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

第八章 我是女生

    于归轻轻拾起落在其华头上的樱花瓣,春天来了。终于可以脱掉厚厚的羽绒服,穿点轻薄的衣服了。张老师的课还是那么轻松,一会儿一个段子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张老师还是那么暴躁,遇到不守纪律的学生,三下两下踹到门口。终于捱到下课,顾盼和其华说:“明天我生日,咱们放学去吃麻辣烫吧,晚上跟你妈说一声。”其华点点头,顾盼又向墙角聚集的男生们飞了个眼打了个响指,其中两个寸头,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边拍球边磨磨蹭蹭走来,问道:“女侠有何吩咐?”“女侠”霸气的说:“明儿本公主生日,放学请你们吃麻辣烫。”两小弟尊敬的回复:“喳。”

    放学,其华吃完晚饭,跟妈妈要了点零钱,然后给周颂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恋家情怀”给顾盼买个生日礼物。周颂懒洋洋的答应了。

    周颂挂了电话,就给于归拨了过去:“喂,干嘛呢?其华要给顾盼买生日礼物,问我去不。我答应了后来又不想去了,犯懒了,你骑车驮她去吧。”

    于归有点不高兴:“那她咋没问我去不去。”

    “我哪儿知道,可能把我当姐妹了,你去不去吧,要去五分钟后下楼,楼门口集合。”

    “去去去,挂了。”

    周颂挂了电话,慵懒的躺回床上,小声嘀咕:“真以为我傻,啥也看不出来呢,小样儿。”

    其华揣着钱,在俩楼中间徘徊,眼睛瞄着周颂家楼门。突然有人拍她后背,一回头,于归贱兮兮的推着车站在她身后。

    “诶,你咋在这儿呢?”其华纳闷。

    “周颂不想去了,让我驮你去。走吧。”

    “哦。你骑车技术行吗?我命可金贵着呢。”

    “坐不坐,不坐你走着去吧。”

    “坐坐坐。”

    其华疑惑,他俩骑车毫无偶像剧里的美感。她死死拽着于归校服,一过马路的时候就跳下车,走斑马线,妥妥的把“信不着他”贯彻到底。

    好不容易到达饰品店,其华挑了半天,于归看了一眼就买了一套杯子,等她等的不耐烦。“差不多行了啊。”

    “什么叫差不多啊,我得好好选,你看这个好看不?”

    其华挑了一个熊猫银项链,“好看好看,快付钱走吧。”

    “什么态度。好不好看,好不好看,你仔细看看,到底好不好看。”其华踮着脚,一手拽住于归,另一只手拿着项链在他眼前一圈一圈的晃,不知道的以为要催眠他。饰品店的老板“噗嗤”一声笑了。其华突然不好意思,拿着项链说就它了,然后急匆匆的结账跑出门外等于归。

    回去的路上,其华都挺乖,没再跳车,一直陶醉的欣赏她买的项链。于归也没说话,他想着,以后开着小汽车拉着其华得多美啊。俩人各怀心事。

    夕阳燃烧傍晚,晚霞也在庆祝少女12岁的生日。地上还是他们四个的影子,高高矮矮又胖又瘦,四个影子各不相同却步调相同,匀速向前走着。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比较自在。商业街二楼,全是麻辣烫店,一些叫着老四川麻辣烫,川天椒麻辣烫,重庆麻辣烫,,一些姓名开头的麻辣烫店,可谓鳞次栉比。选了一家吃过的店,八块钱一碗,自选蔬菜,他们四个一人一个盆拿着大夹子挑挑拣拣,最后“寿星”又点了些炸串和四瓶宏宝莱,丰盛的晚餐开始了。那时候的麻辣烫还没那么多麻酱,红色的汤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玉米面、土豆片、海带、豆皮在碗里争奇斗艳,看谁吸满了汤汁,让人唇齿留香。于归爱吃醋,拿着醋瓶加了一圈醋,味道瞬间变的酸辣。四瓶宏宝莱激烈的撞杯,“祝你生日快乐”“谢谢”该有的仪式是必不可少的。吃饱了就开始送礼物,其华从书包里拿出项链对顾盼说:“希望我家盼盼越来越美。”顾盼激动的抱住其华“谢谢其华宝贝,么么。”对面的男生们坐不住了,于归把杯子扔过来,说送你的。“想不到你也会送礼物,太阳打北边出来了。”周颂磨磨唧唧拉开拉锁,从里面拿出一个罐子。大家仔细一看,惊呆了,原来是一个星星形状的透明罐子里装了好多的手折小星星。“哇,都是你自己折的?汗颜啊,你一个老爷们竟然比我手都巧。”其华自愧不如。

    “诶呀妈呀,周颂你至于不,这么隆重,等你过生日我只能挖心掏肝了。”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我可不要,你少收拾我就行了。”

    别桌有意无意的瞟向他们这一桌,全是女生的还有全是男生的都羡慕看着这桌有男有女生还长得舒服关系融洽的他们,那个时候有个自己的圈子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

    晚上回家上厕所的时候其华发现不对劲,自己的内裤上血迹斑斑。她跑回家,哭着告诉妈妈。妈妈说没事没事,每个女孩都有这一天的,然后告诉其华怎么垫卫生巾,这几天少吃辣的凉的。其华还以为就来这一次,当妈妈告诉她以后每个月都有一次的时候,她崩溃了。像唐老鸭一样,一拐一拐的走路,不敢坐也不敢站,怎么都不舒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敢翻身,浑身都难受。

    第二天,无精打采的上学了,临走前妈妈还给她书包里塞了卫生纸和卫生巾。

    课间,顾盼看其华面如土灰,问她怎么了。其华趴在她耳朵边告诉她。顾盼眼睛亮了一下,说:“让我看看。”说着就变态般拉着其华往厕所跑去。

    于归站着靠在窗台和一帮男生侃大山,余光倏地瞥见其华她俩一下子跑过去,心里泛起嘀咕。

    如果说之前其华都可以没心没肺的玩,从这天起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是女生了,性别意识虽晚必到,她不禁打量起班级里的每一个同学,包括她的伙伴们。

    他们四个身高差不多,顾盼很白,脸蛋圆圆的,双眼皮,眼睛笑眯眯的,嘴唇很薄,唇线很好看,鼻子细细高高的,刘海儿是那种斜斜的,她头发很好,黑黑的,还有点自来卷。于归比周颂胖点,平头,不黑也不算白,好像是内双,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周颂瘦的像猴,跑步特快,眼睛最好看,一笑起来就没了,有点黑,牙齿特别白。其华实在词穷,不知道如何描写他们的长相。就像每天见面的父母,觉得他们本来就长成这样子一样。

    于归蹑手蹑脚,走进父母的房间,趁着爸爸洗澡,打开电脑,想起计算机老师告诉过一个网站叫,他选择了智能ABC输入法,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敲“什么叫月经?”“月经来了怎么办?”他脸红的看着页面上的文字,然后匆匆关了电脑。自此他的书包里总会带一些卫生纸还有一件深色外套,他既希望有一天会用上这些东西,又希望永远别用上这些。

    青春期的孩子们真是特别可爱,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别人,又要装作不在乎,既想让人家感动又想骗人做顺水人情。纠结往复。每个人都是小太阳,浑身充满正能量,仿佛世间的痛苦都与他们无关。每个人又把朋友当成太阳,仿佛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能挑动自己的心弦。时间就在以自己为圆心还是别人为圆心的考量间悄悄溜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爱你的人想的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