脸上贴着膏药的孙常侍大声狂笑:“孔二十你丫去吃屎!”

    某个酒楼的二楼,一个蓝衣贵女轻声微笑:“孔融这蠢货,要不是看在世家的面上,我早就杀了他了。”她身边的一个婢女答道:“这女黔首还有些本事。”“嗯。”那贵女轻轻回道。

    孔二十从四周一张张狂笑的脸中认出了无数朝廷命官,街坊邻居,只觉一阵头晕眼花,为什么他被人泼水而出丑的今天,所有人都在场?同为朝廷命官,何以落井下石,大家都是街坊,为什么见死不救?

    四周的围观众中有人冲到了孔融身前,揪着他的湿衣服,大喝道:“快背《礼》,不然休想离开!”

    孔融满脸通红,浑身发抖,水花四溅,羞愧欲死,这句话以前是他常用的言语,为什么今日如此刺耳?他感受着四周明晃晃的嘲笑,只觉天崩地裂,人心不古,大叫一声冲出人群逃回了孔宅,躲进被窝,心里犹在茫然,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外,无数人叫着“背《礼》!背《礼》!背《礼》!”以及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