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偶遇
巨大的爆炸声叫麻青一惊。
出事了。
抬头一看,学校对面的一栋破旧居民楼冒烟了。
冒烟的是三楼的一个窗口,浓烟滚滚,隐约能看见火苗闪烁。
“肯定是煤气罐爆炸了,那是老楼,没有管道煤气。”一个志愿者望着浓烟,给出了猜想。
麻青点点头。
人们都朝老楼涌去。
麻青也跟着众人的脚步。
人们站在楼下,好奇地张望着。
不少人在打电话报火警,就听一个人说:“在牛肉面楼上,你不知道?爱心饺子馆知道不?不知道?笨蛋!什么警察!”
大家暗笑。
这是报警还是说相声啊?
有人从楼道冲了出来,大口喘着气,满脸惶恐。
“是个出租屋,门关死了,进不去!”冲出来的一个汉子焦急的说道。
三楼蹿出了火苗。
烟也更黑了。
善良的人在别人遭遇危险的时候,就会被慈悲掌控。
麻青忽然来了冲动。
他看见牛肉面馆门口立着一根铁钎子,便跑过去,抓起铁钎子,就冲进了楼道。
楼道里好多人,都朝楼下跑。
麻青逆流而上,不断撞着匆忙的人们,惹得人们一阵白眼。
还有人在低声骂着。
麻青心无波澜。
只想着救人。
两层楼梯,很快就到了。
这层楼有三家,失火的是中间那家,其它两家都开着门,人们大呼小叫,一片惊慌。
门关着,冒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是一扇老式防盗门,外面是铁皮。
麻青想把铁钎子插到门缝里,插不进去,门关闭的太严,铁钎子太粗。
麻青伸手扣了一下门的底部,锁头太紧,丝毫不动。
咣!
咣!
咣!
麻青用力踹门。
铁皮凹陷了,麻青一丝欣喜。
咣!咣!咣···
麻青对锁眼部位一通踹,锁舌外面的铁皮终于变形了。
麻青插进铁钎子,拨开了锁舌。
门开了。
浓烟和热浪喷涌而出,屋里火光闪耀。
麻青被呛得一阵咳嗽。
看见楼梯扶手上晾着一套被服,麻青眼睛一亮,他抓起被服,蒙在头上,憋了一口气,便冲进了屋里。
这是一室一厅的房间,厨房大火弥漫,客厅里无人,麻青冲进了里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脸部朝下,是个男人模样,他的外衣已经起火。
屋里到处是火。
麻青迅速踩灭此人身上的火苗,抓住此人的衣领,就往外拖。
大火烤的麻青右手钻心疼痛,脸部也跟针扎的一样,裤子被烤的滚热,烫的大腿很疼。
还好,很快就出来了。
麻青扔掉被服,站在缓台上喘了几口粗气,抓起昏迷的男子,背在身上,朝楼下走去。
一出楼梯间,人们便过来帮忙。
男子被平放在地上,脸部朝上。
他的脸部乌黑,仿佛锅底。
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有人检查男子的伤势。
“没事,还喘气呢!就是脸烧了一下,头发和眉毛烧了。”
“可能是震晕了,也没准吓的。”
“是烟呛的吧!”
麻青摘掉红袖箍,脱掉了志愿者外衣,掏出塑料袋,将它们装了起来。
有人翻出了昏迷男子的证件。
“他叫姜文博,是绿叶县的。”
麻青一惊,朝男子看去。
脸的轮廓有些熟悉,正是自己小学的音乐老师。
姜文博不是去大庆了吗?
怎么来省城了呢?
太不小心了,居然出事了。
这人不咋地,听梁玉梅说,他给梁玉兰写过情书,用心不良。
警笛响起。
消防车到了。
麻青迈动脚步,打算离开。
一个小炮筒照相机对准了他。
“站住!小变态,报告姓名!”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调皮。
麻青抬头一看,笑了。
原来是五一那天在红星山山顶搭救的女子。
她依旧是一身运动装。
眼睛依旧是那么美。
“真巧,怎么是你呀!武警女侠。”
“乱说!本大姐才不是武警呢!”
原来,此女是省电视台七色光栏目的记者,叫李春苗。
那天在红星山,她是代表电视台拍摄抓捕画面的,没想到,出了岔子。
今天,麻青把姜文博背出来的时候,她正好赶到现场,看到了麻青。
两人通了姓名,说了工作单位。
当然了,麻青说自己是个跑课老师,现在主要给唯实教育上课,教初中物理。
李春苗要加麻青微信。
麻青便拿出了手机。
“麻青,你那个变态手机苹果呢?”
“那不是我的手机,是个女家长的,我当时在给她拍照。”
哈哈哈······
李春苗浪笑不止。
她加了麻青微信,要了麻青电话号码。
李春苗要拍摄救火画面,两人于是分手。
晚上回家,麻青把姜文博的事跟梁玉梅说了,梁玉梅连说:活该!活该!报应!报应!
星期六早晨,麻青正在给吴全做饭,李春苗来电话了,说要请麻青吃饭,感谢麻青出手相救之情。
两人约定十点在防洪纪念塔下见面。
因为江边不好停车,麻青没有开车,而是坐了地铁。
地铁2号线在纪念塔有一站。
出了地铁口,就见纪念塔广场到处是游人,熙熙攘攘的。
天气好,还是周末,游客不多就怪了。
还好,告诉李春苗在纪念塔下见面,估计不用打电话,也能找到。
麻青奔着雄伟的纪念塔走去。
纪念塔底座上摆着一盆盆的鲜花,五彩缤纷,赏心悦目。
“麻青!”
甜美的声音响起。
李春苗从纪念塔的一侧走了出来。
“春苗!来的早啊。”
“也是刚到,麻青,就你一个人?”
“是呀,一个孤单的灵魂。”
“咋不领嫂子来呢?本大姐也不差钱。”
“嗨!你早说呀!我租一个也行啊!”
哈哈哈······
李春苗浪笑。
两人顺着江边漫步。
绿树成荫,游人如云,小鸟欢唱,暖风微微。
江里游船往来,美景如画。
一片盛世美景。
李春苗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蓝色运动鞋,梳着马尾辫,领口系着一条红色纱巾。
没有口红,没有耳环,没有项链,没有胭脂。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学生。
淳朴,天真。
“麻青,你什么学历?”
“北师大本科。”
“你呢!春苗。”
“本大姐是本地本科,学新闻的。”
“地头蛇呀!厉害!”
“你家是外县的?”
“是的,绿叶县的。”
“绿叶出人才,省里不少厅局领导都是绿叶的。”
“春苗,你家来本市多久了?”
“本大姐爷爷当兵复原留这儿的,六十多年了。”
“老户了,沧桑巨变啊。”
“可不是,小时候大街上车不多,现在泛滥成灾了,小时候高层没几个,现在居民楼都是高层了。”
“车房变了,人心也变了。”
“麻青,你叫清咋不清楚呢?说清楚点,人心咋变了?”
“春苗,我是青天的青。”
“别打岔,人心咋变了?”
“以前人们生活不好,心脏跳动无力,现在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吃着山珍海味,心脏跳动有力了,轰轰的。”
“爆炸呀?”
“对呀!欲望爆炸了。”
“这还像个回答。”
游人三三两两的擦肩而过,其中有不少情侣。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拿着一些玫瑰在叫卖。
“玫瑰!玫瑰!月老红绳,一朵真心,一朵虔诚···”
李春苗看了一眼,道:“真美!”
一个女孩把玫瑰送到麻青眼前,道:“先生,给你女朋友买一朵吧!红玫瑰配红纱巾,事事称心。”
麻青看了一眼李春苗,李春苗妩媚一笑,道:“勤工俭学,该支持一下。”
麻青买了两朵。
李春苗把玫瑰用纱巾系着,搭在了肩上,胸前一朵,背后一朵,惹得游人注目。
见有人随地吐痰,李春苗上前劝告,遭了几个白眼。
看到地上有垃圾,她便捡起来,送进垃圾箱,那神态,那认真劲儿,仿佛一个小学生。
远处的长凳边围着一群人,似乎有什么热闹。
两人走上前去,挤进人群。
一个年迈的老汉坐在长凳上,正在打一个年轻男子。
该男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丧气。
老汉的巴掌一个接一个的落在男子的脸上,男子的头被动的转来转去,显得有些滑稽。
老汉一边打一边骂着。
“你他妈死鱼脑袋,尿泡尿丢了钱包,你说,怎么回家?一百里,你他妈背我呀?再说了,吃啥?喝啥?你这个傻子,小的时候,就该掐死你···”
两人的衣着都很暗淡,陈旧。
老人穿着一双布鞋,年轻人穿着一双半旧的运动鞋。
几张人民币散落在老人的脚下,有五元的,十元的,还有一张二十的。
李春苗上前,捡起地上的钱,整理了一下。
麻青发现,钱的颜色变化了,居然有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看来,李春苗事先在手里弄了埋伏。
她把钱塞进老汉的上衣口袋里,说道:“大爷,别打了,大家的帮助够一百里路费了。”
老汉停住手,呆呆的看了李春苗几秒,身子一斜歪,就要给李春苗行大礼,李春苗赶紧挤出了人群。
背后人们一阵低语。
“这姑娘,被爱情冲昏了头。”
“没准是托,过来收场的。”
“去你的!你眼瞎呀?看眼神都不是一伙的。”
“就你眼神好,总看鲜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