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1991

第一章 橄榄石与蓝宝石

    伴随着房门外的一连串响动,克里斯从床上挣扎着睁开眼睛,迷蒙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埃米小姐的踏上楼梯的“咚咚”声将他从昨晚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这说不上是一个好梦。

    克里斯看见安娜靠在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下,手里紧紧地攥着他父亲珍藏的一把折扇,她并不懂折扇上诗句的意味——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

    罗杰·沙菲克子爵对古老的东方大国很有兴趣,这点与他不学无术的侄女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安娜·沙菲克捧着他的遗物黯然神伤。

    克里斯站在距离她稍远的地方,夕阳西下,我看到落寞的光点在她的眸子里盘旋,褐色的瞳孔藏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凝视着虚空,那是叔叔同她隔着数十年的岁月遥遥相望。

    直到埃米将装着鲜鱼汤的碗重重地放在安娜门外的时候,他才从情绪的泥泞里脱离。

    虽然克里斯才在这座海滨别墅暂居两天,但他敢断言,安娜小姐从未信任过除了埃米小姐以外的任何人。

    早在沙菲克子爵还不是子爵的时候,克里斯就认识了他,他们私交甚笃。当时他被派到美国不久,才刚刚被组织纳入麾下。

    沙菲克子爵那时还没有继承先祖的荣光,而是遵从自己的天性做一个远洋船队的船长。

    在古老的纯血家族中,他的天赋没有她的侄女安娜那么好。克里斯确信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情,在美国,比他法力高强的没有他年轻狡诈,比他年轻的没有他经验丰富,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独自解决麻烦,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克里斯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他有一种这一切早已发生过的既视感——那个无所不知的东方人的面孔与沙菲克子爵苍老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交错重叠。

    “把那个女孩带到对角巷,她会去霍格沃兹,而不是北美的学校——你也是那里毕业的,是吗?”克里斯在记忆中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疲惫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

    “是的。是的,先生。”他记得自己这么回答,之后他就从波士顿的分部出发,乘着轮渡来到这个遥远的海滨小岛。

    这幢海滨的别墅已经有些年头了,粗大黑黝的房梁横跨过天花板,房间里陈设着属于七八十年代的做工精良的家具。

    “葬礼已经结束,万事完备,择日出发前往伦敦与您汇合。您真诚的,橄榄石。”

    克里斯放下笔,他对使用代号交流这件事没什么意见,信纸在他的眼前被翠绿色的火焰包裹,缓缓燃烧殆尽。比起叽叽喳喳的猫头鹰,或者把直接的脑袋塞到冒着火的壁炉里,他更喜欢这种优雅的传信方式。

    “橄榄石”克里斯是个完美主义者,他相信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被选中完成这次任务的原因。

    悬挂着鹿角装饰的客厅充满了上一代人的个性特征——这点使安娜·沙菲克小姐烦躁,火焰在熊熊燃烧的壁炉里跳跃,阴影在对面的碎花墙纸上颤抖个不停,让她不止一次地想到一周前染上肺炎的叔叔。

    她的目光越过壁炉前的空地,望着女仆,她正端坐在那把叔叔留下的宽大的椅子旁边,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鲸骨把她的腰勒得很紧,上身的蕾丝花边同她的年纪不相称,她手里正编制着柔软的,看不清楚形制的白色织物。

    安娜浅蓝色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一切,最终定格在克里斯身上,这位留着短短金发的绅士有着一双奇特的淡绿色眼睛,他衣着整洁,上臂隆起的肌肉线条让他看起来干练机敏。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位律师先生就是她叔叔临终前指定的监护人之一。

    克里斯干咳了几声,他受不了浓缩咖啡的气味,这也是他要发表讲话的前奏。

    “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被抱在怀里的小不点。”他说。

    安娜已经开始无聊了,对她来说,谈论今天的天气胜过这种必要的寒暄,她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印象。

    克里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好叔叔”的形象,他在椅子上坐直身体,以一种冲动的手势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轻柔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拆开的包裹。

    安娜知道,客厅红榉木矮桌上的一封信揭示了对话的结局,那是一个厚厚的,淡黄色的信封,信封上边用翠绿色墨水写着:克斯巴斯湾的海滨宅邸,安娜·沙菲克小姐收。

    她拆开信封,微凉的海风吹动回廊边的白色窗帘,克里斯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空气里发芽。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亲爱的安娜·沙菲克小姐: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米勒娃麦格谨上。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制服]一年级新生需要: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课本]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其他装备)一支魔杖一只大锅(锡鑞制,标准尺寸2号)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一架望远镜,一台黄铜天平。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克里斯的苍白细长的手指轻点桌面,一枚造型古朴的蓝宝石戒指突兀地出现在安娜眼前。

    “这是?”十一岁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拈起这枚戒指。

    克里斯微笑了一下,这枚戒指接触到她指尖的部位在慢慢发烫,“嗖”的一下,戒指仿佛有了生命,套在了她左手的食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