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祸根
【茉扬城】
傍晚
刚值初秋,乌蒙蒙的天气持续了好多天,大街上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街上的行人稀少,只有那偶尔来往的车辆,一些车夫停靠在路边搭有用麻布搭起的顶棚里,眼睛一直盯着偶有路过的行人。当有人从他们的视线经过时,哪怕是隔了一条街这么远,他们也会冒着雨跑到那些人的面前,说一句:“小姐或少爷或先生太太,您要去哪啊?坐我的车吧,很便宜的。”
只见那些行人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扬长而去。即使如此,他们也依然不气馁,继续在哪里向行人们“献着殷勤”。
湿漉漉的路旁,同样跪着一些乞丐,他们当中,有些断了手脚,有些剧烈地咳着,一样的是,他们都瘦骨嶙峋,脸色煞白,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可怜人。
他们沿路乞讨着,若看见衣着华丽的人从自己身旁经过,就会立马跪在他们面前,举起手中的破碗,说:“先生太太行行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给点饭钱吧。”
偶有几个人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两个铜板,放在那些可怜人的手中,还有的人,只是往那些可怜人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后便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那些可怜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脸上的神情极其的平静,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似的。
此时,街上的小贩们则在不时地叫卖着。
“刚宰的猪肉啦!”
“新鲜的青菜啦,快来买快来看嘞!”
“包子哎,刚出炉的肉包嘞。”
这时,一辆黑色的法式汽车向着街道缓缓驶来。
“老爷,你看人家今天这么辛苦,您是不是该奖励些什么东西啊?”车内,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好好好,都依你,以后那东禧街的小宅子就归你了。”
车的后座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稍微老些,而女的却显年轻娇媚些。
“谢谢老爷!”说完,女人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挽着男人的胳膊,顺势偎在他的怀里。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正往这边飞快地跑来,手里抓着两个馒头,并且还时不时地往回看。
他的身后,紧追着三五个壮汉,其中一个男人大喊道:“给我站住,你个臭乞丐,竟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刘老三!”
他们就这样追着跑着,眼看就要追上了,那青年又加快了脚步,却一不留神跑到了路中间,那辆车的司机一惊,紧踩刹车。
“嘭!”一声巨响,是人肉撞到车座的声音。
“啊!好疼啊。”那车上的女人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男人说道。
“该死!怎么开的车?”车上的男人随即暴怒。
“大帅,是……是他,是那个乞丐……是他突然闯进路中间的,属下这才……”司机大惊失色,指着前面的青年说道。
说到此,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立刻下了车,指着那个青年大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这是谁吗?竟敢随意冲撞,来人,给我打!”
下一秒,三五个壮汉不知从哪出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粗粗的木棍。
那青年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却还不忘死死地护住手里的馒头,说:“饶命啊,大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冲撞了我们大帅和夫人,你就得死!”说完,转头示意身旁的那几个壮汉,说:“给我打!”
话毕,那几个壮汉立马上前,用手里的棍棒毫不留情地往那青年的身上打去。
“啊,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那青年大惨叫道。
“大……大帅?”刘老三不可置信地看着车上的人,说道。
在这兴阳城,只有一个大帅,那就是雄踞一方的陈家大帅陈帆雄。
是的,车上的男人就是兴阳城统帅陈帆雄。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是他不久前新纳的十一姨太。他今日出门,是去酒楼赴宴的。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则是他的副官金从之。
“大帅,我……小的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您手下留情啊。”那个被打的青年祈求道。
认出身份的刘老三跪地说:“大帅,都怪这个臭乞丐,他偷我的包子,小的这才扰到了您。”
“哪来的废话,一起打!”金副官指着刘老三说道。
“慢!”车上的男人突然发话。
闻壮,金副官立马走上前,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说:“大帅。”
只见下来的男人,身着一身紫色军装,古铜色的皮肤,罐骨突出,眼窝下垂,眉毛粗厚而杂乱,满是凶光的眼睛下面长着一个鹰钩鼻,厚重的下巴还蓄着一指胡子。
他看着跪在眼前的青年,把手别在身后,说:“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去偷窃?”
那青年哭着说:“大帅,您有所不知,小的也是没办法了呀,我前些日子因不小心打碎了碗,便被老板赶了出来,家母已经饿了三天了,如今又发病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眼前的青年,虽然衣着褴褛,却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意气,他身材高大,面容清秀,看着也着实不像坏人。
“如此说来,你亦是有难处的?”陈帆雄说道。
那青年猛地摇了摇头。
陈帆雄转头看向刘老三,说:“刘老三,这事就算了吧,这馒头钱,我替他付了。”
说完,便示意旁边的人拿出一块大洋,送到了刘老三的手里。
刘老三急忙站起身,弯腰,双手合放在腰前,说:“是是是,多谢大帅。”
那青年猛地连磕了三个头,激动地说:“谢谢大帅!”
陈帆雄什么也没说,转身欲上车,突然,他停了下来,说:“你若无去处,往后就跟着我吧。”说完,又对金副官说:“从之,他就交给你了,怎么做,不用我细说了吧?”
金副官先是一惊,然后说:“大帅,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陈帆雄没再说什么,上了车。
车缓缓地离开了,青年立即起身离去,看戏的众人也纷纷离去。就这样,街上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场景。
陈帆雄来到酒楼时,发现程珲承的车已经停在门外。
一进包间,就看到程珲承等人正坐在桌边聊着什么。
于是他立马走上前,抱拳笑道:“对不住了各位,陈某来迟了。”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