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贼营中沉默之际，顺虎梁时政冒出一句：“不若如开始计划那般，放弃攻下这州城，咱们再向南，把去年八大王抢过的地和还算完好的遂宁等处抢掠一番，回了川北快活岂不妙哉？”

    黑虎王高眼前也是一亮，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抢了就撤，不管这瓜皮赵经世，惹老子不开心了再抢回中原。”

    马超抬起来眼皮，对着二虎说道：“冯止年初还是一个狗役，短短半年多，就砍了老闯的脑袋，还成了一个游击。

    此刻不能困死他，若是一直放着不管，照他这个速度扩张下去，很快就会带兵来川北找咱们，那时恐怕更难打。

    至于说回中原，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回了中原还能有咱们事？

    闯王、八大王、曹操这三个人哪个现在不是兵强马壮，就咱们这点人，在四川能凭着天险能打一打，回了中原都经不起人家一哨骑兵冲击。”

    梁时政起身骂骂咧咧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子还没这么憋屈过。”

    马超出了个主意：“兄弟们哪个不是当初被官军追的掉裤子，那时候不比现在憋屈，再围几日，待到城头这帮丘八士气一过，再攻一次，若还是不行就南下干老本行。”

    梁时政又被怼了一句，倒也没再纠缠，冷哼一声直接走出大帐回到自己营地，王高点点头算是应了马超，随即也回营。

    ……

    “何老先生，咱这个卦如何呀？”文南湖连续多日日夜操劳，冯止特地准他半日假，休息下再继续干，为此他特地来到何清泉这里摇了一卦。

    “文先生放心，离上乾下，父母持世，大有之静卦，应来生世，生旺父母爻，而此爻读象又是文书工作，自然文先生当吉。

    此战过后，文先生定大有收获，我彭州营自然是转危为安。”何清泉缕缕胡子，慢吞吞说完。

    文南湖听完松了口气，这何清泉是个山人，自己倒是也有所耳闻，听说冯将军闲暇时就爱跟这个老先生聊天，想必他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开口道：

    “何老先生，打从进了这潼川州，您就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当真不怕流寇破了州城？”

    “呵呵，老夫建奴都见了，哪里会怕这点流寇，冯将军胸中早有谋划，我等按照他说的做，自然是能活命。

    不过老夫就着此卦多啰嗦一句，世爻中六神为腾蛇，阴异之事当防。

    文先生正值壮年，你的为人俺也知道，向来都是稳妥的，此战后必受冯将军信任，而人位于高位，就如同树欲静而风不止。

    吾观冯将军建军后素来厌恶衙门陋习，文先生需切记切记。”

    文南湖一直都是老实干事，在衙门中也是受欺负的主，对何清泉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当下也不好再追问，也就悄悄记在心底。

    ……

    成都府内，张奏凯愤怒的踹翻一个桌子，上面的糕点茶水撒落在地，紧接着他又上前踩住，猛碾几下仿佛还不解气，盯着旁边时候的家仆，大吼道：

    “狗东西，这些赏给你吃了。”

    家仆不敢还嘴，这时候自己表露出不耐，很可能被这个喜怒无常的伪将军直接宰了，反而一脸笑容的趴在地上把踩成烂泥的糕点吞下。

    张奏凯看到家仆这么听话，也没了心思打骂，开始处理起赵经世的问题。

    赵经世传来的消息的确令他头痛，自己若动用兄长麾下的兵，定然逃不出他的眼睛，但此时诸事还要仰仗身为总兵的兄长，还不可跟他掀桌子。

    喊来管家后，吩咐道：“传信给秦缵勋，叫他带着大哥手下朱守备，驰援赵经世，我去见大哥。”

    “是，老爷。”

    ……

    “掌盘子老爷，今早顺虎移营了，带着部下向南而去，潼川州城下缺口更大了。”

    马超听到属下的汇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气，他本就知道合营来攻，只有同富贵，没有共患难的，对顺虎先撤倒是也没意外。

    只是他心中很是不甘，眼下攻城已经无望，黑虎也是左右摇摆，八成也是奔着其他州县财宝人口去。

    此次杀不成冯止，日后怕是更难了，想到长远的退路，他已经在思考是投靠闯王还是八大王更好。

    开口下令道：“叫兄弟们逐渐收营，既然有人想占小便宜，那咱也没必要再死磕下去。

    整好队伍准备拔营去顺庆府溜一圈，通知黑虎一声，去向让他自己选吧。”

    “是！”管队赶忙下去通知，接着营内传来一阵骚动，终于不用再围城，能去别的地方抢掠，算是把久围不克低落的士气向上抬了一下。

    “赵经世呀赵经世，此次是你毁约在先了，莫怪老子，以后对付冯止还是你们官军自己斗法吧，老子不陪你耍了。”

    马超说完就亲自驾马而出，巡查点校各营，准备东进。

    城头上的冯止看向敌营内一阵鼓噪，还以为今日又要来攻，过了会发现并无一人向前。

    难道是撤兵了？还是故意诱敌而出？冯止想了多种可能，由于距离比较远，不能看清楚。

    他记得这个时候已经有远镜，暗暗想着回去得多弄几个，行军作战作用甚大。

    黑虎王高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跟从马超一同向东，去顺庆府抢杀一番，再回夔州府大山里快活，至于向南的顺虎，就让他自己去吧。

    州城下的流寇已经不见了影子，冯止赶紧派池荣带着几个骑术好的战兵出城去打探消息，他可不想就苦哈哈的守城一番，好处没多捞到。

    半日的功夫，池荣就已经返回，对冯止说道：“流寇是真的退兵了，分两个方向而去，有两营是奔着顺庆府西充而去，另一营是沿着涪江而下，奔着射洪行去。

    而射洪去岁已经被八贼破了，眼下是一座鬼城，没什么好抢的，他们应该还会继续南下，去遂宁。”

    冯止回想了一下说道：“遂宁再往南，就是潼南，这顺虎莫非是专门来帮我的？

    池把总带兵先行南下，本将在安排好州城内事务就会跟上你，得找流寇好好收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