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魔女历6026年1月18日，下午时分。

    矮人王国首都，萨格罗兹之光。

    战斧1号酒店，一间奢华的套房内。

    “您好，茉莉大人，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的名字叫‘鱼歌’，是来面试法师塔学徒的。”

    一位身穿黑色魔法袍、手拿着一份个人档案的女子，向茉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用标准流利的魔女语表明了来意。

    她的年龄大概在30到35岁之间，容貌姣好，风韵犹存，面部明显化过妆，但是妆容不浓，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有着棕黑色的头发和眼眸。

    茉莉上下打量了一番，把对方让进了房间：“进来吧，不用脱鞋。”

    “谢谢。”女子看了一眼套房内的洁白地毯，犹豫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门。

    最近这段时间，茉莉经常碰到类似的面试者，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自从“茉莉大人的法师塔需要学徒和管理员”的消息走漏后，海蓝星各地的魔法师、神官和秘术师，都开始寻找茉莉一行人的踪迹了，妄图和她们“不期而遇”，然后一步登天，这其中不乏一些长生种，以及一部分7级以上的高级魔法师。

    甚至都出现了相关领域的“专家”，他们为各地方的魔法师、神官和秘术师大人们服务，分析茉莉的下一站可能会去哪里？建议大家在哪里等待茉莉？以此来大赚一笔。

    昨天就有一位有着8级魔法师实力的幼年蓝龙公主，从南极的龙岛，来到了北极附近的矮人王国，与茉莉一行人“意外”相遇了，她隐晦地表达了想要追随茉莉的想法。

    看在小蓝龙跑了这么远的份儿上，茉莉最开始本是打算同意收对方为学徒的，但是经过初步交流后，茉莉发现，对方不是很诚实，小蓝龙喜欢夸大自身的学识、力量与能力，遮掩瑕疵，于是茉莉便直白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并且把拒绝的原因告诉了对方。

    不过鉴于小蓝龙的做法还算情有可原，所以茉莉也没有把路堵得那么死，她跟对方说，如果您以后改掉了这个问题，并且还有追随我的想法，那么可以再来找我。

    与昨天的蓝龙公主相比，今天这位面试者，无论是实力，还是容貌，都没有什么优势。

    从她的容貌特征中，茉莉能看出她是一名来自于夏帝国南方的人类，从她的魔力波动中，茉莉知道，对方顶多是一名一级魔法师。

    然而即便如此，茉莉也没有直接拒绝，金钱和实力，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在短生种中，一名不到四十岁的正式魔法师，就算是比较罕见的了。

    而且，对方表现得很诚实，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坐吧，别这么拘谨。”茉莉指了一下客厅的沙发。

    “谢谢。”

    名为“鱼歌”的面试者点了点头，端坐在茉莉所指向的位置，看上去有一点紧张。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茶几，没敢看茉莉，因为她怕自己的眼睛移不开，表现得太过无礼，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见到茉莉的容颜后，鱼歌就知道自己没白来，哪怕成为不了法师塔的学徒或管理员，都没白折腾。

    一见倾心花似梦，愿共月下度此生。

    鱼歌曾经想象不出传说中的美神是什么模样，此刻她能想象到了。

    她也渐渐理解，传说中的黯长老，当年为什么会选择追随一位小辈了。

    我要是黯长老，我也不要那张老脸了！每天能看到茉莉，我能多活十年！

    就算茉莉的性格再恶劣、脾气再坏、道德再低，她也是正义的！就凭她的外表，她就是绝对正义的！鱼歌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三观跟着五官跑了。

    她暗暗决定，如果今天成为不了法师塔的学徒或管理员，那么在离去之前，一定要多看茉莉两眼，最好能跟对方合张影！

    “‘鱼歌’是么？很好听的名字。”茉莉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御姐那丰富的内心活动，她用一只魔法之手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鱼歌的对面，同时用另一只魔法之手为对方倒了一杯热水。

    茉莉的坐姿也很端庄，但是却不拘谨，看上去很自在。

    此刻，她仅穿了一件厚实保守的白色棉质睡袍，连拖鞋都没有穿，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看上去仿佛刚起床不久，也有可能是刚刚泡过温泉。

    鱼歌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沐浴露花香。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把小半个客厅染得格外明亮，身处于阳光下的茉莉圣洁而美丽，宛如一位象征着光明的女神，如果鱼歌敢抬头看一眼，那么她可能会更加痴迷。

    奢华的套房内十分安静，除了二女以外，只有黑夜在，天秤她们出去玩儿了。

    “是的，这个名字是我的祖父为我取的。”鱼歌认认真真地回答，生怕怠慢了茉莉。

    “成家了吗？”茉莉用魔法之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档案，随口问道。

    “没有，从小到大，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没有心思谈恋爱、结婚。”

    “您的姓氏为‘樟’？”茉莉看着档案，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

    把“樟、鱼、歌”这三个字翻译成汉语后，茉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蓦然之间，她感觉“鱼歌”的含义及形象，好像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奇怪，明明只加了一个字，给人的感觉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这个名字勾起了茉莉儿时的回忆。

    “嗯，怎么了？”樟鱼歌产生了一丝不安，她听出了茉莉声调的变化。

    难道茉莉大人不喜欢我的姓氏？我不会因为名字被淘汰了吧？！樟鱼歌感觉有点冤。

    “没什么，挺好听的。”茉莉柔声安抚了一句，又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您认识派大星吗？”

    “？”樟鱼歌缓缓地摇了摇头，“是某颗星球的名字吗？……抱歉，我没怎么研究过天文学。”

    意料之中的回答。

    樟鱼歌感觉自己今天没戏了，茉莉可能是想找一位精通天文学的学徒。

    本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原则，鱼歌抬头看向了茉莉，然后呆住了。

    “没事。我看档案上写着，您在去年九月份，获得了上京大学的生物学和魔法学的博士学位，我能考您几个相关领域的问题吗？”

    “……”

    没有回应。

    茉莉平静地看了鱼歌一眼，用魔法之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啊？！”鱼歌猛然回过了神，磕磕巴巴地说道，“抱、抱歉，您、您刚才说什么？我的女神。”

    “……我是魔女。”

    “哦、哦！对、对！您是魔女，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口误了。”鱼歌十分懊悔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感觉自己今天肯定是没戏了。

    茉莉心平气和地把之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以，您考我吧。”

    ……

    这个时节，北极尚处于极夜，矮人王国的首都，萨格罗兹之光与北极的距离很近，不到下午三点钟，窗外的太阳便已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天空渐渐暗淡了下来，街上的灯光随之亮起。

    “茉莉、茉莉！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啦！是糖葫芦呦！”穿着棉服的小茉莉，领着一大群小伙伴，“乌泱”一下，闯进了茉莉的套房。

    接着，她们就愣住了。

    茉莉的房间里怎么多了一位陌生的美女？

    小茉莉在熟人的面前很活泼，相比之下，在陌生人的面前，就没有那么活泼了。

    “哟哟呦～这位小……大美人儿是谁呀？！”烈焰咋咋呼呼地走了过来。

    “来应聘法师塔学徒的。”

    茉莉起身接过了糖葫芦，简洁地为双方介绍了一下彼此。她也不知道鱼歌能不能一次性记住这么多位朋友。

    见茉莉这么做，黯、秋和烈焰明白这位鱼歌通过了考核，天秤则问道：“那她通过考核了吗？”

    “嗯，她的专业知识水平还不错，有二级魔法师的学识。”

    听到这句话，鱼歌都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看来，自己今天表现得很糟糕。

    我是怎么通过考核的？！难道是因为……我的女神是仁爱的？！不对、不对！肯定不对！三大帝国皇室的下场，就已经说明了，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鱼歌胡思乱想了起来。

    通过曾经的调查，在鱼歌看来，茉莉的外表是完美的，是值得追随一辈子的，但一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茉莉不是因为可怜鱼歌，才收她当学徒的，值得可怜的人多了，比如说昨天那位懊悔不已的蓝龙公主。

    如果不是她的名字叫“樟鱼歌”，并且品性暂时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她今天通过考核的概率不大，在茉莉的眼里，她的名字给她加了不少分。

    茉莉收学徒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准，是否能成为法师塔的学徒，完全看她的心情。

    看顺眼了魔法学徒都有可能通过考核，看不顺眼了，大魔法师来了也得碰一鼻子灰。

    能成为学徒的理由千奇百怪的，比如说玫瑰，茉莉之所以收她为学徒，是因为玫瑰是一名优秀的魔女，并且，茉莉还想成为她的父亲。

    再例如索里黛特，她之所以能成为法师塔的学徒，完全是因为……她比较“稀有”。

    荒漠巨魔的肤色和发色是沙漠色的，而索里黛特却是青蓝色的。

    茉莉当时帮小空“抽卡”，抽了一个“大保底”，这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稀有角色卡”了，那就收了呗，顺便还能救人家一命，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茉莉、茉莉，糖葫芦好吃吗？”小茉莉小声问道。

    自来熟的烈焰已把鱼歌带到了一旁聊天。

    “挺好吃的。”茉莉切下来了一小块糖葫芦，递给了小茉莉。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小茉莉揉着小肚子，咽了下口水，说道，“我不吃啦，我今天吃很多了，我要留着肚子等晚饭……你知道么，茉莉，矮人王国的车可神奇了！你今天没跟我们一起出门玩儿，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明天你可以见到这里的车。”

    “哪里神奇？”茉莉明知故问道。

    “这里的车不是烧魔力的，而是烧汽油和柴油的，还有用电的。”

    “夏帝国的车辆不也是如此吗？”

    “不一样的，这里的车抗冻。”小茉莉认真地讲解道，“而且，他们的油门和刹车的位置，就在座位的正下方，矮人们的腿短，够不到正常位置的油门和刹车。”

    “真是好神奇啊！”茉莉敷衍了一句。

    “是吧，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得到认同的小茉莉笑得更开心了。

    “你一下午都在考这位姐姐吗？她的名字真好听，鱼歌、鱼歌，鱼会唱歌，我也要教咱家的小金鱼们唱歌。”小茉莉看向了樟鱼歌。

    茉莉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说道：“没有一下午，现在还不到3点。”

    “哦……这里的天黑得真快呀！”

    “夏天就好了，白天很长。”

    “为什么呢？”

    “……自己想，你的脑子里有相关的知识。”茉莉并不想多费口舌。

    “可是我想听你告诉我。”

    “老师、蒲公英长老和泠霜前辈呢？”茉莉转移了话题。

    “她们去决斗了。”

    “嗯？”

    “嘿嘿，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吧？求我、我就告诉你。”小茉莉得意地叉起了腰。

    茉莉轻轻一捏，把糖葫芦的竹签子捏断了。

    “咳！”小茉莉轻咳了一声，气势弱了下来，“不过嘛，你不求我，我也会告诉你的，毕竟，我就是最完美的你嘛！其实是银杏老师和泠霜大人去虚空决斗了，蒲公英长老只是看热闹去了，防止她俩出事。有蒲公英长老在，我们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

    “怎么回事？”

    “银杏老师对泠霜大人有意见，说她太冷了，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自己。银杏老师觉得，泠霜大人好像有一点看不起自己。”

    “然后呢？”

    “泠霜大人冷冷地说，没有‘好像’和‘有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