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集

二十九章 危急

    云河速度极快,身形仿若鬼魅,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叶小白骂了句该死,他万万没想到云河会在混乱是时刻捅云善成一刀,他落在地上,对慌乱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别慌,乔大哥,你和云山把云寨主送到易先生那里去,尽快治疗。”乔横点了点头,过去瞪着还愣在原地的云山,随后和他一起将云善成送到了后方。

    叶小白见二人走远,这才神色狠厉地盯着毛三立,质问道:“毛寨主,你可真是好手段啊,不给大家一个解释吗?”毛三立也是震惊异常,他今天的目的只是想拉拢众人逼云善成退位,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云善成除掉,可如今面对一个年轻人的质问,他的脸上也挂不住,只能故作强硬地回道:“解释?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你算什么东西?云善成器重你我毛三立可不认。”说完还是心虚地补了一句:“云河不是我指使的。”说完竟然恢复了平静,端坐在椅子上,身后那位耷拉着眼皮的人反而重重地看了叶小白一眼。

    叶小白方才也只是出言试探,云善成遇刺时,他就注意过毛三立的神情,慌张无措,和云山如出一辙,如今再听他色厉内荏的话,更加确定云河所为不是毛三立暗中谋划。他也回看了毛三立身后之人一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之后便回头找上了方乃修,这时他们六人都已经到齐,分立在叶小白左右,对着众多寨主虎视眈眈。

    叶小白示意他们不用如此紧张,而后站在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现在山下情况不明,大家不宜妄动。请各位寨主遣人去前门处加强守卫,静观其变,放心,不会有事的。”人群这才陆陆续续安静下来,看着叶小白年轻的脸,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话。毛三立反而来了精神,在后面喊道:“大家都别听他的,一个半大的孩子,毛都没长齐。我看大家还是收拢族人,从四面突围下去,尽早逃离,说不定这还是云善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为的就是把我们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又陷入到混乱之中,众说纷纭,嫌隙渐深,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地站立两边,眼神充满了不信任,有一些寨主已经开始向自己的族人下令,寻找下山的出口了。叶小白心中火气旺盛,这毛三立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毕竟刺杀云善成的,是他近十年的义子,换作是谁也不敢相信。他快速思考片刻,走到方才大会发言的那位老者旁,对老者道:“云前辈称您为七公,晚辈只能先称您一声七爷爷了,如今云前辈遭人暗算,生死不知,山下又有数千人集结,这显然是有人暗中策划,想浑水摸鱼,这个时候您年纪最长,也最有威望,还请您站出来主持大局。”七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来头,也不敢轻易松口,正在犹豫时,叶小白将诸葛有勇交给自己的正气阁拜帖拿出,放在了老者手中。

    七公仔细端详,吸了口气,道了句:“原来是正气阁来人,善成果然将信送出去了,既如此,老头子就站出来吧,方才多有失礼,叶公子勿怪。”说完便挺起腰杆,缓缓走出人群,手中的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敲,制止了双方的剑拔弩张。见众人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大家都不要乱,善成遇刺,山下情势不妙,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团结在一起,老儿年纪最长,今天暂时替善成做一回主。大家都听叶公子的,加强寨门守卫,其他人都退回大屋里去。”

    七公果然在人群中颇有威望,这么一说大部分的寨主都选择了听从,连毛三立也不好再多说,纷纷命令手下去寨门处,自己则带着一两个随从往大屋内走去。只不过仍有一两位寨主不愿意,他们不管不顾,就要带着手下离开,七公刚要开口阻拦,被叶小白拦住,摇摇头,示意不要阻挡。七公明白叶小白的意思,叹了口气,任由他们离去。

    叶小白见剩下的人都进了屋子,对七公抱拳道:“七爷爷,麻烦您进去稳住局面,我先去看看云前辈的情况,之后再来见您。”七公道:“快去吧,希望善成没事,不然这回寨子就大难临头了。”叶小白点头后,和方乃修几人一同离开。

    另一边,云善成遇刺后,被乔横和云山带到了后面,易本草马上上手为云善成医治,云沐月见父亲遭难,心中难过不已,再听云山说是云河偷袭,顿时一腔怒火升腾,她不是个柔弱性子的姑娘,立刻就想出门擒下云河,为父报仇,却被乔横拦住,无奈之下,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待情况。这时叶小白进来了,他满面寒霜,见易本草正在治疗,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示意几人随他出门。等出了大门,叶小白吐了口浊气,对几人道:“情况比我想的更加严重,看来这岳州城守有很大的问题,不仅擅自更改朝廷方针,还敢出兵围剿雾寨,这场阴谋应该是从数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就为了这一天能把雾寨一网打尽,重复前朝旧事,加剧两族矛盾,毛三立也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给云善成制造麻烦的傀儡。”

    诸葛有勇道:“如果所料不错,云河也是他们的人了,竟然从十多年前就开始策划,真是不简单。”“不错,现在卫兵集结,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攻上来,可是没有办法,空凌峰三面断崖,只有一处通往主峰的道路,下山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寨子中,连同我们在内,共有一千人左右,我已经做了安排,只要能再撑的两天,就有一丝生机。”叶小白拧着眉毛沉重地说道。

    云沐月眼中泪渍未褪,对叶小白道:“都是我害了你们大家,如果你们不来就好了。”说着眼神担忧地看着叶小白,一抹情思婉转浮现。叶小白心中一暖,强作笑意:“放心吧,虽然我们人少,可是他们也不会轻易杀上来,毕竟只有一条路,一夫当关。再说这也是最坏的打算,现在不好下定论,我也有安排,还是先照顾好云前辈吧。”云沐月听到父亲,眼中又是泪光连连,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此次之事就请叶公子费心了,雾寨上下一定感激不尽。”说着躬身作揖,叶小白忙将她扶起,却见云山也躺着眼泪上前,跪在叶小白面前,悲痛道:“叶公子,云山先前不识抬举,不知道你是来给义父做主的,所以心存嫉恨,言语中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记在心上,义父被刺,云山难辞其咎,求叶公子救下义父,救下雾寨,云山一定给叶公子赔罪。”

    叶小白也连忙将他扶起,他总算是明白一些云山的心思了,有些哭笑不得,可此时也感受到了云山的自责和愧疚,再者本来他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于是对云山道:“云大哥,你别这么说,你放心,云前辈不会有事,雾寨也不会有事,有我在一天,雾寨就会安然无恙的存在。”云山红着眼眶点头,对叶小白道:“叶公子,接下来怎么做,你就说吧,我都听你的,绝不含糊!”

    叶小白“嗯”了一声,随后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二更时分,刻不容缓啊,随机对方乃修几人道:“方前辈,你们也去寨门处,再往前行一段距离,搞清楚山下到底是什么人,确认身份,随后拿到寨门的钥匙,不要随意放他们进寨。”“好。”方乃修说完,与他的弟兄们一起四散而出,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叶小白又对乔横道:“乔大哥,你和云山一同去大屋内,找到七爷爷,让他主持大局,别让各位寨主在这个时候添乱,有敢擅动者,先拿下,等事情过去了再处置。我随后就来。”乔横点头,云山闻言也立即起身,带着乔横一同出去。“有谋,你和沐月保护好后屋,不要让易先生在这个时候受到干扰,全力保证云前辈恢复。”有谋脸上也没了笑意,郑重答应。云沐月看了一眼叶小白,眼神中满是希冀,之后才和有勇有谋一同返回屋中。

    叶小白长舒了口气,“希望援兵能早点到吧。”思及此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弯月,一片乌云正缓缓盖了上去,天色也愈发的昏暗,真是不祥之兆啊。

    大屋内,寨主们还在议论纷纷,不知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情形风声鹤唳,不由得他们不紧张,各自寻找自己的主心骨,七公旁坐了一堆,毛三立旁围了一堆,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七公这边都认为是毛三立联合外人准备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然后称霸雾寨,毕竟近些年毛三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且和岳州联系密切;毛三立这边则认为是云善成自导自演,指使义子刺杀,好打乱毛三立的计划,让他当不上主事,这也是毛三立此时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毕竟云河跟在云善成身边已经十余年了,忽然背刺着实不能让人理解。

    正在此时,云山带着乔横感到,七公起身问道:“小山,善成情况怎么样了?”云山悲愤道:“七爷爷您放心,叶公子随性的易神医正在救义父,方才义父醒来,交待从此刻开始雾寨大小事宜由您和叶公子商议做主。”七公心中松了口气,一方面是云善成还能传出话来,说明问题不大,另一方面,将主事权交给了自己和叶小白,可谓十分公道,也能堵得住毛三立的嘴。他扭头对观望的众人道:“都听到了吧,善成没事。现在不管怎么样,都先由老头子和叶公子做主,你们稍安勿躁,等事情结束,善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毛三立坐不住了,起身道:“凭什么交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啊,我毛三立第一个不服,现在我就要下山去,这大聚我不参加了。”说完带头领着随从就要出门。乔横也不废话,身形骤起,如一只飞天的蝙蝠,在屋内火光下遮天蔽日,转眼间就到了毛三立眼前,伸出右手提向了毛三立的肩膀。毛三立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功法,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就在此时,他身后那位一只耷拉着眼皮班型不醒的中年人双眼射出劲光,也不知道从何处来,一瞬间就站在了毛三立身前,同样伸出一只手,挡下了乔横的攻击,只是依然力有不逮,连退了数步才停下。

    乔横落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云山随后道:“叶公子说了,特殊时期,希望大家不要乱来,免得被坏人趁人之危,有不听劝的,先拿下,容后处置!”一众寨主暗自心惊,幸好方才没有跟着毛三立一起走,不然乔横已经把他们拿下了,毛三立此时才从刚才乔横出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身后的中年人也拦不住他,只能咽下这口气,默不作声又回到了座位上。

    大局已定,各寨主都落座,七公这才开口给众人吃了定心丸:“你们放心,叶公子是正气阁的人,一定会给我们雾寨公道的,大家照叶公子所言,不要添乱就好。”

    正气阁?所有人这才恍然,怪不得这黄脸大汉武功这么高,原来是正气阁的弟子,于是接连放松下来,在他们眼中,正气阁完全可以护佑雾寨平安了。只有云山心中清楚,正气阁只是叶小白的幌子,真正的幕后,是中州那位万人敬仰的天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