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对何韵说，

    “请仔细回忆一下，你真的觉得这枚戒指很眼熟吗？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的！”

    “这...”

    何亦身体前倾，样子有些着急，无法言说的情绪推动何韵把事情说出来。

    她忽然叹了口气，自顾自走出学院大门，回头看着原地不动的何亦。

    “跟我来。”

    “嗯。”

    就这样，何韵带着他离开了学院，在城镇里的石头路面上走了一会儿后，何韵缓缓讲起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神态也变得哀伤起来，

    “鱼皮镇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小镇，得不到资助似乎也是因为它受到了诅咒，虽然诅咒并不强烈影响不到开发，但大人物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诅咒？什么诅咒？”

    两人的鞋跟踩在石头路上，发出嗒嗒嗒的节奏，成为故事的开幕曲。

    “16年之前的一大段时间里，鱼皮镇存在着一种每三年进行一次神秘的祭祀仪式。

    村长会在全村的新生儿中挑选一个面相最好看的，送到一座祭坛上。”

    “把新生儿活生生解刨，让血液浸湿神坛，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吗？真是可恶。”

    这是他推测出的剧情，何韵似乎有些不满，她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皱着眉，死死盯着他，沉默不语。

    鞋跟踏地的声音消失不见，风将一片树叶从左吹到右。鱼皮镇人口不多，现在又是上午，街道空荡荡的。

    察觉到自己的话骤然改变了气氛，何亦尴尬挠挠头。

    “不是这样吗？”

    “不是！”

    摆了摆手，身材小巧和何韵继续在前面走，何亦感觉自己成了得罪天真妹妹的哥哥，但妹妹因为觉得有代沟，解释也不会懂，干脆懒得解释了。

    连忙跟上，何韵的叙述重新开始，

    “被祭祀的孩子没有死，只是会消失，三年后的下一次祭祀，会准时出现在祭坛上。模样是三岁的模样，精神正常，发育良好，没有蛀牙，比镇里的三岁孩子要健康很多，无论身体还是心里，他们很少哭闹，很乖。

    就像...”

    ‘在另一个地方平安无事的生活了三年，甚至被人很好的养育了’

    何韵在心里默默补充。

    祭祀在何韵眼里是极为邪恶的事情，不仅给消失新生儿的父母、家人带来了分离痛苦，还让这个家庭在村子里变得特殊起来。

    这种平和的观点，不能被何韵接受。

    她无法相信，孩子仅仅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平安无事生活了三年。

    一定有什么她察觉不了的问题存在着。

    “那些回来的人，你没有问他们经历什么？看到了什么人吗？”

    “没人记得，孩子年龄还太小，缺乏详细描述的能力，说出来的事情非常模糊，带着十足的幻想，他们自己也分辨不出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现实，所有被祭祀者的叙述几乎没有哪两个是相同的。

    等待他们再长大几岁，拥有完整叙述能力时，他们早就把事情忘了。”

    何亦摸摸下巴，分析起了事情。

    孩子在四岁之前，神经系统的发育不完善，还无法形成长期记忆，忘掉四岁之前的事情，几乎是人类都不可必然的事情。

    哪怕用精神魔法搜索记忆，也不可能找到。因为记忆从最开始都是由存放短期记忆的空间存放，短期记忆几天内就会删除覆盖，彻底消失，存储长期记忆的空间根本还没有形成。

    再高阶的精神搜索魔法也不可能去知道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像你不能从羊身上挤出牛奶，它根本不具备那种功能。

    二人在一处空旷的场地停下，场地中间有一处圆形石台，圆形的边缘有三根两米长的石柱，三根石柱相连能得到一个正三角形。

    弧形石壁上有奇特的花纹，显然暗合某种魔法，不是为了好看画上去的。

    每根柱子上方有鸟头的雕像，三个鸟嘴的尖都统一指向祭坛圆心。

    “这里就是祭坛了，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13年前，镇长忽然疯了，没有了村长的威压，村民们也停止了祭祀。

    停止后，倒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唯一发生的不好事情倒也在预料之中。”

    说到此处，何韵的眼里满是忧伤，被何亦看着眼里，她带着些许哽咽说，

    “因为没有祭祀，上一个孩子没办法回来了。”

    祭祀不仅仅是要献上一个0岁的孩子，同时也是迎接一个孩子3岁的孩子。祭祀议事被停，那个3岁的孩子自然也就回不来了。

    虽然整个村子都不用担心这件事了，以后每个母亲都能陪伴孩子的1-3岁，但有一个母亲、一个家庭真正失去了一个孩子。

    除了失去孩子家庭本身，没有人会同意继续让祭祀存在。

    在集体实力远大于个人实力，且没有道德和法律支持的情况下，再微小的集体利益，也远大于最严重的个人损失。

    人们会无限制的宽慰他们，但永远不会帮助他们重启祭祀。

    看着眼前少女伤心模样，何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询问道：

    “那个孩子不会是你的什么人吧？！你弟弟？！”

    “他是我的孩子。”

    噗~！

    孩子？！

    何韵看着眼前的何韵，她完全是少女的身形，穿着也是偏白色的青春范儿，看面相与16岁的何亦相差不远，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而且祭祀是从13年前终止的，消失的那个孩子是16年前出生的，所以你...您已经是16岁孩子的妈妈了吗？

    何亦震惊，呆愣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扮演大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吐槽道，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你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啊！！”

    “你...”

    何韵眼泪汪汪，感觉受到了冒犯，想朝何亦跳脚大吼，但内心中莫名的触动又让她克制住了，愤怒地背过身去，黑色发梢轻轻打到何亦的肩上。

    这动作让何亦更觉得她像少女了。但她的激烈反应，似乎又证明了她或许真的是个母亲。这种反差让何亦的觉得她可爱，脸颊微微发红。

    何韵蹲在地上不停抽泣，无人诉说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多年来孤身一人待在鱼皮镇，忍受着周围人的不满。就是幻想着某一天能重新启动祭祀，让自己的孩子回来。

    见到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仿佛犯了什么大错，心里满是愧疚。

    等一下，

    这种青涩感...我tm不还是把她当成同龄人了吗？

    冷静！

    脑子你冷静一点啊！

    对于阿姨不需要这么紧张啊喂！

    何亦扯了扯头发，他始终无法相信，眼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其实是一个16岁孩子的母亲。

    “那个...我们不是在讨论戒指的问题吗？和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