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残明

破军

    俄军依靠侧翼骑兵破阵的做法实际上是一种高风险做法,是在赌自己方骑兵能够冲进敌方车阵,将敌方搅乱。

    但,北镇炮车营在亲兵队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虽然损失并不小,但却没有让俄军骑兵楔入其中。

    俄军把自己的屁股卖了,北镇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随我,把他们的屁股统烂!”随刘兴祚的嘶吼,数千女真三重重甲骑兵和汉军棱甲骑兵从侧翼冲出,快速迂回到俄军骑兵背后,对其背袭冲锋。

    狭窄的场地,前方车阵的阻截,让俄军骑兵根本没有迂回的空间。他们只能简单的调转马头,用手中的马刀招架。

    长槊重矛携带者高速冲击重骑兵的力量刺过,俄军骑兵的马刀根本无法招架,被串得倒飞出去。

    但就在战场呈现一边倒,刘陵的神情都松弛下来时,一阵炮响让战场上的北镇诸将的目光都拉向了俄军步阵。

    就在俄军骑兵发起对北镇车阵的冲击时,莫罗佐夫直接亲自带领沙俄近卫军全力前进并再次架设好了野战小炮。

    就在北镇突骑发起对俄罗斯骑兵背袭时,俄罗斯近卫军的炮兵也做好了击发准备。一轮又一轮的炮子打向了密集冲锋的北镇突骑,三层重甲和棱铠虽然防御力超群,可以抵挡大多数的弓箭和火铳,但面对小炮仍是纸糊的一般。炮子打过连人带甲顿时凹陷下去一块,飙着血的突骑坠马。

    眼见形式急转直下,刘陵立刻调用左翼蒙古骑兵,试图让他们牵制俄罗斯步兵方阵。但对面的哥萨克骑兵立刻在长官的组织下缠上,不计代价的拦截蒙古骑兵。

    就在刘陵感到焦头烂额时,随着一声响彻战场的喝声,一支银流冲向了俄罗斯步兵方阵。

    刘陵急忙去看认旗,却是亲银屏的亲军。在浑河血战后,秦家以自己队伍为基础组建的千总虽然采用了北镇编制,但保留了一些自己的特色。而这两年来组织的重甲长枪兵便是当年白杆兵的后继者,他们身披四十余近的银色重铠,手持丈五重枪,当面密集队形冲锋更比重骑兵的冲击能力更甚。

    秦银屏束起的长发飘飘,手持长枪在先,千人随后。刘陵知晓仅仅千人并不足撼动俄罗斯军阵,忙下令全战兵营压上,一同压迫俄军步兵阵。

    俄军小炮已打过三轮,如今只能以重铳迎敌。七十步,俄军火铳响起,沉重的弹丸打在盔甲上,虽然不能穿透,那股大力却足以把人震伤。冲锋在前的秦银屏中了三枪,一口献血吐出,目光依然坚定,挥枪前指,大吼“杀!”

    她身后的秦家旧部纷纷越过她,将她护在身后,向前冲锋。

    五十步的枪击,秦家重枪兵倒下一片,后面的却直接跨过全力前冲。

    三十步,在前的长枪兵几乎整排倒下,重枪兵却冲势不减,嘶吼着将长枪贯向对面的敌人。

    俄军的刀手出列应战,但在整齐密集排布的重枪兵排枪下只有整排整排的被刺倒,带着重甲的惯性和不惧刀枪的坚固撞破了俄军的阵型。

    当面的俄军近卫军第一千人队在短短十几个呼吸间便崩溃,化作溃兵四处逃散。

    一个千人方阵的崩溃极大的影响了周边的近卫军方阵。这些方阵只有将迎敌面转向这支突然插入的重步兵,一时间阵型不免混乱。

    就在这时,北镇后续的战兵营赶到。“抬枪,放!”

    这下俄军步兵方阵也尝到了面对密集枪子的滋味。神机铳虽然威力不如俄罗斯重铳大,却远比其有效射程远得多,装填也快得多。一轮轮密集的枪子打得俄军尸横遍野,俄军顶着压力冲上,与北镇对枪。然而,无甲的俄军与身披内镶铁片棉甲且在盾牌掩护下的的北镇火枪手的死伤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加之明军依靠更加良好的训练和换弹击发更快的神机铳,双方的弹雨密度也出现了很大差距。

    俄军阵型很快出现了动摇,北镇的战斗风格从来不是仅仅在消耗中取得优势的龟壳打法。眼见敌军阵型动摇,刀盾手当先,长枪手和樘耙手在后呼啸着从阵中冲出。虽在冲势,训练严格而身经百战的北镇战兵互相间配合,刀盾掩护长枪手将前排的俄军火枪手刺倒,俄军近战兵迎上时刀盾手翻滚砍腿,长枪手突刺不绝,而俄军的很多劈砍和刺击都被樘耙手以他们想象不到的姿势架住,即使砍到北镇军兵,厚实的铁棉双甲也让很多攻击并不致命,甚至还能撑着接着战斗。

    白刃战前,俄军早已被打得泄气,白刃战的残酷更让俄军近卫军压力倍增。很快随着几名军官战死,俄军近卫军接战的三千千人方阵先后崩溃。四散而逃的他们,将后背留给了北镇火铳。

    近卫军的崩溃让其他俄军方阵也产生了动摇,这时,又一阵明军欢呼传来,原来是冲阵的俄军骑兵不是死就是被俘虏,已经在北镇突骑和车营夹击下覆灭。

    此刻,李平却不是在指挥车营抗敌,而是在后方炮阵中。“有把握一次齐射命中敌人的中军吗?”

    “属下一定做到!”凌抗,一位年轻的炮兵总旗答道。

    “好,你做到了,我就让你总管这二十四门红衣大炮,升你当千总!”李平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

    “是!”凌抗满脸涨红。

    最后的精调后,凌抗示意已经就位,李平手中令旗一挥。“放!”

    二十四门大炮的巨响汇聚成一声,尘土飞扬间似乎天地变色。

    莫罗佐夫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又看到对方阵地上浓烟升起,当即驱马向前。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隆隆炮声,沉重的大铁球横扫了中军,众多贵族军官非死即伤。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风雅的贵族挨了炮子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留下狰狞的肉泥和残值断臂,那些徽章,就像在嘲讽着什么。俄军大旗也被轰倒,回首间,万千俄军一时愣住。

    叶夫根尼见此再也不顾,用俄语大喊“跑啊!”他知道,独自逃跑直接被监战官斩杀,只有大家一起跑才有活路。本身俄军已经到了极限,闻此再也不顾战阵,开始席卷全军的大溃逃。哥萨克骑兵也顾不得高额的佣金,丢下对面的蒙古骑兵,后发先至的跑到了队伍的前列。

    莫罗佐夫心知大势已去,只能也加入逃跑队伍,只是跑中还要想着把近卫军精锐尽可能多的带回去,保证皇族势力。

    蒙古轻骑兵此时得以尽舒他们的仇恨和追杀的特长,一路杀得人头滚滚,后面,跟随的是整个北镇。两百里的追击,是俄军的死亡之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