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多少？”白景发随口笑着问了一句。

    眼前这位未来毕竟是区长，哪怕以后可能离开北平，但结个善缘终归没什么坏处。

    而这边白占元听到没有直接拒绝，那也顾不上心里的羞耻，连忙抬起头一脸迫不及待。

    “八爷爷，您有多少？”

    “嗯？”白景发笑容渐淡：“你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借的比较多，之前听说我爷爷叫人给您两千块大洋，八爷爷您要是不用的话，可不可以先…”

    白占元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就止住了话头，因为他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

    哪有管小两岁的长辈借钱的，而且还一下子借这么多，要不是这次印传单没有经费，他也不至于张这个口，每个月的那点例钱，月初发完都留不到月中，早都已经花的一干二净。

    眼看着就到印刷厂交钱的期限，哪怕是大伙一起凑了凑，还差这一多半呢。

    这里头就白占元是大户人家出身，当时一激动直接揽了下来，结果这回还做蜡了。

    谁能想到父亲白敬业被爷爷白景琦罚了例钱，压根就一分拿不出来，这段时间什么办法都想了，结果距离那个数字还差之甚远！

    “哎呀占元，你这怎么一下子借这么多钱，是不是也跟你那个不着调的爹一样，学着在外面包养姨太太了！”

    白景发这就是故意调侃的，其实心里也大致猜个差不多，热血青年肯定是在参与一些活动。

    自古以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出身豪门的大孙子，那自然当仁不让就是要出钱喽。

    而白占元听见白景发的话，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搬，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脸色铁青道：“八爷爷，您这说的什么话！”

    “我白占元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伱…你不愿意借钱就算了，这怎么还能埋汰人？”

    “得得得，跟你开玩笑呢，这怎么说急还急了！”白景发感觉十分无趣，这小子有些太不禁逗了。

    白占元气鼓鼓的坐到椅子上，一脸的委屈都快流眼泪。

    “有人这么冤枉人的吗，包外宅逛窑子那种肮脏的事，我白占元可干不出来！”

    “呃…”白景发翻了个白眼，这小王八蛋是在这指着和尚骂秃驴，自己也逛过窑子好吧！

    而且不光是自己，这小子算是把他爹他爷全骂进去了，那爷俩有一个算一个，从白景琦到白敬业，这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白占元正在情绪激动的振振有词，言语中尽是表达自己对黄赌毒深恶痛觉，这时候也感觉出不太对劲。

    神情多少有点尴尬：“那…那个八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您…哎呀…就是…”

    “行了，刚刚就是逗闷子，你突然之间借这么多钱，我这当爷爷的不也得关心你这个大孙子！”

    “也罢，这么多年你头一次张口，只要是正当来由，我就借你两千现大洋大洋！”

    听到这话白占元非但没欢喜，反而是表情有些不自然，主要是这个来由不太好说。

    因为上面一直强调要保密，所以才没有弄到钱，要不然哪能这么费劲，区区几千块早都筹到了，之前管别人借钱也都是问缘由。

    干脆撒谎道：“八爷爷，我是真有急用，过段时间就还您，一个同学家里面出了事，他爸着急要去洋人的医院手术！”

    “真的假的？”白景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白占元闻言心一横，觉得钱拿到手再说，以后的事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真…真的，您要是不信的话，回头我让同学来家里当面解释，他家…”

    “得了～”白景发摆了摆手，这小子别拿自己当小孩了。

    就这借口也太假了，先不提这事到底有没有，啥同学关系这么好，需要借几千块钱现大洋，而且洋人做手术也没这么贵吧！

    不过支持一下这活动，倒也是算是无可厚非，自己这个身份虽然无法参与进去，但出点钱也算尽力了！

    毕竟这钱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白占元这臭小子说的好听，就他每个月的那点例钱，那搁什么还啊？

    而且再过几个月小鬼子一进来，这货也就跑路离开，等再回来都是十多年之后，那个时候自己恐怕也不在北平！

    瞧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拿起茶杯淡淡的说道：“明早上来我这取钱，两千块现大洋，我也就有这么多了～”

    “谢谢八爷爷！”白占元脸上这回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态度也不算之前那样生硬。

    等把这小子送走之后，白景发也没什么再继续的兴致了，将勾人的小丫鬟打发走，脱掉衣服上炕睡觉。

    嗯，养精蓄锐！

    ……

    “呼！”

    “哈～”

    白家大宅门左路院子中间，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打拳，一身长袍马褂看起来倒是虎虎生风。

    当然要是专业的人一瞧，就知道这根本就是花架，练武讲究冬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

    北平的夏天如约而至，白景发这小半年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侄女那娇小姐还要娇小姐。

    主要是心里有紧迫感，以后跑路需要个好体格！

    别说八大胡同了，甚至房里娇丽的小丫鬟，那都抵住了诱惑，禁欲半年也总算恢复了少年应该有的雄风，说起来真是鼻涕泗横流啊。

    这么努力也不是没有结果，总算能迎风尿三丈，而不是顺风呲湿鞋！

    经过半年的锻炼，再加上家里营养跟得上，正值长身体的时候，白景发身高暴增足足窜了十多厘米，现在已经能有1米78的个子。

    “呼～”白景发收手吐气，对一旁的中年人笑着问道：“刘师傅，我这算是入门了吗？”

    身穿黑色褂子的刘振甲，虽然人过中年但因为练武显得精神奕奕。

    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说话时多少带点谄媚：“八爷进步的非常快，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

    白景发闻言笑了一下，二者的关系并不是传统的师徒，刚刚的刘师傅也只是尊称。

    过完年之后为了锻炼身体，特意花大价钱请的武术教习，为了让他教些真东西，里里外外可是没少花，七八千块钱大洋就这么出去了。

    通背拳流传于北平、津门一带，早些年是祁信所创，这个刘振甲就是他的徒弟，在北平开了一家武馆，这年头因为战乱生意不好，所以才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将功夫传了出去。

    祁门特有的“十二连杆”法、“八步十三刀”法、“一百零八单操手”法，祁家通臂拳始成名于江湖。

    虽然现在武术再高也抵不过菜刀，功夫在牛一枪撂倒，但有个良好的身体素质，归根结底还是有用！

    “白山，领刘师傅去账房拿钱！”

    “好嘞八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