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毕道洞真

第四十三章 咬鬼

    许素三人跟随来到家中,老翁虽是农家,却也是有多亩良田,雇得起佃人,一家五口能过个温饱,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此时小孙子已经睡下,儿子还在场上晾晒荞麦没有回来,儿媳尚在睡梦中,唯独老妇年纪大,睡眠浅,被众人的动静吵醒,又被老翁央她去倒水煮茶。

    几人围着一方矮桌坐定,老翁此时是睡意全无,而许素他们都是有道行在身,也早到了入夜不寐也能精神饱满的境界。

    “几位高人稍座,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老翁非常客气,许素道了声谢,接过茶盏啜了一口。

    是苦荞。

    几人围坐聊天,许素自己尚还年轻,自不必提。彭刻悦虽然修行多年,却是早年便上了山隐修的,于人情世故有些不甚通达。而张道岭,虽然比许素大了十来岁,却也是一心扎在道术里,不比许素强多少。

    此时听那老翁讲讲农家生活,邻里乡村,家长里短,浓缩了这位长者几十年的生活经验,都觉得颇有些新鲜有趣。

    只听那老翁说得畅快了,灌了一口茶,又言道:“说起来,小老儿年轻之时,也曾遇到一桩异事。”

    “哦?”张道岭凑趣道:“是何异事?”

    “小老儿还记得,该是在某年夏天,那时天气炎热,这地里啊,实在是呆不住人,干坐着身上都冒汗。”老翁揣着手,一脸回忆的神情:“没奈何,大中午的,我便躺在屋里睡觉。”

    “这觉也睡不踏实,朦朦胧胧的,就看见一个女子掀帘进了屋。她头上裹着白布,穿了一身白孝,直接向里屋走了去。”

    “小老儿当时寻思着,可能是邻居家的来找我家的。可又一想,这哪有人穿着孝服到人家里去呢?正自疑惑间,那女子已从里屋走了出来。”

    许素闻言心中一动,心道这女子怕是有问题,不过,有什么鬼怪是可以在大夏天的午后,顶着炽盛的阳气出行的?

    还没寻思出结果,便又听老翁说道:“小老儿偷眼瞧了瞧,见这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岁,脸色蜡黄又膨肿,眉眼看上去很不自然,神情又很是可怕。她在屋里徘徊了几圈,就渐渐向小老儿的床前靠了过来。”

    说着,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那时也是小老儿胆怯,不敢起床一探究竟,只想着装睡,看那女子要做何事。”

    “不曾想,她转了没几圈,就直接往小老儿床上爬了上来!”

    “嚯!”彭刻悦突然捧了一声,倒把许素和张道岭两人吓了一跳。

    “你踩电门了是怎么的,一惊一乍的。”许素横了他一眼。

    张道岭也无语地瞅着彭刻悦。

    彭刻悦讪讪道:“这不是看故事渐入佳境,喝声采让老人家继续说么。”

    “嘁……”×2

    老翁被这一打岔,也不由得顿了顿,听了彭刻悦的解释顿时哑然失笑,又整理整理语言,接着说道:“那女子提着衣裙上了床,压在了小老儿的肚子上。不瞒三位,那胸口碎大石的杂耍,小老儿也曾看过的,可这女子定然要比巨石重的多,得有几百斤重,直压得小老儿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小老儿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想挥舞手臂,却感觉手如同被捆绑;想抬起脚蹬踹,却感觉双脚无力不能动弹分毫,急得小老儿出了一身冷汗。想呼喊求救,又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这便该是鬼压床了。”许素点评道。

    鬼压床其实很常见,在医学上名唤“睡眠瘫痪症”。他在穿越前也经常会遇到有经历过鬼压床的人来找他求助。

    “谁说不是呢!”老翁叹道:“常听人讲某某鬼神之事,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女子接着伸嘴去嗅小老儿的脸,腮、鼻、眉、额,全都嗅了一遍。小老儿只觉得她嘴如凉冰,寒气透骨,而竟没有呼吸!”

    “那你是如何脱身的呢?”许素好奇问道。这按常理讲,老翁已经是完全被制住了,恐怕只是等着被抽取阳气而亡的结局。不过,他如今好好地坐在这里,难道是有人来帮他?

    “说来惭愧。”老翁又是羞赧一笑:“小老儿急中生智,等她嗅到腮边时,趁势挤出些力气,咬住了她的颧骨,牙都咬进肉里去了。”

    “呃……”许素有些呆滞。

    “嘶……”张道岭双目发直。

    “噫……”彭刻悦兴奋莫名。

    老翁却是并不理会三人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越讲越兴奋,仿佛把那件事视作自己的高光时刻:“那女子怕是吃疼,想赶紧离开,一面挣扎,一面哭叫。但小老儿岂能让这害人的东西逃了去?便越是使劲咬住,直到感觉血水流过面颊,浸湿了枕头。”

    此时,老妇已经收拾齐整,又来添茶,听老翁讲到此处,不由得笑了:“老身当时正在院里喂鸡,听见屋里有怪异声响,便问了一声,就听见他在屋里喊‘有鬼!’”

    “哎呦就是这么一声喊,小老儿口中一松,那女子便趁机逃了去。”老翁貌似还感到有些可惜。

    “老身进了屋,什么也没看到,以为他是做了噩梦。”老妇说着,笑容渐渐消失,露出几分后怕:“结果他说,有枕头上的血迹为证。”

    “我们一齐去翻看那枕头,结果哪里还有什么血迹?却是有像屋上漏的水一样的东西,淌湿了枕头和席子。”

    “老身还上去闻了闻,哎呀那个味道……”老妇说着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异常难闻的恶臭:“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彭道友,你怎么看?”许素侧过头去询问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彭刻悦先是叹了一声,又道:“不过依我之见,这女子怕不是鬼,而是妖。”

    “何以见得?”张道岭问道。

    彭刻悦胸有成竹地答道:“能于夏日午间阳光之下显形,此其一;有形有质能被生人咬伤,此其二;在老丈脸上嗅来嗅去,这是动物习性,此其三。”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