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什么可意外的……”

    三人中唯一镇定自若的艾德希医生解释道：

    “村子里唯一一位能进行沟通的幽灵非他莫属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霄稍稍平复下心情，如是问道。

    “我此前就告诉过你们吧？村子里这场瘟疫的起源来自于一位外来者。”艾德希医生继续做出说明：“这位十五岁的男孩就是那位外来者……”他顿了顿：

    “那位‘零号病人’。”

    ——也就是第一位感染上病毒，并让病毒借此契机开始大范围传播的人。

    “那么他保持清醒的原因又是什么？”凌霄又问。

    “作为最初的感染者，他的病情比其他所有患者都要来的严重……”医生接着说明：“其他人目前只是昏迷不醒，并未出现别的异常，但他却开始逐渐虚弱……”他的手请按在了男孩的胸膛：

    “他目前的心率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呼吸很微弱，体温也开始下降，手冰冷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但当然，他没死，而是依旧坚强的活着，我想，正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导致了神明的误判，造就了一位本应不存在的幽灵，而他的躯体还存在，能够正常运作，自然不会像其他幽灵那样失去理智的渴求生命，能沟通也算是理所应当。”

    “原来如此……”凌霄低吟。

    死了，但没完全死么……看来这村子的神明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竟然出现了这种失误，创造了一位活人的灵体……

    他轻蹙眉头，秋烽也是面容肃穆，不过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靠近了凌霄，摘下耳机，用中文低声说道：“以前教会不也有医生么，你说，那些可恨的神父除了驱散恶魔，会不会也会借着治疗的名义猥亵小男孩啊？”

    凌霄：“…………”

    看来是艾德希医生的行为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凌霄本不想搭理秋烽，但见他似乎挺认真的样子，略微有些动摇，沉默片刻，犹疑了一会儿，还是踌躇的也用中文回答：

    “我想会吧……虽然大概真的没太必要，毕竟在那个比现在更愚昧的时代，驱逐恶魔的理由是不容置疑的好使，尤其对一位神父来说，而且……”凌霄撇撇嘴，“这个借口现在不仍然存在么……”

    “说一个你最熟悉的，比如‘让我康康你的发育正不正常’啊啥的……”

    “好像也是……”秋烽认真的点点头，随后一本正经的商量道：“等会在看行吗？这里有外人在，我还是挺害羞挺不在意的……”他又靠近几步，将嘴巴贴在了凌霄的耳边，压低音量，声若蚊蝇的道：

    “等会出去找一片小树林，我们好好比一比。”

    末了，他又强调了一句：“另外，我的发育很正常，绝对比你的大！”

    随即，他忽然向后弯腰，手指擦着胸膛，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凌霄的扫拳，又一小跳，另凌霄的踢腿又是擦边而过。

    “玩笑，玩笑！”见凌霄动了真格，秋烽满脸堆笑，赶紧“投降”。

    凌霄收回了又一记已蓄势待发的拳头，嘴角跳动几下，强忍住蹦出一句“CAN-CAN-NEED”的想法，转而冷冷的道了句：“离我远点。”

    “OK，OK……”

    秋烽垂下头，丧了气。

    凌霄又腹诽了一句“果然他就不该搭理秋烽”后便重新看回了艾德希医生，咳嗽了两声，故作正经的整理了下衣物后说道：

    “我此前以为那只是你拒绝我们的借口，村子里的尸体才是瘟疫的根源。”

    艾德希医生一愣，没想到凌霄如此干脆，一点也不隐瞒对他的臆测，直接说了出来。他干笑几声，无奈道：“没想到短短几小时，你们对村子的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很不称职的医生吧？”

    “如你所想，我当然很清楚尸体不及时处理，产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许多席卷整个国家的瘟疫就因此而起，可我也没办法……”

    “——这是受神明影响诞生的畸形传统，凡人根本无能为力去改变，你也知道，这座村子是真实存在着幽灵的，而那些刚死去不久，会攻击它所能见到一切活人的恶灵大概率也是存在的，没人敢冒这个险，也没能敢除掉这个陋习，我也如此。”

    不是祖宗之法不可变，而是老祖宗说的有道理，没法改。

    理由充分，凌霄也找不出茬来，于是他将话题引回了这些患者：

    “所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一个接着一个的虚弱，死去，变为一具具尸体，接着被丢在封闭的空间，仍由腐烂，最终成为游荡于村子的幽灵的一员？”

    “当然不会是这样！”艾德希医生掷地有声的反驳道，他紧紧捏着拳头，一字一句宛如一颗颗子弹砸在了凌霄与秋烽的耳中：“我会拯救他们，让他们重回原来的样子，这是我的职责，我身为一个医生的职责！”

    或许也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句空有口号的喊话，艾德希的声音忽然又弱了下来：

    “会的，会的，绝对会的……”

    “我在努力……”

    凌霄叹了一口气，“我能做些什么？”他说。

    艾德希医生猛地抬起头，双眼透过眼镜与塑料材质的防护服闪烁着显眼的光芒。

    “请稍等……”他急道，随后在一旁的桌子一顿翻找，最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郑重的交由凌霄：“这是病毒的样本！请交给城里的‘艾比德科纳斯卡医院’，让他们抓紧研究出能够治愈他的特效药以及能够免疫的疫苗！”

    “一定要安全的交给他们，拜托了。”他很是喜悦，“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我需要照顾他们，实在抽不开身……”

    见凌霄似乎有些迟疑，他又保证道：“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同伴的，不用为她担心！”

    “既然如此，那这差事我就应下了，不过……”

    “我能充个电吗？”凌霄说。

    “充电？”艾德希医生又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凌霄会需要电力，不过他还是爽快的同意了这个交换：“当然可以！请放心，我的电力很充裕。”

    “但愿如此……”凌霄并不是很放心的嘀咕了一句。

    他可是有整整一箱充电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