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详细说说吗？”茉莉问道。

    “可以。”

    黯长老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套古朴的茶具，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组织着语言，一边慢条斯理地沏上了一壶青茶，看样子，她打算和茉莉多聊一会儿。

    青茶也就是乌龙茶，是半发酵茶，性温，不寒不热，比较适合秋天喝。

    “事情的起因要从……上个月3号，也就是8月3日那天说起。

    “3日的深夜，大姐，也就是你的老师银杏，前往了月球，替九姐、向暮夜索要了一颗……月亮。

    “没错，就是天上的那颗月亮，它现在归九姐所有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不久后就要消失了，而消失的日子，正是五姐归家、九姐死去的那一天。

    “暮夜可以没有月亮，世界树与海蓝星也可以没有月亮，但是，海蓝星上的生灵们，不能没有月亮。

    “可是，九姐又需要那轮明月，那该怎么办呢？”

    黯把用于醒茶的水倒掉，不紧不慢地添入了新水：“凭空创造出一轮一模一样的明月，比较麻烦，相比之下，有星球作为基础，加以改造，就容易多了。

    “而比这个方法还要省时省力的……就是把一位神明变为明月。

    “因此，前不久，被大姐请出家门的暮夜，领着她的手下们，前往了虚空深处，猎杀了一位外神……”

    “请等一下。”茉莉皱起了眉，“为什么是暮夜女神去猎杀的外神，而不是老师或水晶兰前辈？”

    “因为暮夜是一名经验最丰富的‘狩猎者’，她猎杀过不止一两位外神。”黯耐心地解释道，“三女神之中，若是离开了太阳与海蓝星的附近，她的实力最强。而且，大姐和九姐平时很忙，她是最清闲的。”

    然而，黯的解释并没有让茉莉满意：“可是……老师和水晶兰前辈的做法，是不是有一点不太厚道？她们把暮夜女神请出了家门，还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狩猎……难道说，老师给她好处了？”

    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我不知道大姐给暮夜什么好处了。

    “其实，以你现在的实力，不必太过于纠结她们的得失与动机，你甚至都不必考虑她们的行为逻辑，你是想不明白的。

    “有些事情，我都想不明白，因为我们所站在的位置，是‘第三人称视角’。你只要知道，她们做过什么就好了。”

    见茉莉对自己的解释好像还是不太满意，黯想了想，更进一步地解释道：“嗯……其实，无论是我，还是大姐、三姐、四姐、五姐她们，亦或者是那三位女神等等。

    “促使我们去做哪些事情的动机与逻辑，不是所谓的‘好处’，而是……‘因果’与‘命运’。

    “也就是说，当我们能预见到，我们做哪件事，能带来什么样的未来时，那么，即使那件事对我们自己没有好处，甚至有坏处，我们也会去做。你……明白了吗？”

    茉莉沉吟了一下，道：“也就是说……你们更看重长远的得失？而不是眼前的利益？……这不还是好处的一种吗？”

    “嗯……你这么理解其实也差不多，但更准的说，不是‘得失’、‘利益’与‘好处’等等，而是‘因果’与‘命运’，因为我们所选择的未来，对我们自己而言，可能也没有好处。

    “有些‘选项’，你不得不去选择、面对与斗争……嗯……以后你会懂的。

    “现在的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所谓的命运，不是天注定的，而是由我们自己的一个个选择、组成与创造出的结果。至于所谓的因果，是用来看破而不是打破的，但因果，最终是用来打破的。”

    见茉莉沉默不语，黯为她倒了一杯青茶，然后继续说道：“还是说回暮夜吧，暮夜前往了虚空的深处，猎杀了一位外神。

    “她的行为看似是为了创造新月的无奈之举，可是我认为，嗯……没错，只是我认为，你听听就好。

    “我认为，这其实是她，计划了不知多久的事情。

    “外神没有那么好猎杀，因为祂们已经能够接触、甚至是超脱于‘命运’这个层面了，最起码，祂们能够‘看’到自己的命运与下场，除非是那种没有意志与意识的外神。

    “但是很明显，暮夜猎杀的那位外神不是没有智慧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猎杀一位外神……要说她不是早就盯上了那位外神，影响了那位外神的判断与‘视线’，我是不太相信的。”

    黯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说道：“外神‘黑’死后……嗯，这个名字是我刚才给祂起的，事实上，那位外神可能没有名字。

    “‘黑’死后，祂的身体将会被打造成明月，祂的力量将会成为暮夜的武器，祂的权柄已经成为了暮夜的武器，祂的能量已被暮夜赠送给了九姐。

    “至于祂那已死去的灵魂，早已被暮夜‘污染’与‘净化’，被迫成为了一个‘茧’，成为了……你的小黑。”

    茉莉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问道：“您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因为大姐知道，因为我刚才看到大姐了。”

    “和您的能力有关？”

    “有一点点关系。”

    “那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你想和我在一起。”

    “？”

    见茉莉不说话了，黯以为她害羞了，想了想，她向茉莉伸出了一条白皙的大长腿，还把黑色的睡袍向上拽了一点点。

    “你是不是很想摸摸看，试试手感？可以的。”黯鼓励道。

    她觉得，茉莉害羞不要紧，毕竟年轻嘛，害羞很正常，自己身为年长一点的魔女，可以主动出击。

    “？”

    茉莉沉默了片刻，道：“看来您的能力也就那样。”

    她觉得，黯长老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可能和她的能力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我‘看’错了？”黯一愣。

    “嗯。”茉莉言不由衷地“嗯”了一声。

    其实，黯没“看”错，茉莉不仅早就想试试手感了，还想把穿着女仆装的她按在地上，狂抽一顿屁股，狠狠地教育一下，省得她总说一些乱七八糟、不明所以的话。

    不过也就是幻想一下而已，真要让她做，茉莉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还是要尊老爱幼的，更不能做出流氓的举动。

    与黯长老聊了一会儿无趣的天，傍晚时分，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下班的天秤也准时回到了家中，干了一天苦力的烈焰，回来的稍晚了一些。

    有艾忒尔在，今日晚餐依旧很丰盛。

    吃过晚餐，健完身，沐浴后，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回到卧室、锁好门窗的茉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然后，她换上了“小号”，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一大袋零食作为礼物，前往黎明之地赴宴去了。

    这次，她没有选择佩戴面纱，也没有穿那套图案诡异的怪异服饰，而是换回了那身与玛莉娅安等人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黑色燕尾服。

    有茉莉和莉莉丝在，玛莉娅安举办的晚宴虽然看似盛大且热闹，但还是有一点不可避免的压抑，小吸血鬼们明显放不开。

    茉莉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与莉莉丝、玛莉娅安聊了一会儿天、增进了一下彼此的感情后，便提前离席，回到了家中。

    今晚，她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从床上准时醒来的茉莉，还没等脱下睡衣、换上运动装，就听到了一声来自于小空的尖叫。

    茉莉果断地拿起了法杖，光着脚丫，“闪现”下了楼。

    比她还要快一步的是穿着白色睡衣的天秤，与睡眼惺忪的烈焰。

    烈焰裹着一个毛毯，看上去，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可能是下意识地来到了楼下。

    此时，客厅内，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喝着牛奶的黯长老，正一脸尴尬的看着挡在小空身前的茉莉三女。

    她的身旁，坐着一脸淡然的艾忒尔。

    艾忒尔平时很早就会起床。

    实际上，她刚才听到小空的尖叫声，心里还是有一点焦急的，不过看到随之而来的天秤，倒也强行让自己淡定了下来。

    虽然有一点心疼，但还是坐回到了沙发上。

    小空的胆量确实应该锻炼一下了。

    黯的脚边，趴着一条大概有五米多长、奇丑无比的……“鳄鱼”。

    这条“鳄鱼”的丑，已经很难用适当的词语来形容了。

    它有三只巨大的、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眼睛还不是一样大的，眼神充满了“智慧”，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身上的鳞片看起来十分尖锐且坚硬，但是并不帅，因为分布的格外杂乱，好像没有什么顺序，大大小小的交织在了一起，连形状都不一样，长得很随意。

    而且，这些鳞片什么颜色的都有，甚至一块鳞片上的颜色也不一样。

    除此外，它的嘴巴很大，尾巴很短，两条前腿一长一短，后腿也一长一短，看上去有点头重脚轻，似乎站都站不稳……

    当茉莉看到这条幼年的三眼鳄龙时，瞬间就明白小空为什么会尖叫了。

    小丫头估计以为自己碰到故事书中的“大怪兽”了。

    说实话，就连茉莉看到这条三眼鳄龙时，都感觉眼前一黑，心里“咯噔”一下。

    她多少有一点后悔了。

    茉莉知道幼年的三眼鳄龙很丑，并且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她没想到能有这么丑，眼前的这条“怪兽”的丑，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甚至让她感觉有点晃眼。

    这也太丑了吧？！怎么比书上画的图案丑那么多？！

    而且，这条三眼鳄龙丑得很怪异，它的丑中，透着一点点“萌”，但要说那是“萌”，茉莉又感觉，有点侮辱“萌”这个字了。

    不过看着倒是挺老实的，好像是个“小姑娘”。

    但是……好像确实不太聪明，它并没有察觉到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杀意。

    老实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不太聪明吧？茉莉若有所思。

    她把手中的法杖收进了空间戒指内，然后转回身，把小空抱了起来，递到了烈焰的怀里。

    烈焰下意识地接过了小空，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还是一脸懵逼的模样，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投入到了温暖舒适的怀抱之中，小空的情绪也随之渐渐的安定了下来，不过，她仍然不敢看那只“大怪兽”，而是把小脸蛋儿埋在了烈焰的怀里。

    “早安，黯长老，艾忒尔妈妈。”茉莉走了过来，对黯说道，“您……怎么这么快就把它买回来了？”

    茉莉原本以为，还得再等一两个月，才能买到三眼鳄龙呢。

    不是说三眼鳄龙的数量比墓蛇还要稀少吗？

    “正好碰到合适的就买了。”

    黯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三眼鳄龙参差不齐的鳞片，解释道：“这孩子的年龄虽然有点大了，但是她很特殊，属于‘变异品种’，成长上限极高。

    “我觉得，买她比买那种刚出生的更合适，毕竟，她是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品种。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想买，那么精灵女王不可能把她卖给别人。”

    “这孩子几岁了？”茉莉坐在了艾忒尔的身边。

    听到黯长老这么说，她的心里突然感觉好受了一点点，没有那么后悔了。

    “今年十五岁半。”

    茉莉瞅着三眼鳄龙，观察了片刻，不解地问道：“她……哪里特殊？”

    “其实你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她的模样特别丑，比同类还要丑。”

    “……”

    茉莉沉默了片刻，道：“这么说不太好吧？”

    虽然丑是事实，但是茉莉觉得，不应该当着这孩子的面说，万一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了怎么办？

    谁都不想丑，这也不是人家的主观意愿。

    十五岁半……智慧应该不低了，再傻也能听出好坏话吧？

    话说，这位五米多长的孩子有多沉？以后会不会把家里的地板踩坏了？看她这模样，走起路来好像挺费劲的。茉莉不禁感到了担忧。

    “没事，她目前还听不懂魔女语，只会说精灵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