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朝门

第三十三章 远娶近嫁13

    刘香香怕秦青青承担责任,三下五除二麻利地辫好头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瞪着她的凹陷眼,又像在和谁生气似的,为秦青青开脱:“人家说人家的,他自己耳朵非要听呢,说好的——他怎么不听?都是当爹的人了,他自己分不清好坏么,怪得着谁?还不是自己不长脑子!”

    “也是——但是——”众人欲言又止,但同时觉得刘香香说的也不无道理。

    “对的!主要还是他自身认知有问题,的确怪不得谁——就像我平时说我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人喊不走,鬼约就跑’”代课老师秦武虽然也十分诧异堂妹秦青青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却还是在努力地帮她解围。

    “我……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啊,谁让他去照做了呀!?”众目睽睽之下,秦青青瞠目结舌,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

    “算了,这些不追究了,我们尽到责任就行,的确是他自己耳朵的选择,怪不得谁!”杨大雷表情严肃,把那根没点燃的香烟别在耳朵上,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又说:“走,看热闹去!”

    在大家看来,杨大雷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别人都风风火火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别人不慌不忙的时候,他雷厉风行;别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镇定自若。

    雨后的烂朝门,空气干净而清晰。

    天气依然闷热,泥泞的道路上积了水洼,因为昨夜的雨吓得大而急,地面没有湿透,一步一滑。

    草木花卉在灿烂的阳光中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植物的叶片和枝条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滴;知了声嘶力竭的叫嚷着,让人心慌毛躁。

    烂朝门方圆百里的人们几乎都得到了那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大家像屁股着火了似的,三三两两地互相吆喝着,感叹着,咒骂着,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往蛐蛐家汇集。

    当杨家大院的人们赶到蛐蛐家时,县里的法警也正好赶到。

    秋寡妇的院坝里人声鼎沸,密密麻麻已经聚满了成百上千的人。

    老老少少看热闹的人们,有的站在秋寡妇隔壁邻居家的院墙上,有的坐在了院子里的树丫上,小一点的孩子们,都坐在父亲或者哥哥的肩膀上。

    一个号哭的女人晕倒了,大家正在手忙脚乱地抢救。

    几个穿着白色短袖制服、戴着大沿帽的帅气法警走下警车,不慌不忙戴好口罩和手套,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手臂上戴着红袖套的地方领导,一边拉警戒线,一边驱赶吵嚷的人群。

    一个男人急急忙忙从人群里挤进去,对一位拿文件夹的法警说着什么。

    拿文件夹的法警,立马转过头去,招呼在一旁忙碌的同事。四个法警和地方领导,立即放下手里的活,朝院外跑去。

    另外留下的法警,则转头进了蛐蛐的屋子。

    当躺在门板上的死者被人从屋子里抬到拉了警戒线的院坝里时,刹那间,像潮水般吵嚷的人群像丢了魂似的,顿时安静了。

    女人的上身穿着白色背心,胸前被砍了很多条触目惊心的口子,下身仿佛穿的红裤头,也或者不是,远远看去反正都是红的。

    女人平躺在木门板上,僵硬的双手弯曲地挡在眼前,像是在遮挡头顶刺眼的太阳。

    太阳静静地照耀着大地,除了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嚷,四周静得怕人。

    树木耷拉着垂头丧气的脑袋,风纹丝不动,带着血腥味儿的热气弥漫着整个院落。

    人们鸦雀无声,面目惊赫,静静地看着。

    烈日下,两名法警逐一清点女人身上的伤口。

    “三十八刀!”一个高个子的帅气法警,淡定地向那位拿着文件夹的法警报告。

    “老天呀,谁干的啊,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砍一刀也下不去手了啊!雷打的,真是丧良心啊——”

    “听说是女的要跑,这一次是专程回来带孩子走,所以男人就下毒手了!”

    “真要跑,还只穿内衣?”

    “……”

    法警的报告,让人们唏嘘不已。

    大家低声交谈着,眼神惊骇,人群里顿时像成千上万只蜜蜂飞过头顶般,瞬间炸开了锅。

    “大家安静!”拿文件夹的法警抬眼望向大家,朝众人喊。

    四周又安静下来。

    虽然烈日当空,暑气逼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却好似灵魂脱壳,竟然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冷,大家抱着膀子,彼此紧紧挨在一起。

    为驱赶心头的恐惧,众人将人类与生俱来的群居意识演绎到了极致。彼此之间,认识的,不认识的,无论亲朋,不管彼此是否有隔阂,都在顷刻间握手言和,成了互相取暖的朋友。

    “砰!”

    北面的稻田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打破了眼前的静谧。

    紧接着,传来了大声吵嚷的声音。

    人群开始不安地移动起来。

    喇叭又喊:“大家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抓到了,蛐蛐抓到了!”一个人从北面稻田那边,风风火火跑过来,朝人群边跑边喊。

    “啊!我看到啦,来了,来了——”站在北面李子树上的年轻人,像哨兵一样,向人群报告。

    人群如释重负,院坝中间的法警们仍然继续忙碌着。

    大家朝北面望去,矮个子的,只能看到别人的头顶;高个子的,也只能看到对面树上坐着的人,以及树背后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和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

    太阳晃得大家睁不开眼睛,院子三面的树上都坐着人。

    潮湿的地面上,脚印密密麻麻。

    南面院墙的一颗桃树上,坐着两个人。桃树下,一颗细小的向日葵花,被人踩断了脖子,歪着头爬在烂泥地里。

    “散开,散开,树上的都下来,大家注意安全——”喇叭又开始喊了,人们又把目光看向四周坐在树上的人。

    拿喇叭的人疏散着北面的人群,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几分钟后,大家见一群人押着带了手铐的蛐蛐,慢慢从北面的通道走过来,一直走到停靠在院坝里的白色警车旁,警察和蛐蛐才停住了脚步。

    蛐蛐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人群伸长脖子,垫起脚尖,又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

    “安静,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工作人员见状,又开始吼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