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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黄袍

    菩提公司的二楼依旧没有做任何的房间划分,整个楼层四面通透,形成一个挑高足足五米的巨大空间。

    支撑房屋的梁柱被人包裹上了厚厚的铜皮,做成了黄铜转经筒的样式。

    棕色的地板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上百个蒲团,最深处是一座铺设着红绸的讲经台。

    这里应该是一间传经解惑的课房。

    可是,菩提公司的人呢?

    李钧心底莫名涌起阵阵不安,整个二楼同样没有任何人影,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通向三楼的楼梯处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钧立马闪身藏到黄铜立柱之后,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只见一名黄色长袍的光头男子沿着雕木楼梯走了下来,身形修长,眉眼异常精致,透露着浓浓的人造味道。

    李钧的目光停留在黄袍僧人的眉心,那里有一道鲜红欲滴的朱砂印记。

    有慧根,是佛教的从序列者!

    “威胁感不强,应该是是个普通的序九。”李钧心头暗暗猜测。

    黄袍僧人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普通番袍的青年,始终低垂着脑袋,脚下步伐十分僵硬,看起来十分紧张。

    两人下楼之后刚走几步,番袍青年像是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四肢和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双手朝天作供奉状,慌乱的用番语说着什么。

    李钧从护腕上拿出一枚语言转译设备贴在耳后,心中庆幸还有安保部给自己的信息终端带有这项功能,否则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甲央,为何你的意志在佛国之中会出现紊乱,可是心中邪念滋生?说出来,佛祖会宽恕你。”

    黄袍僧人语调平和,声线细腻,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可青年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法抵抗的大恐怖,身体猛然像虾子一样曲起来,用额头狠狠砸向地板。

    “上师,我并没有犯戒啊,求求您饶了我。”

    青年不断磕头,碰撞的闷响声在空旷无人的经堂内不断回荡,异常渗人。

    黄袍光头神情悲悯,缓缓道:“佛目之下,无所遁形,你瞒不住的。七情六欲,到底是哪一样在牵绊着你?”

    青年的额头鲜血淋漓,翻卷的血肉中能够看到惨白的额骨。他翻倒在地板上把自己抱成一团,口中不断重复着我没有犯戒。

    黄袍男子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怜悯,竖在胸前的手掌缓缓招动。

    “甲央,抬起头来。”

    瑟缩的青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脸色骤然涨红,眼神绝望。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反抗,依旧将自己的头慢慢伸向僧人。

    黄袍僧人伸出手掌,悬停在他的头顶一寸。

    下一幕就算是李钧也感到不寒而栗。

    只见黄袍僧人掌心处伸出数条如黑蛇一样的神经线束,精准插入青年颅顶戒疤状的脑机接口。

    “啊!”

    青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绷紧,眼中黑色的瞳仁溃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恐怖的惨白。

    这个如同灌顶一般的动作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等神经线束从脑机上脱离的时候,青年已经瘫软在地,变成了一具尸体。

    “为了亲情断了自己的修佛路,何其愚蠢。”

    光头收回手掌竖在身前,语气嘲弄,可脸上的神情却始终保持着悲悯。

    “我也有些疑惑,师傅你是不是帮我解答一下?”

    此刻课房之中突然涌入一股寒风,穿堂而过。两壁烛火闪烁,映照出两道几乎重叠的身影。

    黄袍僧人垂眸看了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喉间的长刀,锋利的刃口已经割破了表层的仿生皮肤,只差毫厘就能切开自己的气管。

    “放轻松,这把刀很锋利,如果你再乱动很有可能立马被割喉。”

    僧人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示意自己不会挣扎,用别扭的蜀道口音说道:

    “外地人,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不用担心,这栋楼里的所有人现在都在四楼的佛国之中挂机修行,不会有人擅自下来。”

    这和尚还挺上道。

    李钧心头略微放松,只要怕死事情就好办得多。

    “崇祯诏书在哪里?”

    “原来是为了崇祯诏书而来,”黄袍僧人眸光一闪:“你是成都府哪个集团的人?”

    李钧手指微微用力,黄袍僧人的喉管立马被切开一条缝隙,丝丝缕缕的乳白色仿生血液沿着脖颈蜿蜒流出。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不想死就回答我。”

    背对着黄袍僧人的李钧没看到对方嘴角勾起的冷笑,“诏书就存放在五楼。”

    “你刚才说所有人都在四楼挂机,那五楼应该没有人看守了?”

    “没错。”

    终于确定诏书存放的位置了,李钧心头一定,正准备抽刀割喉,却突然听到黄袍僧人说道:“但是你带不走诏书。”

    李钧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

    “佛八械行僧的实力不是你能挑战的,现在放下屠刀,我可以乞求木措上师饶恕你的罪孽。”

    “你可以跟随我修行,有菩提公司的保护,那些派你前来的人再也无法伤害你。”

    僧人的声音柔和温暖,驱赶着暗室中的阴寒。

    李钧此刻感觉自己仿佛站在篝火旁,浑身上下暖意洋洋,四肢的力气正在快速褪散。

    “相信我,我是佛陀坐下的行走,我所言既是佛言。为佛之民,无物可伤。”

    僧人一边劝慰着李钧,一边慢慢伸手抓住喉间的长刀,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刀刃的瞬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光头,你这度化能力不怎么行啊!前摇太长,强度也低,我都故意放松精神你都度化不了我。”

    “你....”

    噗通!黄袍僧人的脑袋滚落在地。

    李钧伸手抓住正要倒下的残躯拉到眼前,一边用对方的僧袍擦着刀上的血迹,一边顺着火花四溅的缺口往里面看去。

    “义体化的程度不低啊,都没几件原装货了。”

    李钧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刚准备收回眼神,竟看到那颗被割下来的脑袋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怪不得没有看到精通点的提示,原来是颅内还有维生装置啊。”

    李钧冷笑一声,举起长刀正准备将断首插个通透,却看到那张精致如雕像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嘴唇无声翕动。

    “我在佛国之中等你。”

    李钧明明看不懂唇语,可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噗呲!

    长刀透顶,将断首插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