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灵官殿内有灵官
闻言,男人脸上的长长的疤痕随着他脸上的怒意剧烈抖动,他一把将手伸进窗户里,企图抓住李观澜的衣领。
但却被李观澜灵活躲过,他早看出男人对自己怀有敌意,时刻都注意着男人的动作,他猛的向后退了半步,对着窗外的男人摇头晃脑做起鬼脸:“略略略,进来打我啊!刀疤脸,进来打我呀!”
男人抓着窗户的铁栏嘶吼,因为激动而口水飞溅:“引渡者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整死你!”
“听好了!我叫李观澜!不叫什么引渡者!”李观澜掐起腰,认真的看着那个男人说。
“管你什么观澜!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引渡者!”说着男人从窗户处移到正门,门外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李观澜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就是现在,只要那个男人打开门的瞬间,自己就冲出去,他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毕竟他还参加过学校里举办的田径运动会,虽然说跑了倒数第一,但那并不妨碍什么。
李观澜将身子紧紧贴在门后,只等那男人将门打开的那一刻,就是他逃出这座灵官殿的时候。
忽然,门外的动静消失了。
“怎么?想跑啊?”门外传来了一声轻笑,“真是狡猾啊,想激起我的愤怒然后趁我开门的时候逃走对不对?”
“对你的头!”李观澜想骂脏话,却明白此刻绝不能被男人发现自己就在门后等着,硬生生憋在嘴里不作声。
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看这一刻了。
“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门后,哈哈哈哈,别装了。”男人在门后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远:“等着被真火烧死在玄门前吧!”
烧死?
李观澜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什么玩意儿啊?找个猫就要被烧死!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疯狂的用拳头砸门,再也不顾及什么暴露不暴露,向门外喊:“什么啊?那个刀疤脸你说清楚!烧死谁?你妈的,你别走啊,烧死谁啊?说啊!”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外面枝头上的噪鹊不停的呕哑。
直到砸到手指关节流血,李观澜才渐渐停了下来,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他低头大口喘着粗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感瞬间笼罩在他的身上。
连呼吸似乎都开始不畅了,他盘腿坐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地上的青石板。
一道阳光从门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脚下的青石板上。
突然他俯下身子,将脸贴在青石板上,仔细看着脚下。
他发现,那青石板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他看着那块青石板上的东西足足愣了半刻钟,才勉强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就像你好不容易出了国,在罗马的斗兽场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表演,旁边的人推了你一下,操着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儿问你茅坑在哪。
实在是太荒诞了。
他把那句话在嘴里念了一遍,“李沐秋到此一游”,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这句话的确像李观澜老爹的风格。
李观澜笑着笑着瘫坐在了地上,他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着那块青石板,擦着擦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他讨厌的老爹,难道也被关在这里过?
那既然老爹能跑出去,那自己肯定也行!
李观澜本来已经快要接近破碎的希望,在那行字出现之后,彷佛又重新燃起。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却发觉屁股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硬的。
竟然是一枚戒指!
那是张怀璧留在便利店桌子上的,他向李观澜发出了邀请,邀请他加入森庙。同时留给了他这个戒指,但是他好像记得应该是金戒指来着。
怎么到自己这就变成了个铁戒指?
李观澜突然想到,在医院洗手间看到那面对向的镜子后做的那个噩梦,梦里李沐秋手上好像也有这个戒指!
这难道是我老爹的遗物?
呸呸呸!
什么遗物!他才想起他老爹李沐秋是进去了,不是死掉了。但是李观澜已经很久没有去监狱看过李沐秋了,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想了想,李观澜还是将那枚黑色的戒指戴在了左中指上。
借自己老爹一点运气,不算什么吧?
李观澜站稳身子,在确认从门和窗户跑不出去后,开始四处观察这个所谓的灵官殿。
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那尊道像右手中的金鞭上。
然而,那尊道像彷佛察觉到了李观澜的想法,三只眼睛竟齐刷刷的看向他,怒目而视,脸上的泥彩霎时间显得威严而端庄。
“不管了不管了!”李观澜随即怪叫一声,跪倒在灵官道像前,随手取了三支香,借着还在燃烧的香火点燃后插入香池。
“灵官大人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完他恭敬的在蒲团上磕了一个头。
“小弟不能在这里停下啊,我还要回去照顾奶奶。”他又俯下身子磕了一个头。
“您大人有大量,借灵官您的金鞭一用!谢谢您了,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说着李观澜磕了第三个响头。
言毕,李观澜从地上爬起来,跳起来伸手去够那灵官道像手中的金鞭,他觉得这把金鞭能把窗户砸开,再不济也能把门砸出来一个大洞。
但那灵官道像修的实在宏伟,足足有两米多高,李观澜就算跳起来也摸不到。
他跨过香池,准备踩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在灵官殿内响起,霎时间屋内香火攒动,影子摇曳之间在墙上缓缓勾勒出一尊倒影。
“大胆!竖子心存邪辟,偶尔烧香无点益!”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李观澜吓得缩起了脖子,僵硬的转头看向四周,却没发现声音的来源。
“谁在说话?”李观澜牙齿打颤,鼓起全身十二分气力向窗外吼,“我看见你在窗外了啊!赶紧出来吧,少在这装神弄鬼!”
窗户陡然之间全部紧闭,门也关紧了,连丝毫阳光都照不进来。
“见吾不拜?”香火摇曳之间,那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带着一丝揶揄。
李观澜双手立马合十,他低着头举着双手四处拜,嘴里诚惶诚恐的小声说:“往哪拜啊?”
“汝,不是要借吾的金鞭吗?”
“嗯?金鞭?”李观澜抬头诧异的看向那尊道像,但却惊恐的发现面前那尊两米多高的道像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李观澜的影子在香火的照耀下,显现在他的脚下,然后他却发现,他的影子渐渐被一团巨大的黑影给遮住了。
他呆呆的转过身,看着那尊巨大的灵官道像竟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右手持金鞭,左手掐诀,正威严的看着他。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李观澜抬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再用点力!”那尊道像缓缓开口。
李观澜像见鬼一般尖叫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里的人受到惊吓都会尖叫,原来这是人类的本能啊!
不叫都不行!
一尊石头做的道像竟然开口说话了,李观澜觉得自己彷佛在做梦,世界上最离谱的梦。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那灵官道像竟然缓缓蹲下,巨大的身躯震开了地上的香灰,一时之间整间灵官殿内烟雾缭绕。
“汝是李沐秋之子?汝身上有他的气息。”灵官左手不再掐诀,而是用两根手指捏起李观澜的左手,三只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枚黑色戒指。
李观澜此刻只想赶紧晕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奶奶的床前了,他迫切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他木然的点了点头。
“告知汝父!速速前来觐见本尊!”灵官道像轻轻放下李观澜的手,接着一脸期待的等待着李观澜的回复。
“他欠你钱了?”李观澜下意识的问道,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跟一尊石头,不,一尊如此威严的道像这么说话呢。
但正是李观澜的这一句话,彷佛打开了灵官的话匣子。
那尊灵官道像此时身体气的微微发抖,他猛地将右手中的金鞭放在地上,彷佛在宣泄他心中的不满:“汝父!欺我!他说要在汝之世界为吾修灵官殿!为吾召集千万香火信徒,但汝父失约了。吾找不到他,吾要找到他!”
“别生气,别生气,灵官大人,我回去一定叫我爹来见您,跟您负荆请罪!”李观澜看着那尊灵官生气的模样,三只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周遭隐隐有雷声震动。
“如此甚好!”灵官道像点了点头,又捡起地上的金鞭,“故人之子,值得信任!”
灵官道像在空中伸出左手,似是想要与李观澜握手,李观澜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
这么一掌下去,自己可能会死的!
看着灵官左手重新掐诀,似是要回到原来的位置,李观澜壮着胆子问:“灵官大人!你得先让我出去啊,我才能跟李沐秋,不,跟我爹说啊!你放我出去啊!”
灵官向前的脚步笃然停下,他回头看了李观澜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是泰将你锁在这里的,吾不能放你出去。”
“两座灵官殿!”李观澜扯着嗓子大喊。
闻言,那灵官三只眼中陡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一时之间惊雷之声在这座小小的灵官殿内响起。
见那灵官竟然有反应,李观澜嘿嘿一笑:“我出去,立马给你建两座比这大十倍的灵官殿!”
灵官道像的身躯突然猛烈颤抖,李观澜猜测这灵官似乎在经历内心挣扎,但李观澜听不到的是,这两米多高的灵官竟然在嘴里不断嘟囔着“两座!十倍!那得多大啊!”
“也罢,念汝一片赤心,吾便为汝破例一次!”说罢,灵官挥动手中金鞭,一道紫雷不知从何而来,径直劈在门上,门上的铁锁瞬间便化为了一摊齑粉。
门开了。
李观澜抬脚就要走,却被灵官喝住,他身体猛然一僵,以为是灵官识破了自己的缓兵之计,他缓缓转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怎么了?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灵官似乎有些难言,他停顿了几秒后,三只眼睛皆合上一半:“可否用金粉涂抹本尊道像?”
“可!”李观澜大声应允。
“本尊为都天大灵官!掐此灵官印,吾便有感应!汝,可看好了?”
随后那尊灵官左手掐诀,半睁的眼睛看向李观澜示意他跟着掐诀。
李观澜看着灵官随手便掐出了一个富含道韵的手印,他看了很久后笨拙的也掐出了那个灵官印。
灵官印成,李观澜立刻感觉到身体上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四肢都躁动起来,浑身上下彷佛都充满了力量。
他挥挥手向灵官告别,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小声的问:“我的猫,能帮我找找吗?灵官大人?”
见灵官闭着眼睛不理自己,李观澜连忙解释:“不是麻烦大人您啊,主要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再被人给抓到了,尤其有个刀疤脸,说要打死我!打死我我还怎么给您建灵官殿啊?”
灵官还是不理会自己。
李观澜掰着自己的左手结印,正是刚才学会的灵官印,他大喊:“三座灵官殿!”
灵官眼睛猛然睁开,左手在空中虚握,张开手之时一只睡着的黑猫便凭空出现在他左手,正是李观澜寻找的小白。
“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叫曹天赐!是个老头把我们带回来的!”
灵官左手再次虚握,张开手之时,还穿着校服的曹天赐便出现在他手中,只不过眼睛也紧紧闭着。
他将黑猫和曹天赐摆在李观澜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
“再加一座吗?可以!”李观澜满口爽快的答应。
灵官缓缓的摇了摇头,三眼睁开,一时之间竟有无上的威严压的李观澜喘不过起,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缓缓地说:“汝只能带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