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不得不到处流浪,最后流浪到仇人桌子上睡觉,上课再换回来。
再后来,上课栗栗也不愿意回来,有的任课老师会顺嘴问一句怎么换位置了?
栗栗就点点头糊弄过去,她的人缘好,刚来没几天便和班里人打成一片,同学们也不拆穿她。
只要不是班主任老王的课,她就吴想思旁边上课,吴想思有朋友偷偷唠嗑很开心,在栗栗位子上睡觉的兄弟也很开心,靠窗位置比他正中间的位置隐蔽多了,方便他梦会周公。
每个人都皆大欢喜。
除了阮白。
这位新来的仁兄着实令人难以忍受,磨牙打呼噜阮白都接受了。
可他——
居然放屁!
是传说中那种又臭又响的连环屁,周遭空气质量急剧下降,阮白成为最直接严重的受害者。
他最近脸蛋红扑扑,王印扭头夸他气色好。
阮白:“……”
我这是憋的。
他怀疑这是栗栗的打击报复了……
但这不是最难忍受的。
曾经他眼神流转,可以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栗栗毛茸茸的浅栗色发顶,微光缭绕,女孩发顶轮廓散发一层柔和光晕。
闻着熟悉清甜洗发水味道,阮白整个人都会松懈下来。
此情此景,恍惚间岁月静好。
最近课间一偏头,温顺的,带着香味的丸子头女孩,乍变成满脑袋竖起毛刺的抠脚大汉,睡眠质量比肩新生婴儿,青黑眼圈面朝阮白,张着嘴在他身边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他的人生隐隐出现幻灭感。
任何一个性向正常的男高,都不能欣然接受这样的转变。
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不上不下。
不能坐以待毙了,再这样下去憋气都能憋得他英年早逝。
他想起一个故事,那个“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故事。
古时候有一个书生和妻子吵了架,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一直没有回来,书生后悔了,他很想念自己的老婆,可又拉不下脸直接道歉,于是写下这句话寄给妻子。
妻子如他所愿,趟过漫山遍野的花丛,回来了。
阮白也想写,可这里没有阡陌没有花,栗栗也没有和他吵架。
……
阮白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他想解释,可阮公子生来没有经历过解释,没有经验。
更何况她没有亲自听见看见自己拒绝教导主任,又怎么证明他没有和李为学同流合污呢?
难道喊李为学过来解释吗?那不是越描越黑。
阮白生平第一次被人冤枉,头大如斗,揉了揉眉心,旋即敏锐闻到一丝不声不响的“毒气”传来,据他近几天切身经历,这种威力最强大,那种可以把后桌崩个倒仰的响屁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这种悄无声息的闷屁堪比生化武器。
正值下课,阮白第一时间去走廊透气。
曾经的正牌同桌在走廊晒太阳,身边簇拥着许多同学叽叽喳喳,她脸色一变,一脸郑重,带着鬼故事节奏,小声说“我给你们讲个笑里藏刀的故事……”阮白想起黑帮杀人越货的港片情节,围在她身边的人提心吊胆凑上耳朵,期待接下来波谲云诡的阴谋诡计。
“哈哈哈……刀哈哈哈……”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场面陡然一呆————
“好啊,你敢耍我,别跑,看我不扁你。”吴想思追着栗栗笑骂道,近墨者黑,她妈苦心孤诣培养十几年的淑女气质毁于一旦。
……
阮白望着走廊尽头追逐打闹撞上老王正在挨批的两个倒霉蛋,抱着胳膊目不转睛,若有所思。
他打电话命人买了一本辅导书送到学校,关于数学竞赛方面——栗栗送的参赛证明上的比赛,故意在老王化学课上堂而皇之地看。
老王不瞎,他敢怒不敢言。
他接管这个班级时,教导主任就提醒过他了,有几尊大佛切记少招惹,在这份大佛名单上阮白名列前茅。
只要不做出格的事,老王不会干涉,况且李为学本来就说阮白要代表霍都中学参赛,为学校争光,思及此,他坦然合理化阮白的行为,将心思重新放到教学上。
“金属钠和氯气的反应方程式划下来,等号上面的点燃两个字看见了吗,大哥大姐们圈起来,考试不写这个反应条件一分没有啊……”
下课铃响起,阮白紧张地屏住呼吸,栗栗没有急冲冲跳出座位,反而安坐如山……他松了一口气。
为了巩固初次作战成果,他得空就看那本书,在栗栗面前刻意装出努力学习竞赛题目的样子。
他曾经闲来无事,写过很多这种竞赛题,书上考点对他来说不算难,难的是演技。
要演出一副专心致志废寝忘食攻克难题的学习姿态……那种三两下解决难题的本色出演会被栗栗判定为装逼。
阮白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相反他很聪明,年年初中都拿全国数学联赛的一等奖,在做题方面少有人能出其右,李为学的暗箱操作完全是多此一举。
拜教导主任所赐,他平生头一次硬着头皮将一本没用的书翻来覆去。
和大部分学生一样,他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更不喜欢同桌看他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点点得,头也不回走出他的世界。
阮白参加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竞赛,第一次强烈渴望比赛早日到来。
像学疯了的高三生渴望高考,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TMD给爷来个痛快的!
比赛当天,阮白请了假去参赛。
他捧回一个一等奖,是有史以来获得一等奖分数最高的选手,接近满分,教导主任高兴疯了,满世界宣扬这个消息,甚至翘着二郎腿,丧心病狂打电话打到其他学校那里炫耀,被对方狠狠挂掉。
霍城中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看我招的学生,一等奖!”李为学恭敬递上打印好的获奖名单,榜上第一个赫然是阮白。
“真是没想到,阮家的孩子如此出色。”校长花生春端坐着,细细大赛查看获奖名单,不止阮白,还有本校其他学生与别校参赛者。
“您当时还想拒绝他入校呢……自从阮公子来了,之前积攒的很多项目都批下来了,对我们学校建设和名气都是极大助力,隔壁中学还想和我争项目……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