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虔和邱朗肩并肩，临着湖。一路无言，还是邱朗先打破了宁静。

    “呼――”她深呼了一口气，“一开始，我还觉得你和我哥哥蛮像的。现在看来，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合虔头一次听说邱朗还有个哥哥，看她也不像说谎。

    “你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那家伙比我大很多，已经死了。”邱朗说道，“小时候，一直觉得他阳光开朗，又很机敏，是个很好的人。不过他又很容易冲动，生气起来做事都不经过大脑……”

    合虔听出她顿得有些深意，二人行走的速度慢了些。

    “我母亲是樊唤忒的人，在那场山火中因公殉职。”邱朗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听得出有些无力，“那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多疑、易怒，还动不动就整日整夜不回家。

    “没过多久，他搬出去住了，之后就很少跟家里联系。合酩来到我家里之后，他再也没露过面。”

    邱朗注意着合虔的神色，只见他虽然尽力克制，但还是流露出不安的波澜。

    “在那之前，我们家附近常会出现离奇的事件，比如有人家莫名丢些贵重物品，也有些人莫名其妙地丧命。反倒是他走后，这种事不再发生了。后来……在我进樊唤忒之前，我又见到了他，跟他回到他那时的住所。他指着一屋子的瓶瓶罐罐，洋洋得意地跟我说，条子都奈何不了他。我看到水池里有血，桌子上一片刀枪乱棍，意识到他已经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恶魔。就在他还在自吹自擂的时候……我杀了他。”

    “你大概不会喜欢听这样的故事。”见合虔微皱眉头，仿佛心不在焉，邱朗又说道，“你把我当成为异能弑兄的疯子也无所谓。”

    “你不是那样的人。”合虔喃喃着。“……所以，异能真的会转移到血亲身上？……”

    “我还以为，是会转移给距离最近的人呢。”邱朗似乎也有些惊讶，“他死了之后，手上泛起水蓝色的光，连接成丝转移到我手上，我就是这样获得能力的。”

    “你哥哥偷的瓶瓶罐罐，是秘桐吗？”

    “不是——不全是，大多是些金属器具，我也不确定。不过有一样，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是个怀表模样的东西，样式独特得很，大概是秘桐。”

    正是因为这个宝物，她在报警时被北堂玉看中，一番“怂恿”下进了警局，后来又进了樊唤忒。因为被杀的是警界头疼已久的毒瘤，樊唤忒算她正当防卫，没有判刑，瞒下了她杀人的事，还给她记了功。不过这些当下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之后那个就归了北堂玉，是吗？”

    “不，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对于合虔见过那东西，她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不知道那打火机现在已经归合虔了——虽说不在他手里。

    “你跟秘桐案也有些联系，”不过，敏锐如邱朗，她也听出合虔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秘桐……有什么深意吗？”

    这些天，合虔只顾工作，倒把秘桐的事落下了。他又一次换了手机号，和剑螺真也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虽说心里还有些怀疑，但合虔对他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毕竟，能让他起死回生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合虔说道，斟酌着语气，“只是听说，炼化秘桐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或许你哥哥也听说过这一说法。”

    “是么？”邱朗垂下了眼睫，“起死回生那种事，太奢侈，也太飘渺了。”

    起了风，水面波光粼粼，荷梗也随微波荡漾。

    “我不也是死过一次一次的吗？”合虔说道，“亲身经历过，反倒不觉得遥不可及了。”

    “可是如果你没有死呢？”邱朗质疑道，“合酩没有获得异能，这我几乎可以确定。”

    合虔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眼镜，那在月光下澄澈无比的瞳仁，真比潭水还深邃。

    “玉还在调查罗真教吗？”他问道。

    “我就猜你不会一直逃避下去。”邱朗笑了笑，又像是叹了口气，“我不清楚。辞职之后，我就不再参与樊唤忒内部的事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这天中午，邱朗在合虔的办公室外打了个电话，过了些时候进了门。

    “白勺联系不上。现在出了组织，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告诉我。”邱朗说着，颇有些无奈，“他还在管罗真教的事，这倒没假。”

    “这样啊……”

    “罗真教最近确实消停了些，也没什么爆炸事件。”邱朗又说道，“最近封了体育场，不知是不是樊唤忒干的，没准有什么讯息。”

    “既然封了，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合虔苦笑了笑，似乎没当一回事。

    “随便你。”邱朗说着，又转身要出门。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看看。”合虔突然说道。

    “……先前白勺认为，罗真教是在针对你。”她在门口停了下，“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她的眼神中一抹深意。

    “他们不敢动你。”

    “是吗？那我倒不确定。”面上笑着，他的眼瞳中却闪过一丝绿色的阴郁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