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死亡
深夜的小巷,昏迷的儿童,独自一人……将这些词组合起来,里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敌人在附近,就在附近!
里尔手中丝线涌动同时扭动,旋转的锋利链刃瞬间出现。
里尔猛地扭腰向背后的位置将链刃抽打出去。
“唰”!
白色的链刃划出响亮的破空声,在寂静的小巷中十分刺耳。
里尔的背后什么都没有,链刃转了半圈停了下来。
“咦?”
里尔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吗?
他挠了挠脑袋。
但在他的上方墙壁处,一个人影像蜘蛛一样贴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见到里尔平静下来,人影的身体快速膨胀,像吹起的气球一样。
在里尔转身的一瞬间,人影朝下一扑,张开大嘴。
里尔终于发现一样,抬头就看到了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嘴巴。
“啊呜。”
里尔的上半身居然被人影吞进肚内!
人影将里尔越吞越深,身形也随着膨胀,脖子和胸口一样粗。
里尔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麻袋捆起来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烧刺痛感从体表传来,皮肤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腐蚀。
他张开嘴巴痛苦地喊叫,没想到牙龈和舌头也立刻受到腐蚀,牙齿一颗颗掉下来,舌头缩小了一圈。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
手中的链刃立刻刺向吞食自己上半身的那人。
没想到那人又向下一吞,嘴巴稍微碰到里尔持有链刃的胳膊,接触的地方立刻断裂,大量血液喷出,同时胳膊落地。
没了手臂的握持,链刃失去控制,从半空跌落到地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尔感觉自己脸上的皮已经全部消失了,肌肉正在迅速消失,有的地方骨头已经破了个洞。
那东西再进一步,将里尔吞得更深,轻轻一咬,“噗嗤”一声,双腿从大腿处应声而断,像咬断两根烤肠一样轻松。
全身都在融化,全身都在痛,断两条腿的痛苦反而不是那么明显了。
里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这一切,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啊嗷呜!”
白色的源素牌出现在里尔的嘴中,巨量的白色丝线覆盖在体表,阻挡了腐蚀,并且形成了一片片锋利的刀片。
刀片生长,“噗嗤”刺穿了那东西的身体。
“啊!”
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叫,像水气球一样爆开,各种奇怪的液体爆出一地。
血腥味、恶臭味、腐烂味在小巷内迅速扩散。
一个残破的人影倒在这滩爆炸的血肉中。
这是里尔,他嘴里叼着白色源素牌,痛苦地在地上扭动。
身体严重破损,双腿截断,皮肤几乎完全消失,肌肉坑坑洼洼,不少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
该死,该死!
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早知道就不要进小巷!
里尔长大嘴巴,发出沙哑的声音,想要吸引人过来救他。
但此时已经是深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重的伤势,不快点治疗,一定会死。
里尔艰难地翻身,一点点朝巷口爬去,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
就要到了,就要到路上了,一定要找人求助。
里尔感觉身体中的力量快速流逝,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不行,不能放弃。
里尔晃晃脑袋,嘴里叼住凭空出现的白色源素牌,一些丝线将身体的伤口包裹起来。
丝线的数量远没有平时多,连生长的速度也慢了一半以上。
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里尔狠命地爬向巷口。
但一只靴子拦在他的眼前。
有个什么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并挡住了去路。
“嘿,克莱林达,意外收获,居然是白色源素牌!”
声音听起来这人是一个青年。
什么人?
里尔想要发问,但他只能发出“啊啊”的沙哑声。
又有一人从黑暗中出现。
“那可真是……不同寻常。”
里尔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来者是一位男人。
这两人是从哪来的,难道是与袭击自己的那东西是一伙儿的吗?
里尔身旁的青年又开口道。
“那要杀了他吗?”
听到这话,里尔挣扎起来,但由于失血过多,并不是很剧烈,倒像是缺水的鱼临死扇尾巴。
估计是男人点头同意了,青年又说道。
“哎,可是他刚刚在救那个小孩子呀,真是可惜,对这样的好人我不是很下得去手啊。”
那你就不要下手,绕我一条活路怎么样啊?
里尔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抵到后脑勺上。
“放心,让白色源素牌消失绝对会拯救更多的人。”
他妈的,又是白色源素牌,你们到底有多怕白色源素牌!
里尔彻底绝望了。
“嘭”!
硝烟弥漫,剧烈的枪响在小巷中回荡。
熟睡中的人们谁也不知道,一个无辜的生命在黑暗中消逝。
……
“啊!”
里尔发出惊恐的叫喊。
眼前不再是漆黑的小巷,而是一片灰白的薄雾。
里尔愣了一下。
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不见了,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不对,刚刚那一切绝对是真的。”
里尔皱了皱眉。
那么按道理说,自己已经死了?
“是的,看来您在现实中遇到了一些挫折。”
侍女的身影从薄雾中浮现。
她一步步优雅地向里尔走过来,行了个礼。
里尔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侍女,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为什么回到梦中了?”
侍女听到里尔的话,微微低垂眼睑。
“死亡……确实,对现在的您来说,死亡还是太危险了,您还远未到达不惧死亡的独步。”
侍女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伟大的梦境之主啊,看来您对梦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用通俗的概念来形容的话,梦境并不是现实世界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里尔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梦境,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是的。”
侍女点点头。
“身为梦境的主人,您可以借助梦境的……哦,抱歉,这部分原由还不能透露。”
侍女突然顿了一下,转移话题。
“总之,您可以理解为,我运用梦境的力量,将您送回到过去的时间,修改死亡的事实,让一切回到正轨。”
侍女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能力?
还有,怎么又在关键的地方说一半啊!
里尔露出“早就知道你是个谜语人”的微妙表情。
“行吧,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
里尔整理了一下思绪。
“也就是说,我能死亡回归,改变过去,这个能力也太像机械降神了吧。”
里尔自己都吐槽这种变态的能力。
“那这个回到过去的能力,有什么限制吗?”
侍女点头肯定。
“有,第一,这个能力对梦境有很大的损耗。”
这个不用侍女说,里尔自己就发现了,梦境中原先浓厚的灰白雾气已经变的十分稀薄。
“在梦境恢复之前,无法再次使用,当然,您可以通过构筑他人的梦境来恢复实力,或者吸收别人的精神力。”
之前吸收舔魂者后获得的吸收精神能力,里尔还没有使用过。
“第二,回到过去之后,您的行动大方向不能改变。”
“比如您原本计划去某个地方旅行,但在路途中遇袭身亡,那么您回到过去也必须要进行相同的旅行。”
这限制也太大了,里尔预想中的很多方案直接报废了。
按照里尔的思路,既然在旅途中遇到袭击,那么直接不去旅游就是最好的回避手段,但第二条限制直接锁死了此类方法。
“第三,此能力的发动时机,需由我本人判断。”
最后一条反而挺普通,没有什么好说的。
侍女说完这三条限制就停了下来。
里尔想了想,问道。
“如果我违反这些限制,会怎么样?”
“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我主,请您一定要重视。”
侍女紧盯着里尔的眼睛,表情十分严肃。
“这会违反您的初衷,我主,即使您已经将其遗忘,但我仍然牢记于心。”
“侍女,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里尔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那么现在,让我醒来吧。”
侍女回应。
“我明白了。”
她走近里尔,伸出手掌轻轻抚上里尔的额头。
熟悉的困倦感涌上来。
“伟大的梦境之主,祝您这次好运。”
……
睁开眼睛,里尔发现自己回到尤利尔的房间内。
弟弟依然焦急地过来询问治疗效果。
原来是回到这个时候啊。
里尔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里尔先生,怎么了吗?哥哥到底怎么了?”
里尔脸上又挂起微笑。
“放心,尤利尔先生的治疗已经完成了,不信你看……”
之后里尔又经历了一遍用餐、洗澡、给吊灯补光,和上一次大差不差。
到了时间,里尔主动告辞,从尤利尔家出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
他望向上一次走过的那条路,表情严肃,眼神十分坚定。
然后果断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