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灭绝了？”

    那堆莫名其妙的发言，所传达给自己的，就是这样一个信息。

    那林五月必不可能会相信，虽然自己在地下呆了挺长时间，也一度认为人类要完了。

    但是人类的韧性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不少。

    而且林五月也幻想着，终有一天，人类能苟到外面能生存的时候，只是自己可能看不见了。

    但是就这么被灭绝了，还连带蓝星上的所有物种一起？

    倒是个不错的灾难电影题材。

    “你是谁？”

    林五月知道这么问可能有些蠢，对面也许是录制好的声音。

    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很多人都曾说过我的名号，我曾经帮助过处理天灾，也在人类的历史决策上拨动齿轮。”

    “很多人相信我的存在，也揭穿过我的把戏，试图用它们的认知来解释‘规律’。”

    “不过我更喜欢一些人对我的称谓。”

    屏幕上的声音波浪在持续的跳动，而对方所说出的话语，每一个字，林五月都很清楚，他也能听懂。

    但是全部组合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神’，造物主，还是‘GOD’之类的，随你们喜欢。”

    他说他是神？

    林五月有些理解不了，也或许是过于疲惫，就扶着墙壁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同时手还扶着额头，有些一时接受不了。

    上一次碰到自称为神的，还是在法制节目。

    对面要不是骗子，就是有些问题。

    当然，戏称这些不算，称某个领域的顶尖人物，倒是可以称呼为“神”。

    那个自称为神的声音，似乎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现在都不流行这一套了吗？也罢，让你看看吧。”

    恍惚间，林五月好像回到了之前的地下避难所，但是却不是以他的视角，更像是某种第三人称的感觉，一种旁观者的视角。

    他看见了人们从发生灾难到逃进地下的事情，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人们在互相争夺食物的场景，然后是最后一个人类的倒下，或许这代表着人类的灭绝。

    啪的一下，林五月感觉自己被一股力向后拉，他无法反抗，而身边的景色也在飞快地向前移动。

    他来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黑暗的宇宙被第一次点燃的时候。

    那是星球的形成，数不清的星球诞生，直到它生命的最后一次绽放。

    好像此时的林五月，正游离在宇宙之间，他看见了太阳系，也看见了蓝星。

    陨石撞击，地壳变动，水的形成，他都能看见，而且这一切，也都在飞速的进行，就如同观看一场电影一样。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各种生物的出现。

    氧气含量的变化，也催生了不少新的物种出现，同时，也灭绝了不少不适应氧气这种“剧毒”的原住民。

    陨石，气候变化，无数的生命诞生，宣誓着他们对星球的主权，再到无声的灭绝，只能留下化石残骸来证明他们存在过。

    接下来，人类的祖先出现，火山喷发，冰河世纪，人类第一次通过冰原，从一个大洲走到另外一个大洲。

    定居出现，文明的伊始、农耕、驯养、科技的发展、各行各业的先驱，等等这些。

    林五月感到很新奇，就好像看了一部宇宙史、生物史、文明史。

    但是，接下来，就开始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第一场谋杀，争端、意外、战争......

    如果是当事人的视角来看，可能只是善与恶的划分，利益的驱使，一切背后，从结果而言，或许是一场变革，或者是科技的进步。

    但是他能看的见，那背后的无形大手，以及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发展。

    在林五月的视角，那些所谓的“恶”，其背后都和那无边无际的深空有关。

    一股势力，在诱惑着人们犯错，以他们的痛苦为食，自己能看得见，也曾尝试去阻止那股力量。

    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一切都已经发生，这只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他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静静地观看。

    利益驱使人们互相残杀，如果以那种结果论来说，也算是间接促进了科技的发展。

    生活变好了，但是也进一步的，将思想禁锢在陆地之上。

    那股力量在不断的壮大，甚至有超过宇宙的趋势。

    到最后，宇宙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但是这不是结束，一切终将重启。

    再一次的，漆黑一片的宇宙被点亮。

    林五月又观看了一遍，但是自始至终，那股力量一直都在存在，不知何处，不知时间。

    凭空的出现，也凭空的消失。

    这一次，人们走出了星球，却被禁锢在星系之内，无法逃离这天然的牢笼，哪怕最开始，会有人挺身而出，但是终究敌不过时间，敌不过肉体的羸弱。

    那股力量又一次的，充斥了整个宇宙，但是这也不是终点，如同一个圆环一样，周而复始，万物归一，一开万物。

    又一次，宇宙重启，林五月想从最开始去寻找，从第一次点亮的时候开始。

    但是那股力量，始终都莫名地出现，再无声地消失。

    又一次，一切回到了一切的终点，也是一切的起点。

    一声响指声传来，自己又被一股力量给拉回到现实。

    “现在相信了吗？”

    林五月没有说话，他不清楚，他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他的状态呢？

    如同“贤者模式”一般，他现在感觉自己有些悟道的水平了。

    半晌，他才问到：“那股力量是什么？”

    似乎那位自称“神”的存在，早就知道林五月会问什么。

    “用你能理解的来解释吧——‘癌症’。”

    “如果把我们称为人体的话，那就是腐蚀和吸收我们力量的存在，宇宙需要平衡，所以就诞生那股力量——纯粹的混乱。”

    林五月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刚才所经历的那些，已经远超过他的认知了。

    如果放到自己的世界，说出这种话，估计会被当成中二病，更严重的，则可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他不信神，至少是广义上的信仰体系里面的，但是眼前这个存在，能重现宇宙诞生的存在，是不是能称之为“神”呢？

    “你到底是什么？”

    如果之前是对于对方身份的怀疑，那么现在就是对这份未知的求知，他想知道。

    “神的这个说辞就不用再描述了，我是什么，不太好用你们的理解定义，如果说神创造了人类，那么神是什么，他们怎么认知自己？”

    “意识，这万千宇宙当中的一个意识。”

    相信，或许是比较简单的方法，因为不需要自己再去钻牛角尖。

    林五月选择相信，因为自己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大脑似乎处理不过来接收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接收的信息太过庞大，导致的宕机。

    不过，他还是有比较清晰的自我认知的，如此这般的存在，念想之间，就可以控制宇宙的重启。

    那么，本应该死亡的自己，又有什么价值，值得对方出手呢？

    在那三次重启中，他见识到了自己的不同死法，无一例外的，自己都死在了地下城，毕竟末日情况下，明天都是未知。

    所以也是有些新奇，近距离看自己死亡时候的表情和状态，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而且那三次经历，倒是让他有些释然了。

    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却被复活了，或许平时倒是有些不能理解这种死而复生，不过现在，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五月直接把话挑明，避免和这种存在过多探讨那些“哲学”问题，才是给大脑降温的最好办法。

    随即，屏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蔚蓝的星球，和蓝星有些相似，但是有些地方却不太一样。

    陆地板块，星球所在的位置，还有其所在星系的那个“太阳”，这些都不一样。

    只是光看着画面，他也能感觉得到，那纯粹的“混乱”，正在上面滋生。

    也许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所理解，而特别解释的词。

    毕竟都叫“神”了。

    “我重启了无数次，这股力量一直在存在，如果说我的存在，是为了平衡，那么那股力量，就是为了打破这平衡的存在，也未必不是另外一种平衡。”

    “其来源，就是这平衡所带来的，星球需要生物，生物的出现，也就带来了这股力量。”

    林五月有些似懂非懂，自己那几次一直在寻找的力量，其来源竟然是生物的出现吗？

    “你们可以预知未来吗？如果能，为什么还要重启，让那股力量出现？”

    “我们不会主动去预知，去干扰，因为对我们来说，未知，才是最好的。”

    那个“神”回答到，语气有些像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观影者，它们也不希望有人剧透，更何况这还是没有剧本的演出，每一次的故事都是即兴表演。

    “意识选择了你，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幸运眷顾，你所在星球上的物质已经全部消失了。”

    “不过为了省事，我在这里保留了一些，你可以理解为备份，不过相同的是，他们是同样经历过末日的人，只是这里的发展有些不同。”

    林五月看着图片上的星球，这里也发生过末日，不过幸运的是，这里的人们倒是还成功发展了下去。

    “意识所需要的，就是让这座星球再一次充满生机，来应对整体的平衡，当然，这样也会带来更多的混乱。”

    “不过平衡意味着，混乱也将被包括在内，这又是另外一种平衡，而与之对应的，就是意识所选择的你。”

    让自己去和那股力量抗衡？

    虽然林五月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当一个超级英雄，但是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他想拒绝，但是听“神”所说的，自己估计就是最后一个蓝星人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到悲伤，但是实际听到之后，反而却没有那种感觉了。

    如果说隔壁村死了几个人，他可能会感觉到有些悲伤，但是说隔壁星球，或者隔壁国家死了几亿人，太大的量反而会冲淡情感。

    更别提，自己是最后一个蓝星人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