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殊缘:一世深情唯许卿

第一章 叛徒,是留不得的。

    民国八年隆冬,沪城。。。

    大雪纷飞,厚厚的雪将大路覆盖。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裴老爷的坟墓被人刨了呢?。”

    “是吗?”

    “对啊,今早被发现的时候,那尸身都已经冻僵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早早的运到野外去随便埋了。”

    “什么人这么狠毒,竟做出如此缺德的事。”

    “缺德什么?那是他活该,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们最讨厌的,就是日本人吗?他还不顾禁令,私自将那货运销到日本去,说到底,不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要不怎么说商人一切以利益为先呢。”

    ……

    贤康酒楼里,三三两两的男人女人围坐在一起,纷纷讨论起沪城最新的事件来。

    他们口中的裴老爷,就是闻名沪城的裴良旭,百年制香世家的第三代掌门人。

    裴家曾是皇家御用的制香世家,凭着百年来的诚信与用心,将生意越做越大,裴家的蔺香阁也一直闻名沪城多年,在沪城,裴家可是响当当的大户。

    可最近,裴家却陷入“品香会”一案,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门外突然就响起一阵阵混乱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吃瓜群众纷纷挤到窗户旁,顺着窗户往楼下看去。

    被大雪覆盖的大路上出现了一大滩血红色,分外惹人触目惊心。

    一辆黑色的奥斯丁小汽车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陶忠,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叛徒!”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浅蓝军装的男人,他指着被包围的黑衣小伙大怒道。

    那黑衣小伙站在士兵层层包围的圆形当中,无数的枪口正对着他,他的脸上却毫无一丝畏惧之色,反而冷笑一声,“叛徒?谁是叛徒?他吗?”

    “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当年若不是督军仁慈,你早就死了,你不图报恩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恩将仇报!”

    “他仁慈?”黑衣小伙想听到了一个破天荒的大笑话似的,仰头大笑,目光落在车子里的的人身上,眼光爬满恨意,“他仁慈个屁!沪城现在都是他的天下,为了那个位置,他不惜出卖自己的同胞来获得日本人的支持和信任,这样的人,才是叛徒!是国家的大叛徒!是最该死的人!”

    “说够了么?”车上的男人突然发声,他纤细的手指勾住一根木条,木条不停地驱赶着笼子里的金丝雀,金丝雀被他逗得在笼子里上下乱窜,看着金丝雀无处可逃任它玩弄的样子,男人冷笑,淡淡开口,语气里透着无名的桀骜不羁,“你那主子真是厉害,为了挑拨我跟南方政府的关系,不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说话,一个挥手的动作下属便立即明白,粗暴的将人将黑衣小伙的嘴给堵住。

    “这男人谁啊?怎么从未见过,还这么大的派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疑惑道。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咱们沪城新来的都统程督军,现在的沪城可都是他的天下。”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霸道!”

    下属抬头看了下酒楼的最顶端,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道:“督军,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您登场了。”

    “嗯。”男人勾唇,朝下属说道:“做的很好。”

    一位侍者笑盈盈地迎上来,“哟!督军!您终于来了,我们家老爷等您很久了,快随小的上去吧!房间都给您包好了。”

    男人刚踏进大门,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朝下属问道:“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是。”下属想到了什么,便老实交代:“只是这案子还未结果,他们怕是还在牢狱中……”

    男人抬手,打断下属后面的话,冷冷开口:“不论如何,三天之后,要让我看到他们每个人都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

    “属下明白。”下属低头,恭敬回应。

    谈话结束,也到了包间的大门,男人径直走进去,发现包间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

    男人在酒桌前停下,环顾四周,随即大声道:“罗大宋!”

    “啪啪啪!”鼓掌声打破了周围安静的包间,随后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督军果真是个明白人,罗某佩服!”

    男人顺着生源看去,迎面走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男人的大脸盘上蓄着山羊胡,干裂的厚唇张开,露出里面的大黄牙,他笑盈盈的走上来,朝男人作辑,说道:“程督军,我好几次登门拜访,都被贵府婉拒,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把督军约出来,督军不会介意吧?”

    男人不等人招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搞弯弯绕绕那套。”

    “听闻这南方政府那边的人总给督军使绊,导致督军最近的战事也不太如愿吧?”

    “哼!”男人冷哼,“把人带上来!”

    “大帅!救我!”

    “把人带上来!”

    “晚樱?”

    晚樱冷哼,眼中满是恨意,“陶军需长见奴家没死很惊讶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小姐可别认错了人。”

    “以为换了身黑皮我就不认得了吗?”晚樱怒吼:“他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此人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常年流落街头,我爹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入府做下人,可谁知他竟恩将仇报,与外人合谋,将我赵家的家产全部据为己有,想当年,我们赵家在沪城也是个响当当的大户。”晚樱怒指陶的脑门,“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沦落青楼,还有我爹又怎么会怒火攻心而死?”

    “后来听说他拿着我赵家的钱财偷渡去了日本,再后来,就彻底没了音讯,”

    “这些年,我日日夜夜盼着能快些找到你,”

    “这些年,我如何恨你就如何爱你。”

    “贱人!你给老子喝了什么?”

    “还记得临行前的那杯酒吗?”

    罗大宋回想自己出门前,这女人确实给自己喝过一杯酒,说是预祝他得胜而归的喜酒,他当时没多想便喝了下去,却不知这杯所谓的送行酒居然是断命酒。

    罗大宋大怒,狠狠掐住女人的脖子,脸上青筋暴起,“贱人!敢暗害老子!老子让你死!”

    “嘭!”一声枪响,晚樱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罗大宋的身体扑通到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晚樱松了口气,再也顶不住,捂住脖子,跌坐在地上。

    程珲承几步上前,眼神瞬间变的柔软起来,没了之前的狠辣,温柔地将人扶起,“晚樱!你没事吧?”

    “没事。”晚樱缓过劲儿来,轻笑以示男人不要担心,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抬眼对上程珲承的目光,“恭喜督军,一切已经如您所愿。”

    “行了,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我送你回府吧。”

    “不!”晚樱拒绝,用力挣开男人的手,“我不走!我已经没有家了,我还能去哪?”

    “你还有我啊晚樱!”程珲承拉起晚樱的手,双眸变得柔顺,低声说:“从今往后,我家就是你家。”

    晚樱没有回答,男人却当她答应了,便高兴地拉起她就往门外走去。

    “噗!”可没踏出几步,晚樱就喷出一大口献血,应声倒下。

    “晚樱!”程珲承接住人,拥进怀里,哭着质问道:“那酒你也喝了?”

    晚樱忍住小腹传来的剧痛,说道:“那老贼阴险多疑,我若不喝,他又怎会相信。”

    “你怎么这么傻!”

    “督军,晚樱的仇人已死,能为督军做些事,晚樱死而无憾。”

    “想让我余生遗憾愧疚是吧?”程珲承捧着晚樱的脸,尽管它渐渐失去血色,男人依旧不死心,他打横抱起晚樱的身体,“没门!我告诉你!没我的命令你不准死!”

    “督军!晚樱小姐已经……已经死了。”

    “你闭嘴!”程珲承打断下属的话,朝跟在后面的卫兵吼道:“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