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道破生死关

第二章 大将沦为巡夜鹰,游龙潜戏梧桐凰

    通临城表面风光,但通临大牢却是十足的腌臜之地。

    易秋豪仅是“享受”一晚就尝受到了别具“风味”的待遇。

    除去恶臭满天,屎尿横飞的小黑屋子不说,单是牢里的囚徒都是五花八门个个头顶上顶着“人才”二字。

    住在这里一晚不比冬日赏雪品酒论诗差,感悟颇深好似居于庙堂出口成章,算得上别有一番滋味,总结三个字就是“学到了!”

    直到第二日易秋豪被架出去的时候嘴里还跟那些泼皮囚犯称兄道弟,俨然一副深谋大论滔滔不绝,那些泼皮囚犯也是一口一个小爷嘴里满是不舍的模样,这番情景看上去也极为搞笑。

    再说易秋豪被带到大堂之上,抬头一看,堂上之人正是昨晚巡城的将军。

    此时的这位将军虽未穿盔甲但身着官服,一身虎威未敛自泄,只见他怒道:“你这小厮只管把犯夜罪由说予我听,若是夜间偷盗的贼人自饶不了你!”

    易秋豪解释道:“小子昨夜吃了些酒,不知觉中朦胧大醉一时之间竟耽搁了时辰这才误了夜禁。”

    听了易秋豪这不着调的话,将军怒极而笑,“你这碧玉年纪的小家伙没想到竟嗜酒成性,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日后再醉酒岂不是要翻天不成?!”

    将军挥手示意后,旁边小卒搬来长凳将易秋豪按在凳上,两卒各执一笞杖便要作打。

    这将军说打便打,看来是一贯的雷厉风行,换做常人必被吓得胆囊欲裂,但易秋豪表面至少在外人眼中却是一如昨夜被抓时的沉稳,殊不知他现在心里的滋味就像吃了酒馆中连店小二都要避之不及的泔水又酸又馊。

    若易秋豪此时跪地求饶,哭爹喊娘免不了要遭受一顿毒打,但现在将军眼神流转,暗赞一声,“今念你岁小,再者也是无意冒犯我朝天威,着责罚减半,笞打二十,即可行刑!”

    “且慢!”

    就在易秋豪脑子里琢磨着之后要去北街市哪家医馆就医的时候,堂外一女子突然出现娇喝了一声。

    转头望去,正是昨日前来找易秋豪卜卦的堪比国色的女子,哦对了,她名青诗。

    青诗娇躯留香,来到易秋豪眼前娓娓行了个礼随后走到将军身边附身窃语了一番然后易秋豪就看到将军投来诧异的目光。

    奈何这笞杖还是打了下来,只不过惊奇的是二十笞杖打在易秋豪身上却并不疼痛,易秋豪瞬间意会,佯作哀嚎之余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走在大街上,易秋豪大概已经猜到那两人的关系,刚欲回家便遇到小吏拦路,“易小爷,我们家老爷,青诗小姐有请。”

    易秋豪点了点头便由着小吏在前面带路。

    曲径十八弯,转了好久,终于在一座后花园中见到了小吏口中的老爷,不是别人,正是那将军。

    易秋豪向四周一打量,好家伙,有山有水有花草,山是取自宜州洞庭专供皇家园林的太湖石,水是取自通州玉河是为活水,至于花草更是仅比京都皇家的北海园林差了一些,但依旧可见其豪华,整座花园比一些个富贾府苑还要大。

    走在其中花香四溢,易秋豪来到湖中凉亭屈身行礼,“拜见将军,青诗小姐。”

    青诗回了个礼,将军望着湖面出了神,片刻叹道:“这座府苑是我朝天子赏赐于我,这花园也是天子亲自命人精心打造。”

    转过身来,将军盯着易秋豪笑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易秋豪道:“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将军兴趣大增,“说来听听。”

    易秋豪道:“能够身披明光铠,手持银光金尖枪的将军在我朝还找不出这第二人,唯有我朝地字阁中排名前三的化庄化将军才配拥有。”

    “将军一身虎胆自然就是化将军。”

    化庄点点头,“我排名第三。”

    易秋豪道:“将军自然有万夫莫开之神勇。”

    大汉朝有闻名于四海之内的天地两阁,地字阁中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穷凶之主,用朝廷的话说就是扬我天朝神威的神兵利刃,十年前夷灭辽夏蛮军地字阁二十四员悍将齐出展现出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奠定了汉朝局势,现在到了和平年代依旧是震慑边疆蛮夷的冷锋,只不过建朝十年,二十四悍将还剩十八,大多都是年老旧伤复发不久病死于卧榻。

    至于天字阁更不用说,要说地字阁是汉朝的利刃,那天字阁就是镇国之根基,不过有趣的是朝廷捯饬出的天字阁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有些个成员还不愿承认,这些人可就真的是对平民而言遥不可及,深居于庙堂之外,超脱于江湖之中,就连威震四海的张天师也不过在天字阁中排名第二,至于第一恐怕还无人敢提及。

    有言曾称,随便把天字阁中的一员拉来杀三五个地字阁排名靠前的勇将不成问题,当然世人谁都没见真假这句话也一直为人诟病,真正为朝廷所用的十二人之中也就占之一二而已,不然朝廷铁骑必然会踏破天下无人能挡。

    可就现在谁能想到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地字阁第三的鬼枪手化庄会蜗居于不起眼的临通城中呢?

    像是看穿了易秋豪心中所想,化庄道:“庙堂水太深,况且咱也并非卖弄心机之辈,所幸眼不见为净,就请赐天子告病还乡。”

    抓了一把上好荤饵丢进湖中顿时引来一群金鲤哄抢一空,扑棱起的水花经阳光一照甚是好看,化庄拍了拍手这才说道:“这些烦心事暂且不提。”转头宠溺的看了一眼化青诗无奈道:“还要谢过先生昨日为我姑娘指点迷津,更没想到先生小小年纪竟能看破虚妄,想必也是师出高门。”

    “将军谬赞,我既身为算命看相市井小民姑娘前来自然是有求必应,再者我也是讨了个便宜师傅学了一些皮毛,如今我师傅以驾鹤西去,一身的皮毛也只为混口饭吃。”

    不是易秋豪搪塞化庄,实在是师傅临终前说过,他的身份不足与外人道也,师傅临终遗言易秋豪必然会遵循,要按平常不与师傅长篇大论唾沫横飞直到二人都哑火熄言二人之间也不会善罢甘休,往来这时师傅就会掏出个酒葫芦咂上几口不怀好意的说一句,“豪儿啊,来,喝上一口去去火气。”

    易秋豪就鄙夷地瞅师傅一眼,接过酒葫芦咕噜咕噜的灌上几口,顿时被呛得狂咳不止,那脸也像猴儿屁股一样火红,再到后来师傅就再也没有在易秋豪面前露出过酒葫芦,而易秋豪也顺理成章的成了那破草屋里第二个酒鬼。

    倒是可怜了大汉地字阁排名第三的勇将,谁能想到现在竟沦落为通临城巡夜之鹰犬。

    ...

    化庄见状也不追问,道:“如若你今晚夜禁时间出行我也不至于阴差阳错的把你抓了去,今日是我大汉朝建国整整十年,朝廷发诏昭示我大汉朝民之所向,要求各州普天同庆,我想今晚通临城中必然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青诗近日多烦闷,还要劳请先生与青诗一通前去散心。”

    易秋豪道:“青诗小姐美艳出众,与之同行已然让小姐光彩黯淡了一分,将军请放心,小子自然会为青诗小姐疏通心中烦恼。”

    化庄道:“如此甚好,就请先生在府中吃了晚宴。”

    临通城有四大街市平日里就多为热闹,眼下又值汉朝庆祝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要说真正的去游玩舒心还要数玉河最甚,白日里玉河两边商贩众多,各种物品琳琅满目,玉河之中往来游船也是数不胜数,都爱乘船观一观湖中碧绿莲叶粉面莲花,再听着莲叶上那蛙声阵阵也免去了花钱请一些教坊秋娘前来弹曲,再者这里也不乏一些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乘船你侬我侬,岸上的行人见到只把口哨吹起,拍手叫一声好,这个时候小娘子就会羞得将头埋进情郎的胸臂之中偷偷观望,弄得情郎心猿意马丑态百出。

    天已黑了,满城张灯结彩,街道上人山人海,除了还没断奶不会走路的娃娃就连超过一甲子的老人都来赶热闹。

    易秋豪跟化青诗并步走在街上,青诗之美言之不尽,路人一步三回头流连忘返,再往青诗身边看去,易秋豪的英俊也已经被融入化青诗的光辉中,现在的他无疑成为众矢之的,男人们的眼中肉刺。

    但是其中不乏有一些北街市的常客,待看清楚易秋豪模样后悻悻离开,这位小爷并不好惹,说什么也不能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不是。

    来到玉河首先要到的就是临通城玉河上的第一大桥,白玉狮子桥,传闻当年高祖皇帝行军至此,见到玉河清澈见底白雾缭绕当下心底生出一股豪迈气,再后来这里就被官府用白玉砖修成了这座白玉狮子桥,桥头两边共雕有四只白玉狮子,一边的狮子目光望向京城方向,另一边望向当年高祖皇帝离去的地方。

    这座桥可不是凡物,都会有官兵再次把守,为的就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手贱扣了一块去那也值个好价钱。

    今天的桥上人出奇的多,或许是因为大汉建朝整十年的缘故,一些心系家国的文酸书生前来悼念,挤下一两滴眼泪也算是为大汉留下了点贡献。

    易秋豪与化青诗在桥上欣赏通临夜景,前方出现的一队人马却驱走了赏景的众人,打破了此地热闹的氛围,随后又将二人连同侍女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人身着白衣袍,年纪不大身上有着一股冷气,好似那雪花银毒复尾蛇,给人的印象就是阴沉而阴冷。

    易秋豪只看一眼就瞬间明白此人来历,有游龙的气运,可惜始终是一条地头蛇。

    再看化青诗,浑身涌动着霞光溢彩,好比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现在只是栖身于梧桐,可是以后呢?说不定一飞冲天。

    说白了这两人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谁见过哪一个地头蛇敢去招惹凤凰的?

    易秋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