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求仙

第四十章 临行准备

    在全天下的金丹前期里排进前六十,难道还不够?

    掌门见顾良神色一顿,没吊顾良的胃口,笑着说道:“你宗主要强得很,你受他全力栽培,若只进了前六十四,估计元婴之前都没什么好日子了。”

    还真是!顾良倒吸一口冷气,求饶似的看向掌门,问道:“依掌门之见,我拿多少名才能让我宗主满意?”

    “前三十二也是不够的,估计得前二十、或是前十六,才能让你宗主稍稍舒心。”掌门说着,又觉得不能让顾良太放松,便补充道,“若是要让你宗主满意,怎么也得在前八、前四……你若能夺得魁首,纵使是你宗主,也说不了你的不是。”

    前十六啊……顾良有些牙酸,在全天下的金丹前期里拿到前十六,这听着怎么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苦恼地抓抓头发,道:“我晓得了。”

    掌门悠闲地切切茶杯,道:“现在感觉如何?”

    顾良如实答道:“有些急,却也不是很急。”

    “哦?”

    “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了也没有。”顾良认真道,“再而且,若大比上都是金丹前期的修士,大家修为差相仿佛,这时的强弱靠的便是底蕴与积累。诚如掌门所言,我有宗主悉心教导,归元宗的功法是不会差的,净林门气道见长,也不弱;再盘算其他,我有火识、有第一境界的法宝,又有一柄法器作飞剑。这些放在金丹前期中,总是不算差的。”

    掌门见顾良身上洋溢着自信,明白这是精英弟子一路成长中自然而然拥有的底气。在净林门这一辈年轻弟子中,落云的底气和傲骨可称第一,只是平日极内敛,不大看得出;午月比落云多出几分张狂与傲气,少年意气十足;顾良有着从桑秋尊者身上学到的不拘礼法和慵懒恣肆,没有桑秋尊者的狠辣,却如出一辙的蔫坏,并养出了类似的性情。

    顾良虽未进天隐宗,但归元宗就他一个独苗,也与在天隐宗里的弟子差不多了。掌门一看着顾良成长,此刻心中只觉欣慰,又多提醒了一句,道:“大比时不只有你们这样的年轻弟子,还会有已结丹十余年压着修为在金丹前期的、或是积累了一身法器的,你可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前者胸无锐志,庸才而已,不屑一顾。至于后者,对我却有些棘手。”小旗虽第一境界了,但主要功效还是敛息、布阵、困敌、防身,攻敌时还是差了些。若顾良有一件人剑通明的宝剑,甭管对面有多少法器,随手几剑就能将其斩至休眠。齐元乙木剑列作上品都被火识欺负得只能在精纯灵力里躲藏,会不会对上其他法器火识也一样霸道?顾良思索片刻,道,“我回去试试火识对上寻常法器有没有奇效。”

    “去吧。”掌门颔首,又道,“出发时记得带上徐天。”

    “好。”顾良在临走之前又随口问道,“落云师兄呢?”

    掌门:“也去禁区里了,兴许在饶州吧。”

    “饶州?”东贺州北方是青州,青州再北是饶州。隔了两州之地,来回奔波都需一两个月,跑那么远去游历?

    “落云说饶州清欢宗功法奇特,他想见识见识。”掌门说完,饶有兴致地问道,“怀念当时一起送信的日子了?”

    “若与师兄一同出去,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当时送信时,落云便一直在指教他们这些师弟师妹。顾良天人合一却因附近灵气稍稀而差一步炼气圆满时,也是落云帮的忙,才能提前走入圆满。顾良私心也有,毕竟落云修为强,一同出去时有落云顶着最大的压力,自己便能轻松许多。

    “你若与落云一同出行,闯出些名号来,你宗主自然是开心的。”掌门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不过,大比之前你宗主想必是不会让你俩一同出去的,对你来说,起不到磨砺的作用。”

    被掌门戳中了偷懒的心思,顾良嘿嘿一笑,不免有些心虚,便与掌门告辞。他折回归元宗,想让桑秋尊者炼化两件法器,试试火识对上法宝时如何。

    桑秋尊者仍坐在桌前,支着下巴望向远处云彩,神色脱俗出尘,仿若谪仙。顾良恍惚间看到桑秋尊者身周蒙着层微光,还未细看,心火立刻卷动起来。顾良晃了晃神,借心火稳住心神,清了清嗓子,道:“宗主——”

    桑秋尊者收敛气息,嫌弃地从储物袋间丢出三件法器,道:“自己拿去试。”

    他怎么知道我要试火识……顾良瞠目结舌地看着桑秋尊者,忽而醒悟过来,道:“你又偷听我说话了!”

    “爱要不要。”

    毕竟是三个法器……顾良原谅桑秋尊者偷听的事情,再道:“总要有人与我对练,宗主把它们炼了吧。”

    “你也说得出来!”桑秋尊者瞪一眼顾良,“找别人试去!”

    顾良暗叹一口气,道:“找别人也行,不过宗主你得多给我一件防具。”

    “做什么用?”

    “请别人帮忙,不得带东西吗?”顾良见桑秋尊者仍无意松口,再道,“而且,你让我与徐天结伴出行,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得有东西留作后路。多给他一件防具,也算作多一重保险。”

    桑秋尊者仔细看了顾良两眼,道:“拿去可以,但是你测完火识之后,那三件法器得全毁掉。你们二人归来时,那件防具也不能留。”

    “晓得,肯定不会养成依赖法器的习惯。”

    桑秋尊者从储物袋中挑出一件面纱,扔给顾良让顾良赶紧出发。顾良接过面纱后不再推脱,与桑秋尊者道一声“走了”,便去佲灵山寻徐天。

    与一座山头只两人的归元宗不同,佲灵山上弟子颇多,屋舍俨然。佲灵山山脚有值守的童子,山上路径、石阶皆有人打扫,比归元宗杂乱无章的环境要好得多。行在石道上时,顾良还见到有弟子带领十一二岁尚未修行的孩童登山锻体,为养气修行打基础。过了佲灵山半山腰,道路陡然宽阔,路边有棋院、琴舍、书塾,书声琅琅如徐徐清风,盘旋在佲灵山周。

    顾良请带路弟子去屋舍中寻找徐天,自己在佲灵山路边亭中等待,顺便观赏佲灵山这书声琅琅弟子济济的清丽环境。顾良颇喜爱这静闹相宜的氛围,也曾想让桑秋尊者多招些弟子,添一添归元宗的烟火气——结果被桑秋尊者一句“你去置办那些弟子的修行、吃食、出行、衣住等等”,就让顾良熄灭了念头。

    有一精神矍铄的鹤发老头走进歇脚亭里,看向顾良,道:“你就是悠平的那个弟子?”

    悠平是桑秋尊者的本名,这鹤发老头言语间极不庄重,顾良本想冷淡地回复一句,又心念一动,想到种挤兑人的说法,遂闭口不言,只静静看着亭外树叶,仿佛没听见老头的话。

    鹤发老头眉毛一竖,道:“你这后生怎么不说话!”

    顾良淡淡看一眼老头,“什么?”

    “你是不是悠平的弟子?”

    “不晓得。”

    “不晓得?”老头一顿,“你连自己宗主叫什么都不知道?”

    “师长名讳,直言是为无礼。”顾良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头,又转过身,随手捋顺面前一道微薄灵力,“弟子循礼,不敢称长者名号。”

    “伶牙利嘴。”鹤发老头怫然不悦,他将目光钉在顾良脸上,露出一副格外严厉的表情,一时间竟与那几个苦役长老有几分相似。老头见顾良不为所动,心里也有些犯难,进一步开口威胁道:“我亦是长辈,你这般顶撞我,就不怕我上报苦役所?”

    这老头心里底气不足啊……顾良略一思索,减了些敌意,道:“前辈贵为佲灵山长老,若是看不惯我,想必不会自降身份,特意前来刁难我一个小辈。而前辈还在亭中与我说话——”顾良的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想必是有求于人,所图不浅。”

    “怪了,归元宗怎么又出了一个人精!”那鹤发老头啧啧称奇,又坐到顾良身边,“那你不妨猜猜,我为什么会来见你?”

    左右和徐天有关系,但是具体是为什么,我怎么知道?顾良腹诽一阵,道:“弟子不知。”

    那老头瞪一眼顾良,道:“我看你是在搪塞老夫吧?”

    “望长老宽恕,弟子确实不知。”

    鹤发老头冷哼一声,对顾良升起的那些好感陡然消失。他未再与顾良计较,挥袖甩出一本棕皮古书交给顾良,直接道:“你和师弟此行外出时,我要你挫一挫他在阵道上的傲气。”

    《昊源阵解》?顾良看了眼书名,没将其收下,只是道:“好叫前辈知晓,若能帮助师弟增进修为,弟子定不会推脱。只是,师弟的阵道造诣超出弟子不少,弟子实在爱莫能助。”

    “修行过阵道的人,身上总会有些常人闻不见的味道。”老头示意顾良将《昊源阵解》翻开,“你这后生身上么,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