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求仙

第十九章 修行

    顾良小心翼翼地看着桑秋尊者,耐心等了一阵,待桑秋尊者回过神来,才小声嘀咕道:“这么久了,你这伤春悲秋够了没有?”

    桑秋尊者剜一眼顾良,“皮子痒了?”

    这人生气了……顾良缩缩脑袋,拿茶壶给桑秋尊者倒了水,又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觉得您卓尔不群,听不得有连您都不明白的事情嘛。”

    桑秋尊者懒得于顾良废话,直接问道:“你还打算说什么事?”

    “应当还有两件,第一个是金丹期的修行问题。”顾良说罢,将海林宴上的指点和说辞复述给桑秋尊者。桑秋尊者听完,问顾良道:“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

    “怎么样?”顾良想了想,再说,“他说的是金丹期的修行,我连筑基都没走多少呢,能觉得怎么样?”

    “筑基都没走多少?”桑秋尊者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良一眼,道,“运功。”

    顾良照做。

    桑秋尊者:“已然中期了。”

    “这么快?”顾良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筑基后才七个月,怎么就筑基中期了?纵使顾良从小就听桑秋尊者说要在五十岁之前结婴、纵使顾良做好了筑基金丹时不是熬日子、熬时光的漫漫长途,顾良也难以理解七个月度过筑基前期的速度——哪怕是炼气期的修为也没有能提这么快的。

    桑秋尊者嫌弃地看着顾良大惊小怪的模样,道:“惊讶什么?你这速度也只是偏快,犯不着这么惊讶。”

    “可是……不能啊!”顾良仍觉得难以接受,“若筑基就这么两三年的时间,还划什么筑基期啊?炼气之后直接就是金丹,把筑基省掉不好吗?”

    “挺机灵一孩子,怎么一下子想不通了呢?”桑秋尊者狐疑地看了顾良一眼,道,“筑基是做什么的?”

    “啊?”

    桑秋尊者重复道:“为什么会有筑基期?”

    顾良一怔,猜测道:“凝练基台?”

    桑秋尊者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要凝练基台?”

    顾良茫然地看着桑秋尊者,后者叹一口气,抬手给顾良一个爆栗,道:“憨货!”

    顾良揉揉脑袋,见桑秋尊者不再言语,又道:“你别光骂啊!你打完骂完,倒是说啊。”

    “凝练基台两个作用。”桑秋尊者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贯通气脉、筑基台、合识海,增进寿元、提升气血。筑基筑基,就是筑建体基、道基。这是筑基前期、中期要做的事情。第二个,是要用基台孕养金丹、识海。丹海凝形,则可入金丹;丹海不显,则修为不进。这是筑基后期要做的事情。”

    桑秋尊者瞥了眼杯子,顾良会意添上新茶,给桑秋尊者递过去。后者满意地点点头,再道:“筑基要做的事,你炼气时我便已催你做了许久,所以这才几个月你便已筑基中期;至于筑基后期的事情,你早有奇遇,炼气时便有识海,又有正火入识,故而筑基后期你也不会慢。而你若觉得筑基简单——”

    说到这里,桑秋尊者顿了顿,指尖在杯沿上转了转,说:“这倒也确实,所有天资不错的修士都不会觉得筑基难。但你看外门、看那些小门小派的散修,卡在筑基期的修士不在少数。就连内门里,也有弟子因在筑基时蹉跎太久时光,来不及结婴,最终止步金丹。”

    桑秋尊者看了眼顾良,打算再说得透些,继续道:“记得你炼气时的事情吗?净林功法上写,真气周转不息是中三层做的事情,而我在你前三层时就不许你真气停转;直接御控灵气在功法上是后三层做的事情,而我在你中三层时就这么要求了。为什么?因为真气周转不息不只是中三层时要做、御控灵气也不只是后三层时要做。筑基也是一样,不只是筑基期才开始筑基,炼气时就已经可以开始了,只是没有基台罢了。”

    “那金丹呢?也能提前开始修行吗?”顾良抬手问道。

    “金丹不行。”桑秋尊者摇摇头,“海林的说法大致是没有问题的,金丹期修行之重在金丹与识海,两者愈强、修为愈高。就算你有识海,也只是早一些进入金丹前期;但是没有金丹,就没法提前开始修行。”

    “金丹和识海到底在哪儿呢?”顾良还记得海林说的,金丹存于识海、识海存于金丹,不在身、不在体,但在身体,这句话顾良如今依旧听不明白。

    “这问题不好答,尤其是你已见过妖丹,若把它们当做同一个东西,那就坏事了。”桑秋尊者敲了敲桌子示意顾良仔细听,“妖丹、金丹,看似差相仿佛,实则大相径庭。妖丹是看得见、摸得着、拿得出来的,金丹则不是。妖丹和金丹唯一一点相似,便是在金丹圆满、妖丹大成时,想修为再进一步,则需融道入丹,方能依天意踏入元婴大道。除此之外,妖丹和金丹再无相同——就连融道入丹后,两者其中变化也不一样。

    “至于你想问金丹和识海到底在哪里,我打个你想得明白的比方。”桑秋尊者将自己的储物袋放到桌上,问,“里面有什么?”

    顾良当即答道:“有一盏铜灯、有一面小镜!”

    桑秋尊者没好气地白了顾良一眼,才道:“里面有铜灯、有小镜。你从小知道储物袋,晓得其中芥子纳须弥,故而不觉得奇怪。但你若从未见过储物袋,这袋子里的铜灯、小镜,到底在哪里呢?”

    桑秋尊者撩了撩袋绳,“它们不在这条绳子里。”他又掐着拉了拉储物袋表面,“也不在这面皮囊下。”桑秋尊者再将储物袋压平,“甚至没有被这袋子包住。”桑秋尊者又拿起储物袋,将小镜和铜灯变出,“但是它们在这个储物袋里。”

    顾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不在身、不在体,但在身体……”

    “你可以这么去比对,其实也还有区别。但是你修为不够,没法与你讲明白。”桑秋尊者稍思索了下,道,“‘在身、在体’,是把金丹当成妖丹,南辕北辙;‘不在身、不在体’虽好了一些,却也没找对方向。你往‘身’、往‘体’去想,便想不明白了。”

    桑秋尊者看着顾良一脸迷糊的样子,勾起了嘴角。他让顾良不要再费大心思去想,问:“你方才说两件事,另一件呢?”

    顾良恋恋不舍地止住念头,然后道:“宗主,我都这个修为了,该学些新的功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