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等！”第五倾城抓住了门框，“我在跟你说话呢！先等等…….”

    “你要干什么？”

    透过屋子里的灯光，第五倾城瞧见了她脸上的惊恐、诧异和愤怒。

    “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吃饭，我们又不是不付钱。怎么整得我们是瘟神吗？”

    “哎呀！你干嘛抓我的门，你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们哪里有饭馆之类的地方……”

    第五倾城可不惯着她。她是太了解这群人了。

    “婶子，我们只是想吃个饭，休息一下……”

    凌云把车停在路边，也走了过来。他生怕第五倾城跟这个老女人吵起来。

    “我们这没有供客人吃饭的地方，也没睡觉的地方。你们快走吧！快走吧！”

    老婆子一看是个礼貌有加的俊朗小伙，还知道微微鞠躬，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们不走。今天我们必须吃上饭……”

    “哎呀！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霸道。”老婆子大声嚷了起来。

    “我付钱给你……怎么……”

    第五倾城挺起胸脯，据理力争，一点也不打算在气势上输给她。凌云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真是把他给爱煞了。

    “张大娘，是什么人吗？”有个声音警惕地问。

    “哦，没什么人。就是两个过路的。”他继续对凌云说，“你们快走吧！”

    “嘿。叔叔，我们是猎人……”

    第五倾城踮起脚尖，冲里面喊！老婆子着急地双手胡乱比划，差点都划到她脸上来了。

    “你、你……”

    第五倾城得意地瞪大眼睛，挺了挺胸脯。

    这时，一个没什么脖子，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双手交叉在身后，挺着个大肚子，梳了个大背头一副十足的贵族派头。张大娘给他让出位置，悄悄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回事啊？”他说话不紧不慢，“请问你们二位是?”

    “叔叔，我们是过路的猎人，想在您这吃点饭……”凌云说。

    “我们会付给你们钱的！”第五倾城补了一句。她对这个男人十分讨厌，她觉得他在装腔作势，就跟他爸爸那些虚有其表的同僚一个样。

    “那有什么，进来吧！”

    他把他俩迎进屋里，就吩咐张大娘再去炒两个菜。张大娘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着，瞪了第五倾城一眼。第五倾城哪能受的了这委屈，也向她作了个胜利的鬼脸。

    客厅很大，家具虽旧但还能用，墙上贴着红棕色的印花壁纸；木质地板上铺着名贵但略显破旧的地毯。

    他们在餐桌旁坐下后，互相作了介绍。凌云就问起了村子里怪异的情形。男人崔头丧气地讲了起来。

    原来男人名叫张二郎，是黑石村的村长。他们这一族迁到这深山里已经一百多年了。

    “那为什么叫黑石村呢？”

    张二郎忧伤地告诉他们：这村子原叫张家村，二十多年前来了一个赏金猎人——他自称夜魔。那时候这深山里时常有各种妖魔鬼怪来袭击村子。就是这个夜魔大人替他们除掉的。他保护了大家的安全，村民当然感恩戴德，就给他建了一个房子还在房前塑了雕像。头几年还好，这个夜魔大人晚上杀妖魔鬼怪，白天就不见踪影，只知道吃喝。也没别的要求。但这十多年，他变得异常的贪婪、残暴和专横。他时常要村民的牲畜财产，还隔三差五地要给他送个漂亮女人过夜。

    “那你们要么杀，要么走。”第五倾城说。

    “杀也杀了，但没成功。咱这武器对他没用。”张二郎继续说，“走也走过，但谁也没走成。只要走过前面那条树林，必有一头大野猪拦路。那野猪大的很，村民联合起来也打不过。”

    张二郎点燃一根烟，不住的唉声叹气：“这几天他又要什么新式家具，我组织大家凑了点钱让我儿子给他去买啦！”

    “他不让你们出去，你们哪来的钱啊？”

    “他只让我们做买卖的时候出去，出去时还得让家人做人质。”

    “难道没有赏金猎人能杀了他？”

    “我们雇过八个全被他打死啦！有的还被他给……唉！”

    “怎么了？”第五倾城问。

    张二郎难掩脸上的恐惧神色。

    “到底怎么了？”第五倾城急切地问。

    “他吃人！”

    “这一定是哪个魔神干的。”凌云说。

    “对！”第五倾城附和说，“一定是个堕落的神族。”

    “那又怎样，管他是魔族还是神族，现在还不是没辙！你们吃完赶紧走，保住小命要紧。”张大娘端着饭菜阴阳怪气地出来啦。张二郎阴沉着脸小声斥责她，让她忙自己的事。张大娘老脸一紧，放下饭菜，扭着跟门一般宽的肥屁股走回了厨房。

    张二郎让他俩先吃饭，自己则到窗口沙发上抽闷烟。

    水足饭饱之后，凌云精神抖擞。他擦着嘴，站起身气定神闲要对张二郎说话。第五倾城本想私下合计后再作打算，她还没伸手，凌云已经开了腔——她拦都拦不住。

    “张族长，谢谢你的饭。”他扶着椅背像登台演讲似的继续说，“要不，叫我试试吧！我也是赏金猎人。兴许能杀掉这个夜魔呢！”

    他这样做一是为民除害；二是想着自己既然是神族，看看能不能从夜魔嘴里问出自己的身世；三就是，他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操纵火焰。

    他说完后，拿出足以以假乱真的赏金猎人证，递给了张二郎。他随手翻了翻，递还给了凌云。

    “小伙子，我知道年轻人一身是胆。但这个夜魔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丢命的。”

    “我不怕！”

    “小伙子，我看你也没有多大，还是带着你的小美人赶紧走吧！”

    张大娘又来插嘴了。但这次张二郎没有责怪她。

    “哼！我们一定能打赢的。”第五倾城仰着下巴说。

    “那好，如果你们能杀死夜魔大人我们给你一笔钱，算是雇佣你的费用。”张二郎说。

    凌云刚想拒绝钱的要求，第五倾城马上开口应承下来了。

    “一言为定！”她说，“不过，今天我们要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他们说定后，张二郎详细得说了一下夜魔昼伏夜出的时间和所使兵器；他还向他们保证一定会招募一些强壮的村民来掩护他们。凌云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

    末了，天色越来越晚，他给他们整理了一下儿子的房间，就让他们去睡觉了。凌云从外面拿回了行李，向张二郎道了晚安。

    回到屋里，第五倾城要求凌云睡在床上，理由是让他养足精神。但凌云拒绝了。

    “你把这个吃了吧!”第五倾城从胸前拿出了降魔杵吊坠，从吊坠里倒出了灵元果。

    “怎么啦？为什么让我吃这个？”

    “你吃了好啦！”

    他俩都是满肚子的焦躁不安，却都在为对方着想。

    “我不吃，你收起来吧！”凌云在椅子上低头摆弄着鬼泣。

    “嘿！这玩意可以使你的身体强大！”第五倾城有些厌烦凌云不听话。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吃！”她面带疑惑，他又赶忙解释说，“如果我受伤了你再给我吃……”

    “我看你是怕我受伤了吧！”

    “唉！我希望咱俩都不要受伤才好。”他露出微笑，但很勉强，“还是收起来吧！收起来吧！”

    第五倾城执拗不过，就收了起来。然后，她边给他在地上铺被子，边给他分析张二郎。她说，张二郎似乎并不是太愿意除掉夜魔。因为，向村民收钱物的是他，再由他转交给夜魔；他可以从中吃掉回扣。

    凌云盘坐在地上，轻轻擦拭着鬼泣，表示赞同她的看法。但他又说，他并不想管张二郎是否唯利是图，是否是靠着夜魔诈取钱财。他向她说明了自己接下这桩买卖的原因，第五倾城没说什么，忧心忡忡地让他睡觉。

    她说完，熄灭了灯，躺倒在了床上；在黑暗中，她睁着干涩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已经入睡的凌云。

    第二天一大早，他俩下楼后，碰到了这家的女主人。她叫张妞，是个个子高挑，留着黑长头发，瘦巴巴到没什么屁股和胸的中年妇女；已经四十有五的年纪了，却精心地描眉画唇，穿着一身白色的露背连体薄纱衣裤。

    她端着肉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带着微笑，一副高贵、端庄、精明的女强人模样。她把粥放到餐桌中间，在凌云对面优雅地坐下。

    谁都看得出，她自从见了凌云的面，细细的眼睛就几乎没离开过他的脸。

    她渴望更多的了解凌云。

    “我家老张昨天晚上告诉我来了一个赏金猎人，我还以为是个大叔呢，没想到是个俊俏的小弟弟。是吧，老张？”她声音尖细，嗲声嗲气，仿佛一大声就会把嗓子震破似的。

    老张点点头，继续不顾形象地大口喝着粥，以此来掩盖脸上的愠怒。

    “哪里……”

    凌云不好意思地跟她对视了一眼，马上羞红了脸。但第五倾城可不是好惹的，她看出了她风姿绰约的身姿里藏了一颗渴望掌控一切的心。

    “夫人的肉粥真是很好喝啊！”她说，红扑扑的脸上装出一副真诚地样子。

    “唔，呵呵呵….这小美女说话真中听…..”

    她小心翼翼地拿纤细的手指，挡住嘴唇咯咯地笑了起来——她那副神情，真让人以为她是拿玻璃做得，稍微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片。

    第五倾城注意到了她手上戴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戒指。她认为，这就是她夫妻俩合伙诈取的村民的财产。一开始，她那老来装嫩的样子只是让她作呕，现在她已经憎恶她了——特别是她故意引起凌云注意的时候。

    他们吃过饭，张二郎找来一个精瘦、黝黑，缩头缩脑的庄稼汉，带他俩去夜魔的房子；自己则挨家挨户组织强壮之人。

    他们三个与阿牧穿过村庄，走过村外的田地，越过沟渠，来到了一处鲜花盛开的平坦、开阔的空地。空地三面被枝叶繁茂的大树笼罩，外面耸立着由巨石雕刻而成的夜魔的雕像。这雕像有五米多高，夜魔身披披风，手持长枪，不可一世地朝着村庄巡望。

    “这就是夜魔大人的雕像，那幢房子就是夜魔大人用来睡觉的地方。”

    庄稼汉用他那开裂、变形的食指指着那幢隐没在树荫里的两层楼房。他介绍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一眼房子——别说他了连老狗阿牧都远远地躲在一块草地上睡觉，狗屁股冲着房子。

    这幢房子建在由石头堆砌的有一米高的地基上。它是由红铜色的木头建成，一楼目力所及的三面墙没有上漆，没有窗户；其中两面雕刻着毛骨悚然的地狱画；面朝他们的一面整个是两扇巨大、厚重的木门。

    左面的那扇门上刻着手持巨锤的百眼巨人，他没有头颅，整个身子布满了密密麻麻地眼睛，它们堆积在一起，齐射出阴沉的目光，看的人头皮发麻。

    右面的那扇门上刻着地狱守门神兽九婴，它的叫声如婴儿啼哭，豹身龙尾，九个头却是长着羊角的蛇头。

    二楼的造型，跟一楼一样，但图像不同。

    “这是地狱吗？”

    第五倾城拉着凌云的胳膊躲在他身后问。

    “俺也不晓得啊！”庄稼汉背对着房子回答，“夜魔大人让咋个盖，俺们就咋个盖。我们也不晓得，上面画得都是些啥东西。”

    “凌云，这画得应该就是地狱啊！”

    “看起来像啊！”凌云想了想又说，“但你看。”

    他指的是房顶正中间朝外竖立的一块木板。

    “你看那手里拿着冒火的长枪的人。”画上的人从王座上站起身，头戴王冠，手持冒火长枪，睥睨一切，“你看他像不像魂教里画得地狱大帝？我说的是以前的地狱大帝

    “唔，我也不知道。”

    凌云围着房子又端详了一会。

    “咱回去吧！”

    他们回到族长家，就闻到了刺鼻的汗水的酸臭味。这味真是要多浓重就有多浓重，简直要把人熏晕；第五倾城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阿牧更是没有什么礼貌，探了下头，马上溜达回了街上。

    原来是屋子里挤满了身强力壮的庄稼汉，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耷拉着头不言不语。

    凌云一走进去，张二郎停止了慷慨激昂的演说。

    “这就是那位赏金猎人。”他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你看看小伙子多壮实，多年轻。他可跟前面那八个不同，那八个是混吃混喝的酒囊饭袋。”

    众人朝凌云望去，有几个眼神中透着不屑甚至是敌意——他们恨张二郎，当让也要恨张二郎的搭档。凌云昂首挺胸地站在客厅门口，没再往里挤——他也受不了那味。

    “我就是凌云，这是我的猎人证。”他掏出证，摊开向众人展示，但似乎别人也不在意，“我家三代都是赏金猎人，别看我刚毕业，但我有一件其他赏金猎人没有的武器…..”

    他回头对第五倾城低语，让她把鬼泣拿下来。

    “我拿下来给你们看看。”

    “对。我昨天见了，那真是一件好兵器。真是没的说。其他猎人都没有……”张二郎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众人对凌云以及他的武器并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这次张二郎打算收多少钱，他老婆张妞啥时候出来——他们期待着她给大家找点男人的乐子。

    第五倾城拿来了鬼泣，她把它递给凌云。凌云接过后，以一种豪气盖天的霸气方式拔出了刀。

    天气像张大娘的蒸笼，热气滚滚，但鬼泣却散发出隐隐冷光。它周围人的清楚地感觉到了寒意，各个都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张二郎看情形有利，马上喜笑颜开，“这次就是不同。看这武器，寒光凛凛。谁看了不胆寒。”

    “这把刀叫鬼泣，为什么叫鬼泣，是因为他是用神族里的材料锻造的。专用来杀各种妖魔鬼怪。”凌云不想夸大其词继续说，“也许它不是削铁如泥，但它对付妖魔鬼怪比削铁如泥的兵器有用多了。”

    凌云把鬼泣收了起来，想要快点结束这个集会——屋子里的臭味，都快让他吐了。但他又不能让直接表现出来。

    “我打算凌晨行动。各位商量计划吧！回头通知我。”

    他和第五倾城出去了，阿牧也跟着去了。他们为能离开这里大口呼吸空气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