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一惊，连忙将他拉住，但他突然好大的力气挣脱着要往下走。

    在场村民皆是惊异出声。

    “怎么回事？成功了吗？”

    “不对吧？！这是要下水！”

    “难道是狗牙的魂魄引着他下去吗？”

    “那不是糟了！！”

    有村民一起过来要帮忙把人拉住，场面一时混乱。

    左大师连忙一甩桃木剑喝住，几步移至王小升身前，脚踩在湖水里，剑尖直抵他眉心。

    “退！”

    王小升便退上几步站在岸上不动了。

    众人松口气，“大师果然厉害！”

    但，同时意味着喊灵失败了。

    王大爷抓紧孙子的手，看向左大师，“怎么会这样？”

    左大师收了桃木剑，面容肃然，“看来因果循环，天意如此。”

    王大爷连忙抓着左大师的手，求他继续叫灵。

    左大师摇着头，“重复已是徒然。”

    王大爷双眼无神灰败下去，悲从心来朝着湖水大声喊着，“小升啊，是爷爷对不起你啊！”

    他悲怆哭喊，王小升仍旧形同呆滞。

    苏木浅略感同身受，那种无力的难过感。

    她情绪收敛，低声呢喃，“奇怪，为什么突然会下水？”

    鸭·裴越司在嘈杂人声中遮掩着说：“也许他也想玩水。”

    苏木浅：？好像也有道理？

    “准备好了吗？”

    鸭·裴越司眸光坚定，面朝湖面，“嗯。”

    在这悲伤感蔓延的时候，吴祥突然挣扎着要过来要烟卷，苏木浅让村长等人帮忙将他摁住。

    她过去与老泪纵横的王大爷说：“您让我试试。”

    这话让左大师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她，“你来？”

    苏木浅迎向他视线，“我来喊灵。”

    马青连忙凑近了低声道：“喂小苏，这可不是过家家啊！连我师傅都没办法，就别浪费时间，一会儿不好收场的！”

    有村民起哄道：“就是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别折腾了，不嫌晦气啊？！”

    “就是嘛！”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笑声中，王大爷反而神情颓败，备受打击。

    而苏木浅却仍旧与王大爷说：“您让我试试，我之所以敢试是有原因的，因为昨夜小升托梦，说他魂魄受困于湖中，求我救他。”

    王大爷神色一惊，眼圈红着看她，“托梦给你？”

    苏木浅点头：“是，所以我才笃定要试，否则我心难安。”

    王大爷闻言攥紧了孙子的手，神情更加悲痛，“小升！”

    左大师见此忽地开了口，“如此，既是小升梦中授意，让她试试，或许可成。”

    虽然为什么托梦给她，是件很值得耐人寻味的事情。

    苏木浅闻言看向他，挺会顺水推舟的，是个有意思的大师。

    因为左大师都这么说了，王大爷便又将满腹希望都交于她这里。

    苏木浅应承着点头，“我必定竭尽全力。”

    于是人群清开，苏木浅就着左大师布置好的，先装模做样地来了挥舞了两下念叨了几句，顺手将米塞一把给小鸭子，见他吃掉一些，便再从碗里，将之前王小升的鲜血用食指点出一滴抹在小鸭头上。

    朝他点头，再将他放下湖边水面。

    手一扬，“去吧。”

    鸭·裴越司便下水往前游去。

    围观村民十分好奇，“这是什么讲究？”

    “鸭子也可以驱邪？还是引魂？”

    左大师将视线一直落在那越来越远的小鸭子身上。

    正午的太阳光十分烈，将水面上照射出光芒，远一点便有些看得晃眼了。

    而苏木浅站在湖边，还未行动。

    有些人便又开始唱衰，议论纷纷，扛不住晒，有些人待着无聊就回去了。

    剩下的仍旧围着站在树下。

    王大爷的儿子也不愿意站在岸边，要往回走了，被苏木浅拉住，看着小鸭是到湖水中心了。

    于是开始叫他的名字！

    “王小升！”

    “回来吧！”

    “别再害怕！你的家人都陪在你的身边！他们寻了你十几年，终于找到你了，你不叫狗牙，你有名字的，你姓王，叫王小升！

    这湖水之中，不是你的归宿，那里太冷了，家里才是最温暖的，回来吧，你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在等着你呀，快回到家里来。”

    她原本也就是这么喊着拖延时间，让湖中心的小鸭施展他的方法，只是说着说着，说了很多的话，大概是她说过最长的一次话了。

    她从不是爱哭的人，但是这一次眼泪不自觉便往下落。

    泪，是苦的。

    太阳很晒，她感觉头晕乎乎的。

    眼睛似乎看不清湖中远处的小鸭了。

    有人站在旁边，撑起一把伞。

    黑色伞面挡下了太阳光。

    苏木浅余光看见了，是左大师。

    眉眼肃穆，不苟言笑。

    此刻还真是个不错的大师。

    两个小时过去了，湖边渐渐待不住人了，纷纷吐槽小丫头骗人，没安好心。

    人越来越少。

    但是满怀希望的人，仍旧翘首以盼。

    苏木浅感觉再说下去，大概一个星期都不想再讲话了。

    但又隐隐担心，小鸭子那里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下水招引。”

    她将最后一句话落下，然后拧开一瓶纯净水，灌下几口，从头淋下，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看着远处的粼粼水面，鼓足了勇气，然后朝着湖水纵身跃下。

    剩下的人惊诧！

    这到底又是什么招引？？

    马青看着不对头，“是不是中邪了？！”

    李明又要作势下水救人。

    左大师拦下，“再看看。”

    “小升！”

    王大爷大叫一声，在大家的注意力在湖水之中的时候，他的孙子忽然眼神清明了一瞬，他绝没有看错，然后紧接着就看着孙子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突然晕倒，把王大爷吓到了。

    其他人也是一惊！

    “怎么会这样？”

    “哪里出现问题了吗？！”

    王大爷抱着孙子精神实在是崩溃，“小升！你不要吓爷爷啊！爷爷不要叫灵了，就算你现在这样，也不在意了，活着就好！是不是！你醒醒啊！”

    突然这样，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喊着送医。

    这村子里开出去镇诊所还得好久。

    左大师看着水面那里的动静，将视线收回，走到王大爷孙子的旁边，俯身伸手落在王小升鼻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