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求仙

第二十九章 林院

    通宝上人等徐天说完,理了理衣襟,朝徐天郑重一拜,道:“这位贤弟知晓这些人?”

    “知道。”徐天拿出绿皮小书,“都是五十岁后才入元婴的修士,对不对?”

    通宝上人再拜,“正是。”

    徐天翻着绿皮小书,边看边道:“前人整理过一册《滞入元婴尊者名录》,里面便有这些名字,收录在藏书阁中,我以前读过。这并非不得外传的书册,前辈若需要,我这几日抄录一份交予前辈即可。”

    通宝上人愣了愣,苦涩地喃喃道:“已有前人整理过了?”

    “是。”徐天点点头,见通宝上人目光惊疑,并未多想,只当是通宝上人信不过自己的记性,便道,“前辈放心,我读过的书只有忘记的,从没有记不起来的。”

    通宝上人没解释什么,他朝徐天一拱手,“那便有劳贤弟了。”

    滞入元婴尊者……顾良看了眼通宝上人,心知后者仍未断却结婴的念想,欲效仿前人经验打破元壁。可元婴入得再晚也迟不过五十五岁,而通宝上人的年龄不会低于一百岁。纵使有在元壁初结时破壁结婴之法,通宝上人肯定是用不上的。

    顾良暗叹一声,又想到自己只是个筑基修士,还没入金丹呢,哪有悲他人之伤的道理?顾良整顿了自己的心思,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通宝上人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雕琢得颇精巧的羊脂紫玉,他看了眼徐天捧着的那本绿皮小书,将紫玉奉上,笑道:“这块上品护身玉虽不及贤弟手中的法宝,可护身的法器却是怎么都不嫌多的。我看贤弟身无防具,不妨先用这件凑合着,如何?”

    上品的防身法器可不是寻常物件!徐天慌忙推辞道:“前辈不必多礼,我只是想帮到师兄,替前辈抄录也是顺手为之……”

    又变回那个不善言辞的小男孩了啊……顾良心中一笑,晓得通宝上人送出护身玉是想攀上徐天这座博览众书的宝库。不过确实如通宝上人所说,徐天没有护身的法器,顾良便开口劝道:“收下吧,不妨事的。若不是你,通宝前辈想抄录到还得费不少波折呢。”

    “确实。”平阳道人也附和起来,“这家伙手里的宝贝多得是呢,一件两件的根本不心疼,你可别当他舍不得。”

    在场几人都在劝自己收下,徐天推脱不掉,只能接过那块羊脂紫润护身玉。收下之后,徐天埋怨地看了眼顾良,抱怨道:“师兄方才也不帮我,竟向着外人说话。”

    “有东西拿还不开心。”顾良哈哈一笑,无所谓挥挥手。此时天色已暗,四人便离开酒楼,由通宝上人带着往坊市边缘走去。

    觅灵会就在十日之后,坊市间的宵禁已取消了,售卖材料的摊位挤着摊位,拥在摊前的修士挤着修士,人来人往。也有修士图方便,不愿支个摊位整日蹲在一处,便直接写入布告,本人则在坊市间闲逛。

    坊市东北角有一片山丘,觅灵阁在此处建了许多院落,栽种下玉竹、古木之类,顾良他们居住的院落就在此间一座丘上,夜晚时能一览坊市内的灯光;通宝上人参加的雅集也办在东北角的一处院落中,这院落更大,更加深入竹林,离坊市也更远,愈显偏僻空静。院落前的竹林小径间闪着拇指大小的点点萤光,如星河垂挂于空,经过时令人不觉息声、身心安宁。

    顾良四人到达时,前院正有几人围坐在桌,推着玉牌。有一人衣衫不整,穿蓝袍、系紫带,抱着一个酒坛,躺倒在池边石上呼呼大睡;又有两人在院边拿灵力化作流萤与扑扇,拨弄戏扑;还有个奇怪的,筑起一处半人高的石堆,在石堆一角留了个窟窿,拿着一根短棍捣着石堆里燃的火,一个脑袋几乎挤进窟窿里,整张脸烤的黑里发亮,只两颗眼珠子是白的。

    有个推牌玩的看见通宝上人,乐道:“通宝道友今日来得可晚,真是叫人一番好想。”

    通宝上人拆穿其心思,坦言问道:“你是想我呢,还是想我的法器?”

    “都有、都有。”那人推出张牌,随后哈哈一笑,再道,“你今日带了什么好宝贝来?”

    “我带了什么不打紧,打紧的是你能拿什么与我换。”通宝上人一边说着,一边带顾良他们往后院走去。那在石堆里烤火的黑脸人扭头看向通宝上人,出声道:“通宝!你带了什么火行材料没有?假如是妖兽灵物最好!”

    “我要是有你看得上眼的火行灵物,还能留到现在?早炼作法器里去了!”

    黑脸人咂摸咂摸嘴,觉得通宝上人说得有理,又朝平阳道人问道:“平阳道友呢?”

    “你可别打他的主意!”通宝上人眉头一竖,“他身上的材料是我先看上的!”

    “晦气!”黑脸人说罢,将脸凑回石堆窟窿,又拿木棍捅了起来。

    哪儿的火行灵气跳起来了?顾良忽觉石堆处气息古怪,便听“轰”的一声,一团火气从石堆间涌出,直直淹没了黑脸人的上半身,连半空垂落的灯火都被烧空了一片。前院几人都是一惊,齐齐朝石堆看去,待到橘红的火气消散,黑脸人站在原地,发梢叫烧得焦黄,似乎被烧得发懵,不住地自语道:“怎么炸了?怎会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天被骤起的火光吓了一跳,小声疑惑道:“他是谁啊?”

    通宝上人瞧了黑脸人一眼,道:“辉阳上人,脾气古怪得很。”

    “辉阳上人?”徐天想了想,问道,“是两年前与蘅海尊者在荆溪五丘宣讲的辉阳上人?”

    两年前荆溪镇?顾良想起来两年前五人送信去荆溪镇时,似乎确实有听说过一场道会。

    “是他。”通宝上人点点头,“就是那次之后,这家伙像遭蒙了一样,天天烤着火,自己也烤不明白,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顾良又看向通往后院的拱门,只见一人怒气冲冲地从后院走来,他看到通宝上人与平阳道人后先把怒气一收,熟稔地与通宝上人道一声通宝,再与平阳道人打了个招呼并多看了顾良和徐天两眼,接着又怒容满面地走到一脸黑亮的辉阳上人身边,揪着耳朵把辉阳上人拉开,怒道:“回后院来!你能不能别烤你那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