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走到陈杨的面前，上午的“早午茶”吃的很饱，张恒现在没有胃口吃午饭了。

    “怎么不吃了？”陈杨看着站在跟前的张恒，这个面摊儿是他俩的午餐食堂，就是味道太好导致每天都人满为患，他俩经常坐不到一起。

    “早上那顿吃的太饱了。”张恒摸摸肚子，“我去外面等你。”

    “我也马上好。”陈杨更卖力地吃。

    “不急，我抽根烟。”

    在小店门口，张恒点了烟，回想着刚才从局里出来时老邢的话。老邢在张恒他们返回局里后就立刻找到了他们。10月6日15:00到17:00是张斌的死亡时间，老邢找张恒自然不是只为了同步这则信息，后续他说出了他的看法，老邢的看法牵涉到了另一起案件。

    10月6日晚19:45，警局接到一通报警电话，电话是一名女性拨打的。通话内容很简单，女性表示自己误杀了老公，她自己名叫闫雅菲，老公名叫宋兵。接线员尽力安抚闫雅菲的情绪，询问其是否记得案发过程和明确的案发地点，闫雅菲只是说宋兵又想殴打她，混乱的推搡间她捅伤了宋兵，现在宋兵已经没有呼吸了。案发地就是他们家，富力小区。当接线警员询问到闫雅菲是否有叫救护车时，闫雅菲表示马上就叫，最后还是警员帮叫了救护车，一同赶去了现场。

    当警方赶到时，闫雅菲已经喝农药自尽了，是高毒农药掺在啤酒里。尽管救护人员立刻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但事与愿违。法医检测，闫雅菲和张斌所服用的是同一种高毒农药，且二人的服用方式都是将农药掺在啤酒里。所以老邢认为张斌的案子实际上已经有了关键线索，已经不再需要张恒的辅助了，为此还特地感谢了张恒与陈杨能够跑一趟现场，表示结案后会请他们二人吃顿好的以表谢意。

    这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行径并没有引起张恒的不满，反倒是老邢讲述的那起案子让张恒觉得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

    “我吃好了。”陈杨抹着嘴从小店里走了出来，“今天人是真不少。”

    “刚在局里老邢说的事，你怎么看？”张恒问，他喜欢听这位年轻后辈的看法。

    “有些奇怪的顺利。”陈杨直言，虽然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凶案调查员，但仅凭常识判断这案子的进展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是，老邢那个人怕麻烦，估计案子很快就能结。”

    “你担心老邢会犯错误？”

    “那倒不会，他有自己的办案准则，他也知道越是简单越是容易出差池。我只是怕他查的不够细。”

    “不够细，是怎么个说法？”老邢的办案经验丰富，性格虽然有时会急躁但是在案件上却心细如丝，因此局里的人十分敬重他，也信任他。陈杨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令人安心的老邢，张恒还会担心他查的不够细。

    “老邢是个务实派，尊重事实结果，凡事看重证据。”张恒边走边说，没注意脚下，被一处凹陷的砖地绊了一下险些跪倒，还好一旁的陈杨及时搀扶了一把。

    “你看着点路，一思考就不管不顾。”

    “对，我就是老邢，被眼前的真相吸引，根本顾不上看脚下的路。”张恒擦了擦被砖地蹭脏的鞋面。

    “你真是化身谜语人了，到底想说什么？”陈杨无奈地摇摇头。

    “动机！老邢一定会忽略这个案子的动机！证据确凿，事实摆在眼前，他是不会看重动机的。无非是家庭矛盾，他一定以这种理由糊弄过去。”

    “很重要吗？不管是什么原因，凶手毕竟犯下了命案，将凶手捉拿归案不就可以了。”陈杨还是更认可老邢的风格，他认为逮捕犯人，惩戒犯人是警察的职责所在，至于动机和真相那是推理小说的桥段，应该交给那些大侦探才对。更何况，现实中的凶案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钱、情、仇，无非是经济纠纷和家庭矛盾，张恒所谓的动机与非也就是这几种。

    “揪出凶手是还原真相的一部分而已，凶手被找到了不意味着真相就清楚了。更何况现在的凶手大概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指望一具尸体来告诉你真相？所以只能自己去查。”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警局门口，张恒盯着办公楼说：“我一会就去找老邢，这个案子我还要管，让他给我点时间。”

    陈杨看着斗志满满的张恒，他越来越不理解一个如此热衷于真相的人为什么当初会选择离开，离开这片他熟悉且钟爱的领域。而且陈杨还有一种感觉，张恒对这个案子的态度是有别于其他的，这种感觉模棱两可，陈杨自己也说不清。

    “你现在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推理小说男主角了？”陈杨用挑逗的口吻说道：“智斗凶手，还来个层层翻转？”话里话外透出的不屑张恒自然能听的明白。

    张恒扭过身看着陈杨，“如果你是那个叫安晴的女生，你会怎么想？现在无论怎样的结案陈词，都没法换回男友的性命，对于还活于世的受害人家属来说真相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甚至不在乎谁是凶手，他们只在乎为什么，为什么至亲要受此伤害，如果他们最后的希望只是警方不经细致调查就妄下的结论……”张恒看陈杨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就转身往办公楼走去，“你难道要把这最后的希望也踩灭吗？”张恒气势逼人，陈杨吓得收起了嬉皮笑脸。

    “我……我开玩笑的……”陈杨被张恒的态度震慑到了，张恒说的不错，自己只把抓住凶手当作工作没有考虑到受害者亲朋的感受。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吧。”张恒的语气孱弱，声音虽微但是有力，慑的陈杨小腿肚子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