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味渐阑如嚼蜡

4.忍校在读(四)

    第三天。

    族长日向日足看着神情萎靡的养女,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蟑螂。日向雪在学校打架他没意见,但她不能为了漩涡鸣人打架,漩涡鸣人的身份敏感,他还不知道三代目会怎么看这件事……尽管日向雪的生父母疑似是曾经脱离日向家族的分家后羿,严格来说她原本已经和日向家族无关,可从他收养了日向雪,给她冠上“日向”的姓氏时起,她就属于日向。

    她的言行,是日向的言行。

    族长冷声道:“如果你再惹事,丢我们日向家族的脸面,别怪我让你提前毕业,雏田也不是非你保护不可,我的女儿对付几个平民小孩的能力还是有的。”

    日向雪经常随身护卫雏田,自然有和族长汇报雏田曾因为白眼和出身名门而受人欺负的事。

    双膝跪地的日向雪应了声“是”,起身走出门外。

    雏田在门外站着,脸上有着紧张和担忧的情绪。

    “欸、那个、雪,没事吧?”

    雏田搅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观察日向雪的表情。突然她想起什么,从裤袋翻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饭团,递给日向雪。日向雪沉默地接过饭团,塞进自己裤兜,道了声“谢”。其实她已经饿到没感觉了。

    “走吧。”

    “欸?”

    “去学校。”

    “雪的身体没问题吗?我、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请假……”

    “不用了。”

    日向雪的体质好得异于常人,通宵又饿个几天死不了,何况她现在实在是没胃口。

    “好吧……”

    “对不起。”

    “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那天……不该擅离职守……”

    “啊,没事的!我不怪你。”

    “……”

    或许是因为那一个饭团,日向雪在面对雏田时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不再称呼她“大小姐”,而是叫她“雏田大人”。

    时间一晃眼而过——

    转眼到了毕业季,考核内容刚好是鸣人最不擅长的分身术,他毫无疑问地不及格。

    日向雪站在因为通过毕业考核而欢声笑语的人群中,透过太阳镜遥望远处秋千上孤身一人的鸣人,低头思考三代目和族长允许她“破格留级”的可能性。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三代目火影不仅没同意她“留级”,还直白地点破她有意隐藏实力的事实。他对日向雪的做法表示理解,点破她也只是希望能邀请她加入“暗部”,在暗处守卫木叶。

    “那个孩子,体内封印着九尾哦……”

    三代目和蔼地笑着,絮絮叨叨地跟日向雪讲起了一个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故事……被神秘人解开封印后在村子里大肆破坏的九尾,为了将九尾重新封印,双双阵亡的四代目火影夫妇,才刚刚出生就被迫成为封印九尾的容器的婴儿。

    “是…鸣人?”

    三代目都说到这份上了,日向雪也不是个智障,她对漩涡鸣人的身份早有猜测,如今不过是确定了这份猜测的确如她所想。她唯独不明白的是三代目为什么要邀请她进“暗部”。要知道“暗部”可是直属于火影的一个特殊部门,里面等级最低的都是中忍,而日向雪只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忍校毕业的小小少年。

    但是,日向雪有一个优点,她很少问“为什么”。

    日向雪单膝跪地:“愿为三代目效劳,日向雪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木叶、保护鸣人。只是族长那边……”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是。”

    ……

    忍校的毕业生说明会在两天后进行。

    彼时日向雪已经在暗部报到,听同事转述的三代目的话,说是鸣人已经通过毕业考核,特许她请半天假去看望鸣人。

    日向雪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她纠结半响,到底还是想见鸣人的心胜过了一切。日向雪换下暗部的制服,穿着她的无袖背心、长裤&连帽衫,出了暗部基地,戴上兜帽往忍校的方向掠去。

    另一边——

    早早到了教室,一直等到伊鲁卡老师出现给毕业生开说明会,都没有看到日向雪的鸣人,脸上难掩失落。尤其是当他听到他和春野樱、宇智波佐助分到同一班的时候。

    '可恶,他才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呢,樱只知道吹捧佐助!那个爱装的家伙只知道抢风头!'

    ……

    毕业说明会结束,鸣人顺着人潮走出学校,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

    “啊!雪酱——!”

    惊喜来得太突然,鸣人左闪右闪挤出人群,助跑几步跳起来,八爪鱼一样地抱住两天没见的日向雪。日向雪被撞得后退半步稳住身体,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无奈,嘴角却微微上扬。她抬手想回抱鸣人,最终却只是落在他的头顶,揉搓了两把少年如灼日般灿黄耀眼的头发,然后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太近了。'

    她怕他听到她的心跳声,因为这个珍贵的拥抱,而鼓动得那么快、那么响。

    兴奋劲过去的鸣人才终于在周围路人的议论中,意识到他抱着的日向雪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一个女孩。鸣人瞬间松开日向雪,立正站好,看天看地看了半响,打着哈哈问日向雪怎么没来参加说明会,试图假装刚刚那个八爪鱼一样抱着日向雪的人不是他。

    “这个啊……”日向雪左手搭在右手肘窝,右手摸着下巴状似在思考,随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涉及到村子的机密。”

    哦~!机密什么的,他要听!

    鸣人拉着日向雪的手臂撒娇:“雪酱~雪酱~告诉我嘛~我们可是好朋友嘚吧哟,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这里不方便说,走吧,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日向雪抓住鸣人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鸣人脸上飘起的可疑红晕。他甚至忘了问日向雪怎么才告诉他——关于她还有个秘密基地的事情。等到鸣人想起这事,话到嘴边又几次三番咽回肚子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日向雪牵着他的手吸引走了。

    啊,他们很少拥抱牵手。

    日向雪的手柔若无骨,不像他的手心那么烫,是温暖的,布满茧子的,还有各种已经淡到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伤疤。

    鸣人越是想,心跳的越是快。他被牵着的手已经汗湿了,直到他们抵达日向雪的“秘密基地”外,鸣人还在想着她会不会嫌弃他手心的汗会弄脏手。

    ……

    栅栏只有两米高,即使是对于鸣人来说也是能轻松跳过去的高度。然而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咕——~~

    鸣人突然一脸菜色地捂着肚子,对着站在栅栏上回头望他的日向雪说了一声,“等我一下!”,就急匆匆地跑了。

    日向雪静默两秒,决定回家拿点胃药。

    '那个笨蛋,一看就是吃坏肚子了。以他平时那大大咧咧的模样,怕不是吃了过期食品……'

    ……

    等到鸣人一脸虚脱地回到日向雪的“秘密基地”时,日向雪已经坐在小凳子上钓起了鱼。

    这几年来日向雪将仅能容一个孩子安睡的“帐篷”拆了,改成更结实的双层木屋。木屋下层没有墙壁,只有几根木桩子支持上层,上层甚至还有走廊和围栏,围着方形尖顶斜坡的木板房,房内有床铺、木柜、茶具、桌椅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俨然是一处“野人”的家。只不过没有储备药物。日向雪从小就体质过硬,原本在她的设想中,这个“秘密基地”也不会出现第二人,所以她专程回家一趟给鸣人拿了胃药(药还是问雏田拿的)。

    白色郁金香花田半包围着木屋,木梯安在没有开垦成花田的那一侧空地,向着河流,从木梯子爬上木屋二层的走廊,正对的就是这整栋屋子唯一的木门。

    既然扩建了木屋和花田,日向雪也就把栅栏包围的范围也扩大了。空地的面积不仅能再架起一个火堆煮东西、烧烤,还能放下一张1平米左右的矮桌和晾衣架。哦,桌子和晾衣架也是她做的,包括她屁股底下的小凳子。

    看见鸣人进来,日向雪一只手把着鱼竿,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药和水杯。

    “吃错东西了吧?吃点胃药待会儿进屋子休息一下吧,没猜错的话你下午还得去见你们班的指导上忍。”

    “谢谢你,雪酱~你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啊!烫、烫、烫!好痛!呼——呼——”

    鸣人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哭唧唧地伸着舌头哈气,一手拿药一手给自己烫到的舌头扇风。

    “……那是刚烧好的水啊,笨蛋。”

    日向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专心致志地继续钓鱼。突然,她耳朵一动,单手提起鱼竿——

    哗!

    渔获+1

    一旁的鸣人捧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吹气,等水温降得差不多了,才将药就着水喝下,肚子总算舒服了许多。

    “鸣人,你们下午几点集合?”

    “啊……记得是两点集合吧。”

    “上去睡半个小时吗?木屋二层有张床可供休息,待会儿叫你起来,你吃点东西再过去。”

    “欸嘟,可是……”还没问她为什么没去说明会呢。

    “有什么问题等你睡醒再说嘛。”

    鸣人挠挠头,想到自己明明是来参观“秘密基地”的却突然肚子疼还让日向雪照顾,就不免地有些羞愧。时间还早,确实如她所说,现在去睡一会儿起来再问也是一样的。

    他放下水杯,带着好奇将目光转向这处“秘密基地”。

    现在是10月份,田地里生长着一些叶片长长的植物,应该是某种花。接地的木头周围零零散散地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青苔到处乱爬。通往木屋二层走廊的木梯子做的粗糙,但是结实,鸣人顺着梯子往上爬,踩在走廊上打开木门,环视这间充满原始风情的简陋木屋。

    '好厉害啊……'

    '这些,全部都是雪酱一个人亲手完成的吗?'

    因为有两扇通风的窗子,屋内并无霉味,干净、清爽。鸣人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和日向雪身上的味道相似,他抬头看向顶部,香味是从挂在房梁上的一个个香包里传来的。

    鸣人掩上木门,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呈大字躺平在柔软的床榻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他的身体接触到床榻的时候渐渐模糊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一道鼾声。

    河流边的日向雪将鱼竿收起,侧头看了一眼铁桶里满满的渔获,拎起小凳子放到火堆旁边,准备待会儿煮锅鱼汤,再烤两条鱼。

    ……

    没等日向雪起身上梯子,鸣人就推开门直接从木屋二层跃下,鼻头耸动,顺着香味看向矮桌上的鱼汤和盘子里的烤鱼,随后注意到矮桌旁多了张崭新的小凳子。

    “好耶~!”

    鸣人欢呼一声,迅速在独属于他的小凳子上坐好,拿起裤子双手一拍:“我开动了!”

    “慢点吃……”

    “嗯嗯!最喜欢雪酱了嘚吧哟!”

    “……”什么啊……

    日向雪端碗喝起鱼汤,遮住自己泛红的脸颊。

    她吃了一条鱼,喝了两碗汤,就觉得饱腹,剩下的都是鸣人一个人解决的。少年的个子虽不到一五米,却意外的能吃。她不敢看他,便把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雪酱,你是去了其他地方吗?”

    “嗯,算是吧。我加入了'暗部',按照规定,这件事我谁都不能说,所以——你可要保密哦,鸣人。”

    “啊?'暗部'是什么?”

    “全称'暗杀战术特殊部队',直属于'影'。嘛~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这个才毕业的弱者能加入那种特殊部门。”日向雪勾起嘴角,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鸣人可以知道的。

    “好厉害!我就知道雪酱是最棒的嘚吧哟!不像那个——可恶,雪酱我和你说,伊鲁卡老师居然让我和那个佐助一组,啊啊啊啊啊!想起来就很烦躁,他们都瞧不起我,什么最优秀啊班上第一名什么的啊嘚吧哟……”鸣人嘴上埋怨着,吃饭的动作却没停,“对了对了,雪酱,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弄的'秘密基地'呢,你的'秘密基地'建得超~好的嘚吧哟!”

    “大概是五年前?那时候的规模可比现在小多了呢,后来扩建了一两次。当时我6岁。”

    “6岁……”鸣人摆着手指算了一会儿,奇怪道,“雪酱不是和我同龄吗?”

    “我因为要和雏田大人一起上学,所以5岁就入学了,今年11岁,其实只是比你们小几个月而已。”

    “啊——突然感觉自己好逊……说起来,雪酱为什么要称呼雏田'大人'呢?”

    “鸣人知道我是被日向家收养的吧?”

    村子里的人很碎嘴,当年她被族长收养的事情被传的几乎人尽皆知,学校里议论这件事的人也不少。

    日向雪摘下忍者护额,转头面向鸣人,笑着指向额头的“卍”字咒印。

    “虽说我也是日向家的人,但是我的父母据说都已经被残忍杀害了,族长收养我也是因为火影大人的发话。我们一族的宗家——当然我不是,雏田大人才是宗家的大小姐,宗家有人忌惮我的存在会影响宗家的地位,所以给我刻上了咒印,以此来掌控我的性命。简单来说就是,我虽然和雏田大人同辈,在族中的地位却不同她一样,我生来是为了保护雏田大人、保护宗家而存在。如今我进了……那个地方(暗部),族长就不让我再继续随身护卫雏田大人了。”

    日向雪重新戴上忍者护额,她对咒印表现得满不在乎,鸣人却无法对她所说的装作不在意。他将最后一口鱼汤咽下,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什么宗家啊分家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这有什么……”

    鸣人走到日向雪面前,抱住她的肩膀:“我以为雪酱有那么大一个家,应该很幸福才对……抱歉。”

    “……好了,吃饱了就去集合吧。”

    “嗯。”

    鸣人吸吸鼻子,松开日向雪,习惯性地把油乎乎的手递到她面前。日向雪掏出手帕,给鸣人擦干净他手上和嘴上的油脂,目送他离去。

    '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不要……喜欢上别的女孩啊,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