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苗珊瑚和室童带着冯弃仇、冯弃心等四人走出阴森森的巷道，苗珊瑚拿出手帕，给冯弃仇擦拭了脸上的口水，这当口冯弃心等三位女子则跑去了最近的网吧，将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才来汇合。

    因为冯弃仇等四人还没有吃晚饭，林越便将他们带到刚刚不久前吃过的饸饹面面摊前。

    卖饸饹面的妇人见到林越等再次光临，而且又额外带来了客人，脸上都笑出花来，热情洋溢给他们收拾桌子，让他们入座，而内心则是在暗暗地道：“这是财神上门呀！”

    冯弃仇和冯弃心等四人应该是真饿了，每人都吃了两碗饸饹面，等到吃饱，冯弃心才站起身来，谦卑不已地道：“今天晚上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弟弟就会······就会很麻烦。你们帮助我们解围也就是了，还请我们吃东西，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那两个女子则道：“我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一样。”

    林越听到冯弃心说报答的话，觉得怪怪的，等到那两个女子的话一出口，林越更加无地自容了。

    不过林越很快发现他想歪了，人家说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不是色相，而是颠倒迷乱众生的妖力，只见冯弃心和两个姐妹彼此互相看了眼，达成默契，以手相触，身体内的妖力互相连通，沿着地面像涟漪般激荡而去。

    妖力影响的范围几乎囊括眼前这片大学校门外的商业街，荧光般的细小东西冉冉升起，变幻成一只只美丽的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粉蝶、宽尾凤蝶、银白蛱蝶、红带袖蝶、猫头鹰环蝶、枯叶蝶、宽纹黑脉绡蝶、蓝闪蝶和人面蝴蝶等，几乎是这个世间最美丽的蝴蝶都出现了，它们浑身闪动着莹莹的光芒，在秋夜的夜空里飞舞萦绕。

    黑夜喧嚣而浮躁，灯火灿烂，到了成千上万只蝴蝶出现的时候，喧嚣和浮躁都归于沉静，灯火失去了光辉，一个个或三五成群往来的行人也变成了流离白，唯独这些蝴蝶成为暗夜的主人。

    “我们把它们送给你们。”冯弃心不无自豪地说道。

    冯弃心的两个姐妹也都附和着。

    不得不说这万千闪着光的蝴蝶如流萤般飞动，美不胜收，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到这样好的礼物，林越道：“这是最好的礼物。”

    “它们像花火，像萤火虫，也像暗夜精灵。”苗珊瑚道，“我现在真的想变成黑猫，然后黑猫扑蝶。”

    苗珊瑚的本体是黑色双瞳猫，见了这么多蝴蝶，自然激发起本性，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现场当中除却室童还没有人知道苗珊瑚的真实身份，包括林越。

    室童见苗珊瑚有点忘情，就咳嗽一下，来提示苗珊瑚，苗珊瑚托腮望着满眼的蝴蝶，也和许多站在黑夜里犯了花痴般的女生差不多，根本已经沉迷，压根没看到室童的着急的神态。

    室童叹息一声：“珊瑚姐姐没救了。”

    林越、冯弃仇和冯弃心等听到苗珊瑚的自言自语，说道：“你，变成黑猫？”

    苗珊瑚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要是能变成一只猫，在这样的场景里会更加有意境吗？一只黑猫，和黑夜一色的黑猫，在用爪爪抓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蝴蝶！”

    苗珊瑚用双手做出“爪爪”的样子。

    原来是想象呀？这样一来林越和冯弃仇等才总算了然，没有再把苗珊瑚和黑猫联系到一起。

    蝴蝶翩跹，在众人的眼目里闪烁，无人不迷醉，就连卖饸饹面的妇人也端着碗饸饹面而忘记吃，她双眼睁得大大的，目驰神迷，大约在看到这漫天的蝴蝶后想到了家乡开满荞麦花的原野，想到自己叫丫丫的小女儿，丫丫已经六岁，可是从生下来就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被父亲驮在肩头或者坐在开满荞麦花的地头，然后手里拿着本《中国妖怪故事》，指着上面画出来的某个妖怪，口里呢喃着：“大妖怪，小妖怪，比人还要好，比人还要坏，捉住它们中的一个吃掉，丫丫的脚就能长出来。”

    卖饸饹面的妇人满眼泪水，突然看到丫丫出现在夜空下，跟在那些蝴蝶后面奔跑。

    丫丫抓到了一只最美丽的蓝闪蝶。

    ······

    “你们都是妖，都拥有超人的力量，怎么还会受制于那个鲍鱼？”林越的思绪从蝴蝶身上移过来，出言询问冯弃心。

    冯弃心苦笑道：“他叫鲍鲸，不是叫鲍鱼。”

    “哦，对，是鲍鲸。”林越纠正道，“你们怎么要受他的挟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两句话用在妖身上也很合适。”冯弃心道，“我们虽然是妖，却是妖力最微弱的蝶妖，只要是妖族，他们都能压我们一头。其实在那之前，我们的生活也是很好的，直到那件事发生后！”

    “哪件事？”苗珊瑚和室童都凑近问道。

    “血浣衣事件。”冯弃仇一字一句地道。

    冯弃心点头：“就是那件事。”

    冯弃心、冯弃仇以及冯弃心的两位姐妹似乎很不愿也很畏惧那件事，在说和听到的时候身体微微发抖，眼神仓皇，好像生怕那样的灾难会再次降临，或者有什么厉害的妖物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杀人灭口。

    关于血浣衣事件，苗珊瑚是知道的，曾经和林越、室童以及林花花提起过，不过苗珊瑚所知道的都是事情的大致经过，其中涉及到参与其中的具体神域人或者妖族成员所经历的事，那是自然无法知晓的。

    因此苗珊瑚、林越和室童都怔怔望着，说道：“你们也参与其中了。”

    冯弃心看看身旁的两位姐妹，又看看弟弟冯弃仇，说道：“蝶妖一族都参与了进来！夏月市的那场大战，惊天动地，我们的父母族人几乎全都战死，只剩下我们四个。本来说我们蝶妖一族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可是指挥妖族的几位首领，却无缘无故泯灭我们蝶妖一族的功劳。我们这几位幸存者便被当成低贱的妖族，只能做最低贱的行当，并且被鲍鲸挟制。”

    “你们是受了不白之冤！”林越道，“假如你们的亲人和族人地下有知，会不会悲愤交加，从而灵魂飞回，为你们讨回公道。”

    苗珊瑚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不平。”

    “妖族首领太可恶了！”室童道，“他们根本就不配占据那样的位置。”

    冯弃心道：“或许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们会替我们抱不平了吧，其他妖族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冷眼旁观，甚至是看笑话，所以我们才会沦落至此。”

    “你们遭遇凄惨，又被鲍鲸欺负，其实鲍鲸不是厉害的人物，你们忌惮他只是担心他背后的人物。”林越道，“他的背后真有整个妖族吗？”

    冯弃仇道：“这或许有点夸张，但是他的背后肯定有妖族首领。”

    “狐假虎威的家伙。”冯弃心的两个姐妹道，“但是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被他欺负，我们挣到的钱一多半被他抢走了。”

    苗珊瑚道：“室童给了他一个膝杀，算是替你们出口恶气。”

    室童道：“他以后会有所收敛的。”

    冯弃心和冯弃仇都摇摇头，担忧地说道：“鲍鲸背后是妖族首领，妖族首领是能杀死神域人的存在，况且又在暗处，你们为了帮我们，却得罪鲍鲸，也就等于得罪他身后的妖族首领。你们以后还要在这里读书，可千万小心。”

    林越到此时才明白自己和苗珊瑚、室童惹下了大麻烦，一颗心变得六神无主起来，虽然说不上后悔或者害怕，但也是很担忧的，而且这种担忧是持续长期的，直到对方的报复手段出现。

    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现自己屋里进了贼，可是找遍房间也看不到，但是贼就在那里，隐身了。

    林越说道：“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苗珊瑚似乎看出林越的担心，用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和室童会站在你这边，会守护你，不会有事的。”

    林越望向苗珊瑚，眼光温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