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酌音：“？”

    答应什么答应？

    病久了病糊涂还是脑子里进水了？

    她环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喊他起来。

    喊完又后知后觉他压根听不见，可坐视不管又过意不去，心中阵阵郁闷。

    孰料那人竟然还真就仰面倒在温泉中不起身了，自寻死路一般，水很快就浸没他如玉的脸庞，慢慢便侵入他四肢百骸。

    水汽封闭住他的五官，也带走他一切感知，黑暗似乎并没有多大畏惧。

    即便那只有一点点，可那一点点甚至还不如那天夜里，将她从泳池里救上来后，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断了气息，失去温度，脸色变得惨白的恐慌感来得更强。

    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他无疑还是清醒的，却任由着那股异样的怪力将他拉往更深处。

    不愿求救，不愿挣扎，不愿改变，安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下沉，下沉，再下沉。

    仿佛灵魂出窍，他能看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一动不动任由躯壳没入水中，甚至能看着傅酌音从池子边上一跃而下，她的身体周围弥漫着奇异的光芒。

    温嵇白疑心自己看错。

    那泛着白光的她如神女临世一般，随着她向自己走来身上的光芒愈盛，一步一步漫起池水荡漾的波纹向他心房处震颤。

    池水将她的衣裳熨帖在她纤秾曼妙的身材里，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只是她白皙面庞上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轻拢眉梢，秀眉颦蹙，愁眉不展一般。

    她以前就是个很漫不经心的人，仿佛什么事都难以挑动她的情绪。

    温嵇白忽然很想喊她的名字，可池水源源不断地涌入他喉咙口，似有什么压迫着他的颈脉，下一瞬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又将他拽回了身体中去。

    ······

    猛然的惊醒，再被猝不及防的一双黑眸睁眼望着。

    他身子一颤，微张着嘴，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如溺水之人力竭一般瘫倒在沙发靠背上。

    蒋世旻就站在他身侧，脊背微微弯下，抬手在他肩上按了又按。

    “要睡也别在这里睡，你屋里头不是有休息间？”

    温嵇白随着那安抚的力道逐渐缓过来神，却是依旧怔怔望着他，默了半晌不可置信一般，声音也如呛水那般嘶哑：“怎么是你？”

    “做噩梦了，脸色白成这样。”蒋世旻话一落抬手从纸盒里取出纸巾往他额头上贴心地摁上去。

    “让你不要熬那么晚，怎么晚上还是在这里睡的？赚钱也不是你这种赚法，我昨晚都跟我爸说好了，这个大厦以后反正都是要给我的，所以我们从明年开始就不用交租金了，之前你不是觉得地方不够宽敞，想要扩大办公区域再招点人，现在想要哪一层都可以。”

    蒋世旻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完全没有意识到温嵇白的神思逐渐变得恍惚。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办公室，揉着眉心声音喃喃说起：“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山上，在悬天寺，在池子里？

    他不是应该给傅酌音当替死鬼的吗？

    怎么会突然回到公司？

    蒋世旻瞧他这副状态怕是加班加糊涂了，道：“你昨晚追着傅酌音改图你忘记了，你自己不回家睡，让一个女生跟着你一块熬夜加班，好意思吗你？”

    “要不是我今天早上来得早，看到傅酌音在沙发上躺着补觉，还不知道你平时都怎么蹂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