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夕是何年
咆哮声形成无形的声浪,迅速将整个矩门城都传遍,凡有耳闻者皆能感觉到全身气血好似瘀堵,喘气不畅
更何况川不平身旁的那些人,此刻更是叫苦不迭,武威强大者还能勉强站立,而凡人甚至更弱者已经被吓得瘫倒在地,鼻腔隐隐有血而出。
听闻此声,已然在城内巡逻的易恭驰也是面色一白,心里暗道不好,而旁边也有士卒颤声问道
“易将军,这....”
“去,去!妈的,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说话同时,易恭驰已然一拉马鞍,胯下骏马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图,向着川不平的方向奔去,而旁边的士卒也是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拍马跟上。
......
......
涯天算阁
顶楼处
一位身高不高,身着白色星辰道袍,下巴上留着一缕长须,看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盘坐与蒲团之上闭眼小憩,而面前还摆放着各种卜算之物。
此人,便是涯星君。
实际涯星君早已知道下方的情况,也隐隐感受到了川不平的到来,不过他先卜了一卦,发现并无任何吉凶后方才心安,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不过没想到下一秒就出了这种变数。
“涯星君!赶紧滚出来!要不然老夫就拆了你这涯天算阁!”恐怖的咆哮还在继续,即便是涯星君闻声也有些心率加快,他捏了一把胡须,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面。
“唉,不知吉凶,而且来人已然是笃定我在其中,要不然我早跑了,也不知是谁泄密,更不知我究竟得罪了何人,不对啊,这一年我都没有给人算错过啊,难道是之前的?不对不对,这声音虽然熟悉,但是我并没有为如此强者卜算过一二啊...”
“涯星君!我看你如此大年岁如今也是要当缩头乌龟是吧,行,跑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我这涯天算阁给你拆了,在天涯海角的找你,我看你如何躲?”话音一落,整个涯天算阁都有了明显的抖动
“唉”涯星君先是一叹,随后慌忙飞身而出
“欸欸欸,道友,且住且住,老夫刚在小憩,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有怠慢,还请恕罪啊,恕罪。”
刚飞身而出,借气御空的涯星君刚落地还没站稳,就只感觉衣领被一股巨力抓住,而且速度极快,只是眼睛一花,随后便脸对脸的看见一双暴虐到极点的恐怖眼神。
“我去”
看到这双眼睛的涯星君本能的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就准备掏出符箓来个脚底抹油,但随后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十来天前找过自己的川不平!
“呃,川道友?!十日未见,这个,功,功力大增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涯星君已然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虽然他也被人号称八罡天算子,但是面前此人恐怕已然如圣,还是老命要紧。
不过川不平明显没注意他的话,只是癫狂的咆哮道
“你骗我,涯星君,你骗我!!还有李中宗那狗东西!你们骗我,雾眬山根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先法,没有祖剑!更没有神迹!!”
“什,什么雾眬山”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涯星君已然被吓得有点懵了,随着衣领被抓的力道越来越大,涯星君连忙从衣袖中抖出一张符箓奋力一撕。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这是气血成狱,还真是如圣!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此刻在众人眼中,一米六几的涯星君宛如鸡仔一般被人拿捏在手,而随着一声马嘶,一道喝声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四散而开的人群中,有五人逆着人潮而来,而为首一人顶着川不平的气血压制,苍白着脸说道
“前辈,前辈!还请给我一个面子,还请给大武朝一个面子,还请给霍从龙一个面子,消消气吧”
不过川不平充耳不闻,他此番来已然做好了杀人,甚至屠城的准备,不过也在此刻,被他拿捏在手的涯星君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对啊,这川不平这小子怎么会进步的如此之快?十几日前不过区区初入九阶,现在怎么摇身一变便是如圣绝顶?”
“而且...”
想到这,涯星君心头也有了些底气,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我说川道友,老夫想起来了我的确是与你曾言过雾眬山一事,不过这才区区十余日,你怎知雾眬山什么都没有的?”
“十余日?”闻言川不平先是一愣,不过看着手中的涯星君,心中怒火更加躁动
“别给我耍滑头!告诉我,为什么骗我!还有李中宗!为何要告诉我祖剑之事,为何要让我修魔剑之法,若非如此环环相扣,老夫绝不会堕落的如此彻底,更不会牺牲一切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你们...要血债血偿。”
杀气,已经没有丝毫掩饰,而被抓住的涯星君只感觉似乎只要被其用力一捏便会彻底命陨,生死之际,涯星君也是精神崩溃道
“李中宗?什么李中宗!而且雾眬山一事你不过十日前才来找我卜算,区区十日,十日啊!十日你能到哪去?怎么还能跨越【无禁之海】前往西夏!!而且你来找我之时,老夫再三劝阻,劝你不要前去,而且也一直与你所说卦象显示的几率很小,但是你就跟疯魔了一般非去不可!老夫,老夫到底是在哪开罪你了?”
涯星君崩溃的嘶吼,声音居然比川不平的都大,一大把年纪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的声嘶力竭,川不平闻言虽然没有放开涯星君,但是杀气也缓缓消散。
而不远处的易恭驰也是连忙跟进道
“前辈,前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等坐下来促膝长谈也未见不可啊”
感受着川不平冰冷的眼神,易恭驰身躯一抖,但仍旧上前一步
“就算有问题,我等也需将其说清楚来龙去脉,更何况,百姓是无辜的啊!前辈还望三思...”
“哼,大武居然还能有你这等如此为民着想的好官,可真是少见...”川不平冰冷的回答,但是眼神依旧盯着手中的涯星君。
此刻似乎感受到了杀气的悄然退去,涯星君也是心一横脖子一歪道
“如果你我有何矛盾,大可不必用如此离奇的事情来做接口,如若老夫这一番肺腑之言还不能平息你的怒火,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着面前已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涯星君,川不平也是感慨这老小子的确心思敏锐,此番他的确发现了问题好像和他想的有所不同,原本混沌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清明,自然接下来也不会拿涯星君泄愤
“不过,这可是你说的”
“呃!”
川不平闻言后原本平静的气血再度上涌,一指贯穿了涯星君的左肩,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的流淌于地面绽开了一朵朵凄灿的梅花。此举更是让原本心态缓和的易恭驰猛地又将其再度高悬。
“很好,待我找到李中宗后再判断你等谁的过错更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川不平说完后冷喝一声后头也不回的便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于此,而涯星君看着川不平离去后猛然将左臂上道袍扯破,随后瞳孔一缩,果然还在流淌的鲜血顺着手臂不断地滑落,一朵朵细小的血梅浮现在表皮与地面上的血梅如出一辙!
“这...这是什么!涯星君,您还好吗?”见此的易恭驰连声问道,面对易恭驰的关心,涯星君罢了罢手,宛如老了几十岁一般道
“无妨,易将军不用操心,尽快恢复秩序吧,老夫有些乏了,涯天算阁从今日起便歇业一周...”
“老祖!您如何?”
“老祖,您还好吗?”
感受到身旁门人的关心涯星君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没事”也就在此时,那原先门口的小玥也是仍旧面色惨白的来到涯星君身旁,漂亮的眸子泛着红光,眼角还有残留的泪水
“爷爷,您还好吗,严大哥他身体目前无碍,就是修为尽失,恐怕此生再也无法修行了...”
“都是因为我,若非我态度不端正,爷爷和严大哥便不会遭遇此事...”说着说着,涯玥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流淌,涯星君微微叹息,摸着小玥的头安抚道
“此事不怪你,是爷爷招惹到了不该招惹之人,唉,罢了既然你不愿修行卜算之法,那么爷爷也不强求与你,免得与爷爷一般,遭遇强者寻仇...”老者话语苦涩,看着怀中哭泣的孩子心中一叹
“落血成梅...呵呵,看来老夫气数已尽,以我之年岁中此邪术恐怕...就算是卢悬壶也无法医治”
休息了片刻,易恭驰带人已然离开,而老者虽然颜面大失,但是众人也知寻仇之人的强大,也导致此刻整个东坊街居然也宛如噤声一般。
涯星君在门人搀扶之下刚欲抬脚回楼,突然一道梦魇一般的声音再度传来,让老者脚下猛地一个哆嗦。
“涯星君,我且问你,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
老者回头,只见一个无比熟悉的魁梧男子正站在门口,涯星君先是大惊,随后怒吼道
“川不平你没完了是不是,如今我孙女门人皆在此处,若你硬要老夫这条性命,老夫给你便是,还望你遵循武德,祸不及家人..”
感受到老者的愤怒与决死之心,这下反而是川不平有些尴尬,随后再度问道
“涯星君,你可知现在是几月几日?”
“川不平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了吗,如今宣武二十七年九月下,即便是三岁稚童都能回答!你莫非又是找茬?”
“宣武二十七年...!”闻言的川不平如遭雷击,这才真正确认了他真真实实的回到了,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