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道

漳河之战(上)

    话说在晋阳围困时,赵恬霸率军退秦师之后。

    军队分成两派,一派以屠书生、赵恬霸为首的神机营攻打秦国,一派则以晁可延、范德为首的虎贲营南下伐楚;王后赵秋雪留在晋阳负责恢复战后生机。

    秦惠王得知大名鼎鼎的屠书生前来交战,便龟缩在咸阳城内固守不出。一时之间,就连破五十万韩兵的李庆思,也没了办法。

    然而,北方战事平平,南方却捷报频传。

    “大王,我观晁胖子的后脑如蛮石般坚硬,若他得西楚,他必会造反!”李庆思手摇白羽红石扇说道。赵恬霸也十分肯定他的观点,说道:“确实,此人野心勃勃,有反骨之相。”李庆思说道:“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这老贼,不如你先去监视他,缴了他的兵权,倘若他敢反,你就联合把守韩地的王树宰了他。”

    于是,赵恬霸打着“犒军”的幌子率五百秋水梦雪骑前往寿春先与王平文汇合。

    得到王树五万铁骑,他又让这位英气逼人的将军攻打北面的袁灵王,并派三弟——顾南灵镇守韩地。

    此时,赵恬霸往长沙赶时接到探马来报,东海的魏贤王发兵来犯。

    意图很简单,他不希望成为待宰的羔羊。

    赵恬霸没办法,只能让随行的四弟、五弟——钱犽、林斌二人带着三万铁骑前去迎敌。随后三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长沙,一路去往江东。

    晁胖子也得到了大哥要来的消息,他确实想夺下楚国自立为王。他一拍桌子,那百年樟木的客桌被震得粉碎,嘴里还骂道:“可恶的妻奴!老子都快打下来了,这时候想起来要犒军!分明是来收我老晁的虎符兵权的!”众位中郎将一听这话惊得四散而逃,只有矮汉子——范德坐在那里。

    自从上回跟他偷营劫寨之后,他便十分欣赏这位有勇有谋的肥狼将。这次赵恬霸派晁胖子打西楚,便主动请缨辅佐他。

    “晁大哥,你先消消气,这次他肯定是军师的主意,他不是想犒军嘛?那我们就......”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个抹脖的动作。晁胖子吓了一跳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这可是要杀头的!”范德阴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他犒完军之后,死于意外不就行了嘛?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等他死后,这兵权不还是你的嘛?”晁胖子心想:也是,与其让他来夺我兵权,不如我先将他干掉,到时候又有谁知道呢?

    “好小子!你可真恶毒哇!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晁胖子笑道。听到晁胖子的答复范德起身说道:“末将领命。”

    此时,赵恬霸还不知道自己会又一场血光之灾。

    昼夜兼程,赵恬霸便来在了晁胖子的中军大帐,他带了几百斤的猪肉、还有几万吊铜钱,宴请三军。他拿着酒杯在各个将士桌前挨个敬酒,喝多了摇摇晃晃地往晁胖子的主帐走去。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大哥!您不远万里前来犒赏小弟,真是让小弟十分感激,小弟有失远迎,我自罚一杯。”晁胖子说完仰天豪饮一杯。赵恬霸一听这话笑道:“二弟不必多礼,咱哥俩谁跟谁啊?来来来,接着喝。”二人又同举酒杯再喝一口,吃了些许菜。突然,晁胖子话锋一转笑道:“大哥这次前来,可不只是犒军这么简单吧?”一听此话,躲藏在暗账的刀斧手、弓箭手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手里拿着的兵器也闪出冷光。

    赵恬霸也看见一道白光,这酒一下子被吓醒了,心里早就惊恐万分了。他心想:好你个晁胖子!你真敢谋反呐?

    “二弟,今日犒军大事,切莫谈论军国大事,想当年咱在HD灭韩军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小的卒役,如今转眼一见已经是大将军了,还与赵某结为手足兄弟,真是痛快呀!”赵恬霸笑道。晁胖子被他这么一说显得有些犹豫了,确实若不是他,我这大将军之位还指不定谁当呢!

    那么到底要不要杀他呢?

    “二弟,眼下你即将打下楚国,倒时候你可是赵国的第一功臣了!大哥是绝不会亏待你的。”看见晁胖子面露苦色,赵恬霸真情实意地说道。

    晁胖子犯了难,看着满脸诚恳的赵恬霸。

    旁边藏身暗处的范德急坏了!怎么还不下令啊!他看了看晁胖子,再看了看赵恬霸。

    坏了!正当他看的时候,赵恬霸也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

    “什么人!”赵恬霸大声说道。

    这时,冲进帐内各个身披铁甲、手拿利刃的侍卫,足有三十之众。

    其实,这位赵王进账前留了个心眼,他让自己的侍卫们全部在账外等候,一听他大声呼喊,那便是遇到危险了,众人冲进来救驾就行。

    躲在暗处的范德被他这么一吼,可吓坏了,丢掉手里的鬼头刀走进账内。还在犹豫不决的晁胖子见这一幕也愣住了。就这么愣神的几秒,赵恬霸闲庭漫步地走到侍卫跟前。最好的刺杀时机就这么错过了。

    “好你个范晏达!你竟敢暗设刀斧手!难道你想刺王杀驾嘛?”赵恬霸厉声说道。范德跪倒在地手脚直哆嗦,心惊胆颤地说道:“末将不敢。”晁胖子打圆场地笑道:“没有没有,大哥多虑了,来,继续喝酒。”赵恬霸生气地说道:“喝个屁!好你个晁胖子!分别不过这么些时日,你就敢安排手下刺杀于我。”晁胖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这么接话了。赵恬霸乘势说出此行的目的:“刺王杀驾,按律当诛,念你立下赫赫战功就免去一死。即日起,免去你大将军职务贬为步卒,交出兵符吧。”

    话已至此,晁胖子无话可说,将怀里能够调兵遣将的虎符掏出来递给跟前赵恬霸的侍卫。

    “止于你嘛?晁胖子没有这么大胆子,肯定是你跟他说的,念你当初漳河之战立下的功劳,免去一死,不过得将你这一嘴的狗牙拔掉,流放胡关(匈奴边关)。”赵恬霸对着跪在地上打颤地范德说道,听完惩罚的范德悔恨不已地说道:“多谢赵王不杀之恩。”拿到虎符的赵恬霸在众人的护卫下走出营帐。

    范德被人带走,众将也都纷纷起身离席,只剩下喃喃自语的晁胖子。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他六神无主地说道。

    回到寝帐的赵恬霸拿着手中的虎符,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真让那死胖子得手了,那还得了?

    不想这些烦心事的他,早早的酣睡过去。

    第二日,他率军攻打楚兵,楚将——姜窦带兵迎敌。

    身为主将的赵恬霸手拿龙泉美玉剑就跟他战至一起,二人纵马盘环,周旋三十回合。赵恬霸佯装不敌,催马调头,堪堪费命!姜窦大喜,一拨马头全力追赶。

    心想:若是能将这赵王给杀了,那赵军肯定不攻自破。

    眼前近在咫尺的姜窦却迟迟未能追上,将手中的这杆长枪举过头顶大喝一声:“贼将休走!吃吾一枪!”

    话落,枪掷。

    赵恬霸往旁边纵身一跳,便从马上跃下;这杆铁枪便擦着他的咽喉划过。

    差一寸!差一寸这位君王就此殒命!

    赵恬霸大惊失色,心想:好家伙!你可真狠呐!

    翻身下马的他急忙握紧手中宝雕弓,挽弓搭箭,箭满离弦。

    “嗖”的一声直奔姜窦!

    眼见长枪未中的他,刚想拔剑下马与他拼杀;只见一道飞影而至......

    他暗道:不妙!

    可惜,为时已晚,胸口中箭,摔落马下,昏死过去。

    赵恬霸见他未死,于是,上前喂他吃上一颗蔡仲郎的九转回魂丹暂时稳住他的性命,扛起这位敌将放至马背,一拍马臀,快马便将其驮回兵营。

    随便他重新上了一匹宝马对着身后的大军朗声道:“敌将已被我擒!三军将士!随我杀敌!”

    楚军见大将已死,各个兵无战心、将无斗志,让赵恬霸杀得大败。

    “我这是在哪?”被绑的姜窦虚弱地说道。一听这话,赵恬霸笑道:“在我帐下。”望着眼前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他厉声骂道:“暴君!你伤我楚人,兵犯我楚地!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众位小将一听这话,各个怒不可遏纷纷向身为赵王兼主帅的赵恬霸请求斩立决。惜才的赵恬霸摆了摆手笑道:“你就不怕本王将你乱刃分尸?”姜窦大义凛然地说道:“要杀便杀!老子可不怵你!”赵恬霸起身走下台阶抽出佩剑缓步走到他面前。

    姜窦只觉难逃一死,遂闭上双眼;赵恬霸手起剑落。

    姜窦突觉身上一松,挣开眼定睛一看。原来是身上的绑绳松了!

    “果然楚国勇武,能将辈出,姜子乐名不虚传,本王欣赏你,如你不嫌,可愿为我效命?若是不然,我愿放你回去,你继续做我的对手。”赵恬霸正义地说道。众位小将都劝道:

    “大王啊!万万使不得呀!此人可杀了我们太多弟兄了!”

    “大王!您切莫放虎归山呐!”

    赵恬霸力排众议并义正言词说道:“诸位将军不要多言,本王心意已决。”跪倒在地的姜窦也听到众人的交谈,他也有些动心了,站起身形便往帐外走。赵恬霸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感。

    走出营帐的姜窦突然想通了,重新返回营帐跪倒在赵恬霸面前。

    “赵王厚恩,子乐愿效犬马之劳!”姜窦激动地说道。

    赵恬霸大喜,赶忙紧握他的双手搀扶起身说道:“将军请起!”

    从此,赵恬霸再添一位猛将。

    时过半月,长沙攻破,下一战直指西楚国都——南郡。

    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晁胖子干了一件大事。

    自从上回被贬为步卒的他心有不甘,联合几个心腹密谋陷害赵恬霸。

    那一日,赵恬霸率领大军走在高山之上,若是不从此山过,大军便要绕道而行,那样至少半个月。深知兵贵神速的赵恬霸等不及了,粮草、辎重也耗不起。

    此山谷由于形似龙爪,山势险要,方圆三百里,名为龙牙谷。悬崖峭壁的,不时还能听见狼嚎,赵军吓得各个胆颤心惊,巴不得赶紧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天公不作美,飘洒狂风雨。

    已经有不少赵兵因此坠落山崖。

    坐在马车上与降将姜窦交谈攻打南郡的战术策略。突然!马车一斜,赵、姜二人大惊,赵恬霸再危难之际,将他推出车外,自己则随着马车滚落山崖,至此下落不明。

    这当然是晁胖子的杰作,他暗自发笑。原来是他在行军的前天晚上在这驾马车上做了些手脚,让车轮不稳;在二人上车之际,他便买通车夫与跟前的士兵,自己的心腹将刀伸进车轴搅烂,这才将这位收缴自己兵权的恶人给害死。

    “大王!大王!”姜窦流着泪地朝悬崖那边嘶吼。赵军此时也停下脚步,一名士兵问道:“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这位将军的面颊上,他的脸上已是泛滥成灾了,不知是泪还是雨。

    他很感激这位赵王的不杀之恩,他很感谢这位主公的赏识之恩,他很感恩这位挚友的救命之恩。

    “晁贤康何在?”姜窦痛哭流涕地说道。晁胖子走到面前说道:“小人在!”姜窦哭道:“你与大王是结拜之交,我给你二十兵卒,你再此搜寻他。我要完成他的遗志,讨伐西楚。”

    晁胖子便带着二十个人再次找寻他的这位大哥,这一找便是半年。

    “大王啊!我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希望你能逃过此劫!”说完他又跪在地下朝着跌落的山崖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晁胖子也有些后悔了。心想:其实这位大哥对自己蛮不错的,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和贪婪,也不会酿成大祸。说不定,自己向他求求情,他便饶恕自己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主意。

    人呐!就是这样,平时恨这个、骂那个对自己不好,整天就想着报复;直到干了坏事,才会念叨他人的好,这就是人性的下贱。

    随后姜、晁二人各奔东西。该打仗的打仗去,该找人的找人去......

    悬崖三丈高,这马车滚着滚着挂在一棵崖柏上,赵恬霸只觉自己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还以为死了;被这么一震,彻底昏死过去了。很快,这棵崖柏也没支撑多久就断裂了,马车又一次坠落下去.....

    “我死了吗?”赵恬霸虚弱地说道,他只觉自己肯定在阴曹地府了。

    “哈哈!你还没死哩!是我把你从车上扛下来的,”操着西蜀口音的一个妇女笑道。赵恬霸将头瞥向说话处。

    “哎!你这伤可重了,别动。”妇女担心地说道。她今天刚出去摘这满山遍野的山药就碰上这狂风骤雨了,心里已经把老天爷骂了一个遍了。下山刚巧没走两步,将看见摔得细碎的马车,她好奇地上前看了看,这才发现摔成重伤的赵恬霸,一探鼻息,发现只是昏厥了。于是,她将这位将来的丈夫给带回去了……

    吉人自有天相,不得不说这位赵王的运气着实有些好的过分了!

    救他的这位女子,别看是个山野村姑。祖上三代那可都是郎中。

    瞎猫碰上个死老鼠。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信念,这位名叫白凤英的女子便背着他来到了自己的茅草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赵恬霸虚弱地说道。一听这话白凤英笑道:“先别急着谢吧,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这小子命可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没死!”赵恬霸笑道:“这是老天爷保佑我呀!”说完刚想转身,就觉得一阵刺痛。白凤英一看骂道:“你个憨批娃儿!身上能断的骨头都断了!还瞎折腾,乖乖地躺好吧,不然你可就要成残废了!”赵恬霸闻言只能乖乖地躺在那儿,四目朝天。

    “看你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有钱呐?不然怎么能穿的起绫罗绸缎呐?”白凤英问道,身为土丫头的她一辈子没出过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赵恬霸笑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听这话白凤英只觉得他在故弄玄虚,骂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那你不要给我吧,全部给我吧!说这废话。”赵恬霸哈哈大笑说道:“有意思,姑娘。你可知道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上一个人还是我在老家的媳妇。”一听他已有发妻,白凤英有些失落。她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好感,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那你夫人应该很漂亮吧?”白凤英苦笑道。一谈起自己媳妇,赵恬霸可就来劲了。

    “她呀!不能说是个十分漂亮的美女吧,就是个粗鲁野蛮的野丫头,不过我很喜欢,虽然她没有很出众的外貌、性格也比较毛躁,但是我自打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对她一见钟情、此生非她不娶。俏皮灵动的模样让我魂牵梦绕,自从回晋阳一别之后,我常常思念着她。”赵恬霸滔滔不绝地说道。白凤英听得入神,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羡慕地说道:“那她还真幸福哩!有你这么个好男人当丈夫。”赵恬霸闻言微微点了一下头,显然是很肯定这段话。

    又过三月,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残破的赵恬霸也渐渐康复了。他也能下地干活了,跟着白凤英也在龙牙谷上采草药。

    二人也彼此了解对方了。不过满脑子都是宝贝心肝——赵秋雪的妻君,又怎么会注意到多次给他暗送秋波的白凤英呢?

    这给白凤英气坏了。心想:好你个木鱼脑袋,怎么这么笨呢?老娘都这么暗示了,你就真的不动心吗?难道你心里真的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又是采药一天,两人背着满满一篓子的草药回到家里。将竹篓子放到地下,二人累的气喘吁吁的,倒在竹席上。赵恬霸感到口干舌燥,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美滋滋地喝上了。

    “给我喝一口。”白凤英说完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茶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赵恬霸笑道:“你呀!你!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到你这就不灵了呢?”滋溜一口喝完茶水的白凤英装无辜地说道:“那是啥意思?我没读过书,我不知道哇。”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她,赵恬霸摇了摇头,恢复体力后的他独自一人回到床上,沉沉地睡去。不一会儿,便已是鼾声如雷。

    “该死的家伙,咋就这么不开窍呢?”白凤英撅着嘴骂道,心里产生了个邪恶的念头。累了一天的她带着脑子里想到那个坏点子,躺在竹席上也睡着了……

    “醒来了,懒虫。”早起的她一掀开赵恬霸的被子,睡眼朦胧的他揉了揉眼睛苦笑道:“这还没天亮了,你这也太勤劳了吧。”被心上人这么一夸,白凤英笑嘻嘻地说道:“那没办法,本姑娘就是这么勤快,像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哩!”赵恬霸一心拿她当妹妹看待,自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那是肯定的,白姑娘医术高明肯定深受大才子的青睐。”

    白凤英一听,肝都气炸了!心想:好一个深受大才子的青睐,你是真听不出我的话呀!赵郎啊!此生我可是非你不嫁呀!既然你不开窍,那我就帮你开窍!

    “别说那么多了,快起床吃饭,吃完出去采药材去。”白凤英没好气地说道。赵恬霸听话下床穿好衣服,吃早饭。

    二人便开始往龙牙谷上走,采草药。

    时至中午,赵恬霸没有采到啥好玩意儿,他看白凤英竹篓的草药有一半都是他没看过的。于是,他好奇地问道:“白姑娘,你这篓子里的草药我怎么没见过呀?”白凤英神秘地笑道:“等回家你就知道了,快走吧,马上到家了。”说完两人嬉戏打闹间回到了茅草屋。

    白凤英将背上的这篓药材搁在一边,往竹席上这么一躺对着刚坐在椅子上的赵恬霸说道:“你,做饭去。”从军多年的赵恬霸开玩笑地说道:“得令!长官,你安生得睡一觉,小的做完饭叫你。”

    白凤英被逗得咯咯直笑,被心上人伺候可真幸福!不过,她也确实累了,只为在赵恬霸面前留个好印象的她,其实是个很爱赖床的女孩子。早起了这么多月的她在采完药回来就必须得睡上这么一个回笼觉。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的赵恬霸也注意到了,他会趁白凤英睡回笼觉的时候,用那被宝贝媳妇——赵秋雪一手调教出来的厨艺做上几道拿手菜。

    “白姑娘,起床吃饭了。”赵恬霸拍了拍她,正做着金宵玉梦的白凤英被拍醒了,她眨了眨眼看到这位心上人说道:“饭好了吗?”赵恬霸点了点头笑道:“今天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呢!”这位贴心的赵王再一次做这道菜的时候,看见白凤英脸上露出喜色,他就天真地认为这位白妹妹喜欢吃。于是,每次采草药的时候,便会偷偷跑到镇上买几尾鲜鱼。虽然他的财政大权都被媳妇掌管着呢,但是每回出远门,懂事的赵秋雪都会偷偷往他的手里塞些银子。

    这就是她打小就知道——穷家富路的道理。

    这自然是已故的赵国太言传身教的杰作。

    可是这位专情的妻君怎么会知道,她不是喜欢吃你那几尾鲜鱼,而是喜欢给她做鱼的人呢?

    “哇!赵公子有心了!”白凤英欣喜若狂地说道,一下床直奔饭桌。

    二人吃吃喝喝这一晌午就过去了。吃地饱饱的白凤英开始弄那堆不知名、不知姓的草药,赵恬霸吃完饭也有些困了,便躺在床上睡午觉了。

    白凤英暗暗发笑,心想:今晚之事可全靠你了。

    黄昏前的最后一道曙光被黑暗所吞噬,已是卯时一刻了。

    “我睡了多久?”赵恬霸醒眼说道。从外面将晒干的草药收回往屋内走白凤英刚好听到他的话,答道:“睡了一下午了。”他有些吃惊,说道:“你咋不叫我呢?不采药了?”白凤英把收好的干草放到舂桶边捣边说:“不用采了,今天让你休息一天,你好生歇息吧,病都还没好利索。”赵恬霸点点头看着她捣着东西好奇地问:“你捣腾啥呢?”白凤英笑道:“这可是珍贵的药材,给你治病准保是药到病除。”一听着话的赵恬霸点点头感动地说道:“多谢白姑娘了。”说完这句话,他拿起在镇上书房买的棋谱看起来了。白凤英回头看了看他,发现正在看书,也没有再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白凤英将捣好的药粉用小药瓶装好。整整三斤的草药哇,去坏除劣之后,再加以暴晒,最后磨成粉末,就这么小小的一瓶。

    那这味药是什么呢?

    这东西是白凤英偶尔看一本《千草百味》的书里看见的。

    此草乃为——靡魂草:无色无味,形似芦苇挺拔,乃滋阴补阳之物,但汁液有剧毒,可让人产生幻觉,体生巨热;需用烈阳去除湿气,再以捣之,制成粉末,便可成为催情散。

    她翻看到此,后面的字体模糊不清,也没继续看下去。只看到了前面的功效,后面的副作用可酿成大祸了。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将炉子上的铜壶取下来,倒了碗热水将半瓶药粉倒了进去,再用手拌了拌。赵恬霸看书看地入迷,自然没有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她端着下了春药的茶水走向赵恬霸。

    “来,把这药给喝了,这可是大补呢!”白凤英撒谎地说道,她似乎不会撒谎,脸红心跳的模样有些不自然,毕竟她这是第一回干这活儿。赵恬霸也察觉到了,好奇地问道:“你脸红什么?”被他这么一问白凤英有些慌张,心虚地说道:“没有哇,你快喝了吧。”赵恬霸也没有多想接过这碗药水几口便灌了下去。白凤英见他喝完了忙问:“有什么感觉吗?”赵恬霸答道:“没有,就是有点热了。”

    白凤英记得书上说的症状是会先发热的,至于什么时候能起作用她也不知道。喝完药的赵恬霸也没有选择继续读书,而是脱掉外衣、就剩个内袍倒头就睡过去了。白凤英漫不经心地忙活着手里的活儿,时不时还往他那儿看看。

    这时,估计是药发作了。赵恬霸只觉浑身燥热,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做了一个春梦,梦里与宝贝媳妇——赵秋雪翻云覆雨、情意绵绵......

    白凤英见时机成熟了,往床边走,低头吻住了他。赵恬霸只当她是自己的妻子,一把抱住她的细腰;被他这么一抱白凤英终于得到心上人的爱怜,脑子一热的她将自己的衣服也解开了......

    就这么,两人缠绵一夜。

    “啊?白姑娘!你这是!”醒来的赵恬霸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又发现躺在他怀里的白凤英,惊讶地说道,随后急忙把她推开下床更衣。被他这么一推的白凤英也醒了,擦了擦眼睛,看到正在穿衣服的赵恬霸笑道:“哟,醒了哈,去做饭吧,我再睡会儿。”穿戴整齐的赵恬霸罕见地发脾气说道:“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们两个这是做了什么?”白凤英笑道:“赵公子,你可别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啊!不是你昨天把我给睡了吗?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赵恬霸看到这个不害臊的女人,再想了想昨天做的美梦,心里懊恼不已,这事要是让媳妇知道了那还得了?!

    “白姑娘,你的情意我赵某自然是没齿难忘,但是感情这方面的事不能强求哇。”赵恬霸委婉地说道。

    其实吧,他也知道这姑娘对他有意思,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就连个傻子都感觉到她的爱意,身为君王的赵恬霸岂会不知?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不单单只是那她当妹妹这么简单了,但是他心里实在容不下任何人了。

    白凤英一听这话有些难过,生气地说道:“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我的身子都给你了!”

    看着这位楚楚可怜的救命恩人,赵恬霸犯了难,谁让自己睡了他呢?

    男儿若枉少女身,定当天雷击头顶。

    更何况身为一国之君的赵恬霸呢?他实在不忍心糟蹋眼前这位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姑娘说出:不喜欢。

    “喜欢,我赵某愿娶你为妻。”赵恬霸深情地说道。一听心上人终于对自己告白的白凤英泪洒当场,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开窍了!”

    赵恬霸看着眼前第二位妻子,真不敢想让自己那暴脾气的媳妇知道会怎么样?

    “好了,那你快睡觉吧,我做饭去了。”赵恬霸说完转身就去厨房了,白凤英则美滋滋的睡起回笼觉......

    “白妹,起来吃饭了。”赵恬霸晃了晃这位妻子的肩头。熟睡的白凤英醒了,将被子一掀。这副春姿百媚图便映入赵恬霸的眼帘,看着赤条条的白凤英,赵恬霸急忙扭过头回避说道:“非礼勿视。”

    心想:这西蜀姑娘是有这股子豪放劲儿。

    “唉!都两口子了,还怕羞哇?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书呆子。”白凤英说道,在她看来这是丈夫嫌弃自己,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起来,看见妻子不再是赤裸状态,赵恬霸这才敢转过头看着她。

    “走吧,吃饭去,菜都凉了。”赵恬霸拉着她的手走向饭桌,白凤英则有些意外,心想:平时主动牵他的手,他都会刻意的闪躲,这回竟然主动牵上自己的手,看来他还是蛮在意自己的嘛。

    望着莫名兴奋的妻子,赵恬霸有些好奇地说道:“你笑什么?”白凤英笑道:“没有没有。”两人便坐在凳子上吃饭。

    后面的日子,也比较简单;白天两人上山采药,晚上就行男女之事。自从起兵以来,赵恬霸就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可惜不管他跟赵秋雪怎么努力,都未能得到一个孩子。而这憋了二十多年的白凤英自从上回成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也让求子心切的赵恬霸心里感激,他天真的以为这位新妻想帮自己生儿子。

    殊不知,这只是白凤英的私欲。

    刚开始抱着感谢态度的他开始痛苦了,这女的也太生猛了吧!要孩子也不是这个要法呀,天天都要,身体也吃不消哇!

    这位统兵数万的君王可遭了大罪了!时常被她搞得走路都得扶着腰盘才能行走。

    看着走路颤颤巍巍的赵恬霸,白凤英还时不时笑着来一句:“你到底行不行啊?”被羞辱的赵恬霸也没了脾气说道:“就你这股子悍劲儿,不当那滚马土匪都可惜了。”白凤英可不乐意听了,说道:“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不行,还来说我是土匪。”

    就这样幸福的日子没过几个月,门外来了几十位不速之客......

    “大哥!小弟终于找到你了!”几经颠簸的晁胖子看着茅草屋院子里的赵恬霸激动地说道。赵恬霸听着久违的声音,放下手里择菜的活儿,转身看到了这位被自己贬为步卒的二弟。却不知正是这位二弟一手策划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哎呀!二弟!你怎么来了?”赵恬霸同样激动地说道。晁胖子哭了,他带人将在事发地一通寻找,发现都不在,于是又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挨家挨户的搜寻这位结拜大哥,整整半年呐!后来,问道一位鱼贩子,

    歪打正着的是这位鱼贩子正好卖过赵恬霸几条鱼,而且跟晁胖子描述的长相也差不多,他们便在那鱼摊等了两个月,还不见人来,气得晁胖子差点将鱼摊给掀了。

    “我说老哥!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大哥呀!这都俩月了,怎么还没来买鱼呢?莫不是你在戏耍于我?”晁胖子拎着鱼贩子的衣领子,鱼贩子可吓坏了急忙说道:“没有哇,绝对没有,他是来的,每次买完鱼都会往那走。”边说边用手往龙牙山的后山腰上指,晁胖子一听放开他骂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害得我们在这好等,你个笨蛋。”说完带着人便直奔龙牙谷后山。

    要是这山呐!可真大的,几十个人找了一个月愣是没有找到。运气也差,有好几次赵、白夫妇上山采药他们看见了,只是没有上前相认。因为他记得大哥只有活阎王——赵秋雪这么一个媳妇,什么时候又讨了一个?

    还是手下的一个小兵看见山包上的一座茅草屋,本想着上门歇歇脚,正巧见到亲人了。

    “哎呀!大哥!你可让我好找哇!”晁胖子一抹眼泪委屈地说道。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位女人,来人自然是白凤英。她在屋内听到动静便想出来看看。

    “他是谁?”白凤英问道。

    “她是谁?”晁胖子问道。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问赵恬霸。

    赵恬霸挨个解答:“这是你新嫂,白凤英;这是我结拜兄弟,晁可延。”两人恍然大悟,白凤英说道:“怎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赵恬霸至今还没公开他的身份,因为他也想过些消停的日子,军旅生活他真的有些劳累了。

    “其实我乃是赵王,赵恬霸。”赵恬霸坦然地说道。白凤英可吓坏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丈夫就是平韩、灭楚的赵国国君。她生气地说道:“那你还骗我说你是赵德,只是个小小的商贩?”晁胖子打趣地说道:“没错呀!生意都做到楚国了。”

    赵、白夫妇心有灵犀地大声说道:“这有你说话的地方?”晁胖子吃瘪,闭口不言了。

    白凤英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说道:“你是不是要走了?”赵恬霸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他不想出言伤害这位陪他这么些时日的妻子。白凤英决绝地说道:“那你走吧,记得回来看我就行,你是君王不能为了我,放弃掉你的事业。”赵恬霸有些意外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嘛?”白凤英编了个借口笑道:“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请了个算命先生帮我算过,他说我不能离开这山,不然就会遭灭顶之灾,我也就没有出过这山了。”一听这话赵恬霸转身与晁可延走了,走出门的他思索良久才回道一句:待我平定天下之后,就来娶你回去做王后。

    说完一行人走了......

    处于悲伤之中的白凤英又好像记起什么了,急忙跑出去,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她对这远去的赵恬霸大声喊道:“我怀有身孕了!你有儿子了!”

    这句话回荡在山谷,也不知他是否听见了......

    那一日,他走了,她哭了;他走的坦坦荡荡,她哭的稀里哗啦。

    因为这一别,竟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