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追心

第一章 -87华灯如昼

    咳咳,这是第三部哦,是第一部的前奏,开始啦!

    圆月如玉盘,高高的挂在当空。长长的花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如龙,华灯如昼。

    三个书生在街上游走,边走边赞,这三个人中,二人个子小巧,一个略高大些,也比普通男子显得文秀。略高些的书生指着路旁一个摊位上的墨菊道:“这个好看!”

    摊主一听,竟是女子声音。知道是姑娘们男扮女装出来玩耍,也不说破,只高兴的招呼着:“三位公子,我这摊位上都是墨菊,不适合簪发,我夫人在前头的燕泥首饰坊里,里面有很多稀奇头饰,你们去看看。”

    三个女子听了摊主的话,知道被识破,也就一笑了之。三人边逛边看,倏忽果然看见有个燕泥首饰坊,于是走进去,里面暗香浮动,不仅有各色的菊花,还有各色簪环等饰物,逐一看去,还有香膏、香薰、胭脂、香膏等女子用的化妆用品,连衣物鞋袜等都应有尽有。其中一个女子道:“这个店的老板倒是聪明!”

    最娇小的姑娘凑在她耳边道:“公主,快看,是水公子!”

    水公子正在看水粉胭脂,看到三人后又惊又喜。

    高大的姑娘低声道:“茉莉,在外面称公子。”

    茉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水公子已上前来作了个揖道:“这家店是新开的,店主的想法极好,我正想着你们来了,带你们来看看呢!”

    茉莉道:“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还和海棠说,水公子肯定会称赞这家店的。”

    被称作公子的女子环顾了整个店道:“是很好,店主真是个有想法的人。”

    水公子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们,这家店是我开的呢!”

    茉莉欢呼道:“难怪在这里遇到水公子,原来这是你开的新店。”

    水一痕看着络绎不绝进来的人流道:“看来大家还是很喜欢的,明溪,这可是你点化了我呢!”

    慕容溪想起上次和水一痕逛夜市,她看夜市中大多都是单独经营簪环,便想着增加一些女子用的物品,吸引更多人进门,没想到她的想法很快就被水一痕实现了,她不由的更加敬佩他。

    水一痕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生的容貌俊美,行事隽逸,他家世代经营簪环首饰店,自己也继承家族产业,在京城花街开有十多家金银店铺,经营各种首饰。虽说是商户,却因经营的是簪环,与别的商户不同。历代对簪环首饰的审美浸润,让他对美的感受无比纤细。虽处繁华闹市,气质却如出尘之烟花。他也并不是一味的不食人间烟火,他有十足的经商头脑,把生意经营的很好,将父辈们的产业扩张了一倍。

    慕容溪是大宁国的公主,父亲慕容熏虽然妃嫔不少,却只有一子一女,慕容溪从小被当做男儿抚养,让她和哥哥慕容朔一起习学治理国家之道,因此慕容溪并不是娇弱的深宫公主。在父亲的教育和哥哥的陶冶下,她有胸怀天下之心,也希望自己有治世的才能,不过在长久的习学中,她发现自己资质比不上天资聪颖的哥哥。但是她并未因此局限自己,也不哀哀自叹,她有自己的天赋所在,她天生对经商十分敏感,对整个大宁的经济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分析几个国家的局势,得出一个结论:若想国家长盛不衰,除了军事强硬,还得发展经济,只有百姓富足,国力雄厚,方能强盛。因此,她一直孜孜不倦的学习商贾之道,她常常去京城的街市上探究民情,了解各行各业,甚至去过离京城甚远,而经济繁荣的乐城。就是在京城的花市,她邂逅了水一痕,他身上那股知世俗而不世故的睿智,是慕容溪最喜欢的地方。

    水一痕带她遍游了京城的每一条街巷,尤其是这花街。水一痕是做首饰的,却对花卉情有独钟,这让慕容溪十分好奇,难道他想涉足花市吗?

    水一痕解释的道:“很多行业都是相通的,比如这簪环和花卉,布匹和胭脂。它们都是女子爱的东西,都是闺中用品。都说美人如花,我做的很多簪环都是仿照花卉来的。市面上常见的这些花卉在簪环的设计上面都已经熟烂了,所以我喜欢逛这花市。寻一些市面上不常见的花卉,增加一些设计的灵感。不只是花卉,很多东西都是灵感的来源。我喜欢在街上逛,有的时候并不是在看花,而是在看人。我做的这些簪环都是为人设计的,有一些人是很特别的。有些特别胖,有些特别瘦。有些特别美,有些特别丑,有的风姿卓越,有的平平无奇。我就是要做出一些跟人贴合的首饰,让它与人融为一体,相得益彰。让美的人光彩夺目,让普通的人也熠熠生辉,让平淡的人淡中见雅,让粗陋的人粗中现细。所以我喜欢观察别人,这样才能做出一些足够特别的首饰。而且首饰也不是单独的饰品,它需要与妆容搭配,与衣裳做衬托,所以我也常爱逛布庄,胭脂坊。多走走总没坏处,多走走你就会发现,各行各业都是相交融的。”

    在以往的查访中,慕容溪只是以自己的视角去看,以自己的经验去分析,经过水一痕的讲解,她才发现原来经商这件行当里别有洞天。单单是簪环胭脂坊,就有不少门道,首先得有超高的审美,精细的手艺,其次得了解女子们的喜好,还得与时俱进,平时哪些饰物得人喜欢,到了某些特殊的节令时节,又要专门供应一些时令花卉以簪戴,加之一些特殊定做需求,宫廷世家大族的高价定制等等,每个环节都需要摸熟吃透,才能有独特的特色,在长久的竞争中屹立不倒,成为百年老店。回到宫里后,她便想开一家店,亲身去实践,‘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于是和茉莉海棠商量了,准备了银子,今日来租赁。

    水一痕开的首饰坊是整条街最大的店,客进客出,实在是热闹极了,她往旁边一看,原来她看中的那间空着的门店就在这首饰坊的隔壁,已经被人租去经营了。店里花团锦簇的,客流如潮,也十分热闹。

    慕容溪叹口气道:“来晚一步了!”

    茉莉道:“公子,这有什么可叹气的,咱们找店主把它买下来。”

    海棠道:“这样花费就大了,还是再另寻一家空店面吧!”

    慕容溪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出来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慕容溪想看看店里面的装饰,于是走了进去,却隐隐一股熟悉的感觉,仔细一想,上回跟水一痕商量时,她便说了一些将店铺盘下来后如何装饰,如何摆放的预想。如此凑巧,也有人是这样的想法吗?回头一看,茉莉和海棠正和水一痕挤做一团闷笑呢!

    水一痕道:“喜欢吗?”

    慕容溪故作无表情道:“怎么不等我租下来呢?”

    水一痕道:“你家家教严,出来不方便,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你租下了,这装饰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

    茉莉道:“嗯嗯,这租金怎么算呢?”

    水一痕连忙道:“我不要租金!咱们以后就是街坊了,要相互照顾嘛!”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慕容溪。

    为了能和慕容溪做街坊,水一痕一下子盘下了两个店铺。

    慕容溪道:“租金还是要给你的,不能让你白白花费。”

    水一痕道:“我怎么会要你的钱呢!明溪,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这个宅子,其实我买下来了。”

    慕容溪吃了一惊道:“这怎么行呢!”

    水一痕道:“你放心收下,这是我自己挣的钱。咱们已经相识一年了,我想送你礼物,也不是一天二天了。我知道你不是个俗人,普通的东西你看不上的,我送的不是这铺子,我是打算把我的一点经商经验教授给你。不过,你这么聪明,也许不需要我的经验!”

    茉莉在一旁咯咯笑起来,水一痕的一本正经把她逗乐了,她拉着海棠躲到旁边看胭脂去了。

    几个姑娘无人时闲聊,茉莉就只夸水一痕很好。慕容溪当然知道水一痕很好,可是她并不知道如何回馈对方。

    水一痕看出了慕容溪的心思,带她看整个店坊,给她介绍新品种。店里几个做事的立即过来请安问好。水一痕道:“你只管收下,不要多想,好好经营就好了。要是没有时间经常来也没关系,我会帮你打理的。”又带着慕容溪去看账房。

    账房是个老头,精瘦矍铄,算盘打的啪啪响。

    水一痕道:“这位老先生是老账房了,账算的好,人品也信得过的。”

    老账房恭恭敬敬的对着慕容溪作了个揖,口称:“明溪小姐!您叫我老张就行,账我会每个月一结,做出来给您过目,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慕容溪道:“有劳了!”见水一痕每件事情都想的如此周到,用心如此,实在是盛情难却,只能收下。水一痕开心的忘乎所以,说道:“以后就能常常见你了。”

    旁边的老头默默清了清嗓子,水一痕这才发现自己忘情失言了。便连忙说已经定了酒楼,请三位姑娘过去用餐。

    水一痕定下的酒楼叫做流云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他早就想请明溪去吃饭的,只是这酒楼的生意太好了,每每爆满,想要吃个饭,得排上半年,好在水一痕认识一些商人,找了关系,于是今日才定下了一个包房。

    包房临街,有栏杆曲廊,可以俯瞰街市。慕容溪登高望远,看着街上的灯火,熙熙的人流,她心里默默思忖,今日的人流并没有去年的多。大宁国建国百载,虽然兵力强盛,但是很多地方地处低洼之地,每每夏秋两季,水灾频发。如果能除掉水灾这一弊病,那么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这街市才能繁华起来。

    今日听到皇兄和大臣们在议论治水的人才,已经专门设置了一个治水衙门,请了当朝水利方面官员来甄选人才,如此这般,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改善了。

    水一痕扶着栏杆道:“明溪,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花坊。”

    慕容溪从水一痕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他的首饰坊,旁边就是新的胭脂坊。水一痕转过头来看着慕容溪道:“你的店还没取名字呢,就叫明溪花坊好不好?”

    慕容溪笑道:“不好,这是我的小名,不方便的。”

    水一痕很想问她的大名,可是不敢,她很少能出门,身边也常常有人保护,比如今天,虽然只有两个丫鬟跟从,暗地里却有很多高手护持。他知道她一定出身不凡,不知是哪个世家大族的侯门千金。

    慕容溪指着长街尽头的路说道:“那条路在往前延伸,转过弯,连结到这边的百货这条街来,整个市场是不是四通八达了。这是当初建造者没有设计好。”

    水一痕道:“那倒不是,这条街是后建的,原来我们的店坊也在百货那片的,建了这条街后,才搬迁过来的。说起来,在我父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百姓不富裕,买首饰的人少,如今经济强盛些了,买饰物的人才多了,才特地开辟了这条街。你看那边还得在修一条路呢,如今边疆往来贸易的人比往常要多,许多燕国、大姪国的商人都来做生意。”又指着长街背面的街说道:“这一片都是那些行商的店铺,不过还需得多加管理,加以约束。我已向市令呈了书子,写了建议。”

    慕容溪笑道:“边疆安静,百姓才能和乐。如今的大将军王怒,是个一等一的人才。”

    水一痕也笑道:“是啊,真是天降奇才!”

    慕容溪道:“那也不然,他的祖父辈往上都很好。”

    水一痕也早已耳闻过这王大将军的故事,传说王大将军即是原来大宁国开国功臣王家的后人,因为父亲不成材,败光了家产,沦落街头,王大将军那时候还是个小哥,去了边疆,才建功立业的。他祖上原来就是跟随先主打天下的大将,先祖王重,曾祖父王显,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将军,祖上不凡,所以王大将军天生神力。

    慕容溪接着说道:“有王大将军守护边疆,即便大姪国虎视眈眈,北燕铁骑强硬,也是不怕的了。若是大宁能多得几个这样的大将那该多好!再治好了水患,发展了经济,大宁就能成为真正的强国了!”

    水一痕没想到明溪居然也对戍边大将如此钦慕,她一个姑娘家,心胸开阔至此,实在是让人意外。他以为她只是喜欢做生意,喜欢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看来,她的眼界格局不至于此。

    水一痕心中一动,说道:“叫盛世花坊好不好?”

    慕容溪惊讶问道:“为什么叫盛世花坊?”

    水一痕道:“我知道你喜欢热闹。”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他还知道她心系天下,他猜她的愿望一定是盛世隆昌。

    慕容溪看了看闪烁的灯火,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甚合她心。

    水一痕道:“我明日就叫人做牌匾。”

    微微暖风起,水一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明溪,你闻,是春兰的香味。”

    慕容溪闭目细嗅,正要开口,茉莉跳出来说道:“明明是茉莉花的味道,水公子的鼻子不行!”

    海棠跑过来道:“别闹了,上菜了。”

    于是四个人回到阁内,只见一桌菜已经上了一半,看起来精致可口。水一痕知道她极少在外面吃东西,于是立即将菜肴一一的介绍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