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咱们弄了这么多，万一要是卖不掉，那可咋办哟？”

    生产繁忙的工坊里，夸岱手贱地从两名伙计抬着的筐中取出了一支长颈细脖瓷瓶，上上下下地颠动着。

    “一边玩泥巴去。”

    卖不掉？

    开啥玩笑呢。

    有了李虞的背书，就算内务府那头不买账，卖到外面去，那也一样能赚到钱，只是个销售快与慢的区别罢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

    夸岱很委屈，他前前后后都已往这工坊里投进去六百两白银了，却连个响都没能听到，能不急吗？

    “二爷，成了，成了啊。”

    就在此时，却见佟宝鸣兴冲冲地从厂门处狂奔了过来。

    “卖了多少银子？快说，快说。”

    一听这话，夸岱可就憋不住了，将手中的瓷瓶一丢，急三火四地便冲上了前去。

    “嘿，好叫三爷得知，就这么一小瓶，统一价十两银子，内务府那头一次就先进五百瓶，只是……”

    佟宝鸣先是偷眼看了下法海，待得见法海微微地颔了下首，这才给了夸岱一个言之未尽的答案。

    “十两？哎呀，我的妈啊，这是要发了耶，哈哈……”

    夸岱完全没注意到话尾，就只管咧着嘴狂笑开了。

    “行了，进账房谈。”

    回扣的事儿，显然不适合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谈，所以，在吩咐了一句之后，法海便即转身而走。

    “什么？一瓶就敢要五两的回扣？奶奶个熊的，他们怎么不去抢钱。”

    夸岱屁颠屁颠地也跟着进了账房，可这一听内务府那头所要的回扣数，顿时便跳脚了。

    “呵，他们不就正在抢吗？”

    才拿百分之五十的回扣，这已经算是很给佟家面子了，没见宫里如今一枚鸡蛋的报价就是二两银子么？

    那特么的就不是鸡蛋，而是银蛋。

    所以，法海那是一点都不生气。

    “呃……”

    夸岱当即就被噎住了。

    “宝鸣，等宫里的款子到了账，先把外头的欠债都给清了，然后再跟各家供货商签订好正规的供货合同，具体该用多少量，价格如何，你跟丁到商量着办。”

    “另外，再抓紧去京兆府走一趟，把周边的荒地再买下三百亩，留着日后建新工坊。”

    “等这么些杂事都办妥了之后，即刻开始在京里放货，统一零售价一两银子一瓶，出货价六百文，咱们就先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口号就是宫中贵人用了都说好。”

    “待得京师的局面打开后，再按省设代理商，每个省只设一个，谁想拿货，那都得现银，各省之间不允许互相窜货，争取年底前把摊子完全铺开，你可都听清楚了？”

    法海前世时，其实并没搞过商贸，不过，没吃过猪肉，终归还是看过猪跑路的，他可没打算一开始就把花露水普及化，而是打算玩上一把差异化经营，先把大户人家收割上一茬再说。

    “二爷放心，断不会误了您的事。”

    法海都已将市场布局说得如此通透了，佟宝鸣自然不会听不懂。

    “嗯，那就好，咱们这门生意要想长长久久，那还得注重保密，在这一条上，你与丁到都必须谨慎再谨慎，多雇些可靠的人手，把工坊给爷看好了，若有泄密，休怪爷不讲情面。”

    任何时代都不缺铤而走险之徒，纵使佟家再如何势大，也很难挡住那些鬼祟之辈的觊觎，在此情形下，安保工作无疑极其重要，法海当然不会有所忽略。

    “喳！”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佟宝鸣又怎敢掉以轻心……

    在皇权鼎盛时期，宫中贵人们的喜好，那绝对是富贵人家的风向标，更别说花露水还有李虞这个太医院院使的背书，一经推出，立马蔚然成风。

    不奇怪，一两银子，对寻常人家来说，那至少是三个月的生活费，可于富贵人家而论，就这么点钱，打赏下人都拿不出手，买上一瓶宫中贵人都在用的花露水，真不算奢侈。

    再加上四月初的京城已经见热了，蚊虫繁多，要想睡个安稳觉的话，买上一两瓶试试看，显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这么着，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而已，不算宫里那五百瓶，在市面上所销售出去的花露水便已达到了二千八百瓶之巨。

    有趣的是销量最好的居然不是那些大户人家，而是青楼——但凡自认够档次的莺莺燕燕，基本上人手一瓶。

    这个，真就有点好说不好听了。

    但，不管怎样，法海哥俩这回确实是发大了。

    “二哥，算出结果了？”

    四月三十日，月底结账的时候到了，法海方才刚打完了算盘，夸岱便已忍不住嚷嚷了一嗓子。

    “嗯。”

    打算盘，那还是前世在学校里学的，许久没打了，冷不丁拿起来，还真就难免有些手酸。

    真就应了那句老话——数钱数到手抽筋。

    “多少，咱们究竟赚了多少？二哥，你倒是给个实话啊。”

    这一见法海光点头，却没给出个具体的数目字，夸岱顿时猴急得个不行。

    “不多，扣掉此前所有的投入与税赋，一个月下来，一共赚到了……”

    法海心情不错，有心要逗弄一下自家三弟，话说到了关键之处，竟是就此停了下来，整得夸岱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二千三百二十七两银子！”

    直到夸岱急得要骂娘了，法海这才慢悠悠地给出了结果。

    “这么多？哎哟喂，发了，发了啊，哈哈……，发了，发了……”

    尽管早就知道肯定是爆赚，可待得真听到了这么个数字时，夸岱还是憋不住地癫狂开了。

    “呵。”

    法海并没怎么兴奋，概因这才是刚起步呢，回头把货铺到了江南，那才是真正大赚之时。

    当然了，这门生意也就只有夏季好卖，秋季就一般般了，至于春、冬两季，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销量。

    一年下来，整个七万两左右的纯利应该还是能有的。

    “二爷，兵部员外郎舒赤带着十数名兵丁已到了门外。”

    就在法海端起了茶盏，打算润润喉之际，却见丁到急匆匆地从外头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