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祭天

第22章:筵席

    王家府宅内,北向有一占地两亩三尺高的垒石筑台,建有一座坐北朝南的碧瓦朱檐宫殿。

    大殿内,雕梁画栋之下,一群身着轻纱薄裙的妙龄侍女,手捧瓷盘玉杯各种器皿,把佳肴美馔端放在案几,款款而来急急离去,如击鼓袖舞。

    “啪嗒~啪嗒~”一位鹅脸蛋少女,头戴一梨花簪,穿着一袭锦绣罗裳,雪臂压着案几撑起下巴,正歪着脑袋百无聊赖。

    她手拿一束梨花枝轻拍乱颤,忽然眼前走来一道紫衣身影,待抬头看清时说道:“哎呀,元宵表哥你来啦。”

    王元宵坐落铺地藉坐的垫子,他朝着旁座笑道:“小表妹,你也来了。元吉,你来得很早啊。”

    “大哥,你怎么才来。”王元吉侧头看向对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大伯让父亲出去办事了,我只好帮衬一下,这不才赶来吗?对了,元宝呢?”王元宵向周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对方。

    “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他,听说大伯也在找他。”王元吉说完后,随即看向身旁娇俏丽人,见她打落一地梨花,他苦涩的表情变得一脸幽怨的说道:“加宝儿,你坐一边去,别再祸害我行不行,我一日挨三次训还不够吗?”

    “我不去,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我丈夫表哥吗?回头我告诉姨娘,还有你爹,说你又欺负我。”加宝儿小嘴嘟囔着,蹙眉看着他。

    “你说甚?我俩到底谁欺负谁啊!我…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王元吉气得瞪了她一眼,胸口作深呼吸状。

    “哈哈~元吉,小表妹可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她好不容易从大乾西域千万里来寻你,不知经历了多少险境,你可要对人家好点,不然三叔可不饶你。”王元宵看着他们二人,很是佩服这位姑娘的勇气。

    “啥指腹为婚,全是爹娘同几位姨娘父抓阉定亲。”王元吉心中忧愁,想起他母亲说的话。

    “儿啊,娘跟你几位姨娘虽同父异母,但感情甚笃,娘给你定的亲,是不想亲家断了。姑舅亲,辈辈亲,姨表亲,不算亲,没了姨娘断了亲,你要体贴娘啊。”

    “能不能考虑下我想法?”王元吉叹了口气,放弃考虑这三代旁亲的关系,他看向旁座说道:“大哥,我还以为开家宴呢,可家里姐妹一个没见,这又是摆筵席,大伯召集我们所谓何事?”

    “没听说,父亲离开前,让我先帮忙一会,然后再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有贵客临门。”王元宵坐在筵席上,看向殿堂大门。

    王富贵站在殿堂大门前,眉毛微蹙,他看向一名身穿灰衫头戴布兜的瘦高家丁说道:“来福,元宝少爷还没回来吗?”

    来福躬身作揖道:“回禀老爷,少爷还未回来。校场护卫前来回报,展护卫带着百人,骑着千里良马,通过城央官衙的传送法阵去了城南。”

    “城南?若在城南,以千里良马的脚力,确实要经过传送法阵。”王富贵思虑一遍,他看往前方门外说道:“少爷为何去城南?”

    来福再次恭敬作揖说道:“回禀老爷,奴仆不知。只听展护卫把宁书童一起带了过去。”

    “城南接壤潼关门,出入商贾多游侠,酒肆赌坊鱼龙混杂,不知潜藏暗躲多少海妖,那烟花柳巷,流莺粉蝶昼夜宣淫…”王富贵沉吟不语,他突然说道:“少爷最近可有异常?”

    “回禀老爷,少爷常在庭院读书,甚少外出,每月惯例出门两三天便回来。”

    来福一连三次恭敬作揖回话,不敢有任何一丝逾越不敬,他突然眼角往旁一抬,然后说道:“老爷,小红引尊客过来了。”

    “你待会去外头守着,见到少爷,让他立即过来这见我。”

    王富贵快速吩咐完后,随即转身迎步上去笑道:“见过御卿使者贤伉俪,在下已备好筵席,有请两位尊客入席。”

    “王家主,请。”长怜歌笑说一声,他握着月灵柔荑,一同向殿内走去。

    王富贵迎着长怜歌和月灵穿过两旁席位和众多人目光,直接来到殿内主座台阶下向,他看向他们二人说道:“御卿使者贤伉俪,请入主座。”

    大殿内两旁筵席,在座众人闻言顿时一惊,没想筵席一开,他们就看见家主王富贵带着两位年轻男女人直接来到主位,只是老者不敢轻言,唯有年轻人窃窃私语。

    “大伯召集我们过来,摆下筵席竟是接待御卿使者!”王元宵坐在筵席上,他总算知晓了原因。

    加宝儿心生好奇,她蹭着身边人说道:“御卿使者是什么身份啊?”

    王元吉蹙眉转过头,目光对上她柳眉星眼,忽见她微微一笑,他内心一晃,心中不觉自思自语:“虽然亲上加亲令人尴尬,但她已是我名义妻子,我不该冷眼相待她。”

    他放下成见后,展颜一笑,对她轻声细语解释道:“我曾闻西域妖地有罗刹比丘国,这御卿就分别相当于神主与佛祖的座下护法与金刚,而使者就是座下的弟子门人。但这两者,我认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不是吃人就是乞人,常做灭绝人族的事情。”

    他看向筵席主台,随即心中嘀咕道:“难怪大伯亲自到门口等候,原来是等御卿的使者,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见。”

    长怜歌目光从王富贵转移向筵席王家众人时,他朗声笑道:

    “王家主,还有在场诸位,今日对我夫妇二人来说,是一个意义超凡的日子。所以王家主的提议,我就却之不恭喧宾夺主了。”

    “上人抬举了,这筵席本就是为俩位尊客举办,自然是以俩位贤伉俪为主。”王富贵满脸堆笑恭维着他们二人,见对方入座后,他看向两旁筵席众人背后,置落大殿旁边的琴胡钟鼓琵琶等十般乐器,随即长声说道:“启乐!”

    大殿顿时响起金鸣节鼓钟罄悠扬声,一群轻纱丽影从筵席两旁如鱼贯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王富贵是王家现任家主,坐落筵席左首座,对面是他父亲王有才。他看了一眼周围与他同辈,乃至一些年轻后辈家族成员,随即端起酒杯站起。

    王家众人对接待的场面司空见惯,他们很是默契相继站起身,随即与王富贵一起向主位上的人说道:“恭迎御卿使者贤伉俪光临王家,令王家蓬荜生辉。”

    长怜歌端起酒杯,微笑看向她,后者随即与他站起身,他看向王富贵及其王家众家眷说道:“感谢王家盛情款待。”

    大殿筵席间,众人敬饮一杯,随即又各自落座。

    长怜歌朝着筵席周围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案几,炊金馔玉。他动起筷子夹了一颗樱桃,伸到她嘴边说道:“夫人,张嘴我喂你。”

    “夫君,这样好羞人。”月灵嘴巴糯动着樱桃,俏脸煞是通红。

    “堂也拜了,酒也喝了,果也吃了,我们的成亲礼仪只差一步了。”长怜歌笑颜逐开,见她满脸通红羞臊得紧,他眼眸流转,随即对她眨眼说道:“夫人,好想和你回家呦~”

    “你是在取笑我吗?”月灵藕臂葱指落在他腰肋间,静静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笑话你。”长怜歌连忙否认,随即一手握住她柔荑,被她娇嗔一眼,落在旁人眼里。

    王富贵目光瞥见主座长怜歌夫妇二人的亲密动举,他连忙低头沉吟不语:“修士当真逍遥快活,岁月悠长,百无禁忌。”

    他突然眉毛凝缩,侧头看向大殿门口,眼眸闪映出一对男女。

    “哎呀,元宝表哥回来了,他身边那位姑娘是谁?”加宝儿侧头看向殿堂门口,目光从身着金黄色服饰的男子,移至一位身着百褶裙的少女,她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后者。

    “秀儿,我父母正在里面,你不要怕,我们一起去见他们吧。虽然婚姻大事,一向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只要我们情比金坚,这婚事说什么我都要自己做主一回。”

    王元宝对她说完后,看向坐在殿内近门一筵席上的王元吉,朝对方一桌微笑颔首打了个招呼,他心中嘀咕道:“虽然小表妹长得清秀,但我决不能像元吉四弟这般,被三叔婶抓阉定亲。”

    “少爷,敬请三思啊,你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现在直把小秀姑娘带进去,万一惹怒家主怎么办?”宁书童在旁提醒,作为少爷的伴读与跟班,少爷要是受罚,他会跟着受大罪。

    “哼~胆小鬼,等回头有空再收拾你。”王元宝横憋宁书童一眼,每月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偏在邀约喜怜之人时,被书童带人直寻过来。

    “刘小姐,你劝说下少爷,家主正在接尊客,就算少爷喜欢你,可你现在身份未定,是不能进去的,就算是王家小姐们,也是不能入场扰了尊客,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少爷好。”

    展护卫看着她,说来凑巧,他带领百人挟着宁书童刚到城南不久,就撞见元宝少爷携着这位姑娘从前面飞驰而过,他们俩人共骑白影在晟昇大道策马奔驰,一路游览大街两道景色风光。

    “追!”他直接下达命令,身后百人队伍立即追赶上去,奈何白影速度更快,最后追上他们俩人时,这位姑娘已离家太遥远,元宝少爷不放心,只好一起赶回王家府宅。

    “元宝,还是等你先见过你父母,我们再寻机会见他们吧。”刘小秀看着他,也觉得此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面首他父母。

    她心中很是忧虑,濱城姓王的人不少,虽早知他家境殷实富厚,但没想是大乾钱庄这样的富甲大家族,他们讲究实在太多,门当户对这一条,就让她跨不过去。

    “秀儿,你担心我理解。但正是如此场面,我父母才无法断然拒绝与我们相见一面,现在退缩一步,以后我们就会更难。你放心,我不会轻易顶撞父母。”

    王元宝话落下,他伸手抓住她柔荑,直接跨过门槛,走入大殿中间,他朝着筵席周围分别躬身作揖道:

    “见过爷爷、父亲母亲,各位叔婶,兄嫂弟媳,元宝携秀儿来迟了。”

    大殿之内,众人此时面面相觑,此刻王家女儿们连筵席都没资格能参加,王元宝这是当着全家人脸面,明摆着暗说事情,这位秀儿是我意中人,将来是我妻子。

    王家之人纷纷看着王元宝身边的少女,明目善睐。他们对此女长相来看,犹如一株含苞待开的水仙花,倒是一位美人胚子。对于长相好看的人,宽容心往往就会大度一些,也没人出来斥责这位初次见面的陌生姑娘。

    刘小秀看见筵席周围之人向她看来,随即缓缓低下头,心中说不出的紧张,也有一丝疑惑不解道:

    “难道王家女子全出阁了?一个落单独坐的女子都没有,在座都是夫妻般男女一起,或者就是王家儿郎一人独坐。”

    长怜歌与月灵高居坐在筵席主台,正面对着殿堂大门,他从王元宝与刘小秀携手踏入殿后,便已经发现了对方俩人,待对方俩人走近一点,他看向身旁之人说道:

    “夫人,你看那不是一支秀刘掌柜的女儿刘小秀吗?还有她身边那人,就是那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小子啊,这两人怎么搅和一起了。”

    月灵见他询问,她随意说道:“嗯,是他们。我刚才听见他们在门口说话,他们是情侣,他叫王元宝。”

    “情侣?这两家隔得这么遥远,相当于南辕北辙了,竟然会是情侣?”长怜歌眉头一挑疑惑起来,可是稍息一会,他眼笑眉开的说道:

    “那这王元宝岂不是千里奔现出门约会,然后撞见了咱们?刘小秀当时也说有事,她家离那柳岸也不远,这两人都被我们提前遇见了啊。他们才是那些柳下乘凉为老不尊所怪异的眼神啊,真正的暗香浮动私下偷情。”

    “什么暗香偷情,你能不能把话说好听点。”月灵闻言娇嗔一声,随即便听他说道:“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肝胆两相照,鸾凤颠乾坤。”

    “哼~,不想理你了。”月灵羞臊得偏回头,不再与他搭话。

    “哎呀,媳妇莫生气,我这都是受那些键盘侠害的,我心思可纯洁了,不信你摸摸,我说话都不脸红,真的没有坏心思。”

    长怜歌说完后,突然脸色急变,他口中求饶道:“夫人,我错了,你没有坏心思。此处这么多人,你放开手好不好。”

    月灵一脸羞怒交加,葱指掐着他腰肋软肉,湫眼瞪着他,她半响才说道:“夫君,你不要脸。”

    长怜歌闻言讨好道:“夫人,我的脸就是你,我的心也是你,能看到你脸上娇笑,我就觉得开心。”

    “你哪看到我笑了,我这是羞臊。”月灵娇嗔一声,收回制住他的小手。

    长怜歌微笑颔首,他握住她柔荑放在大腿上,静看那一对携手共进的王元宝和刘小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