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士与和尚
“今日如何啊?”
山林内一间小茅草房,简陋的篱笆围成一圈;袅袅炊烟升起,门口枯黄的老树落下满地金黄。
来者是一名和尚,一身洗到有些脱色的僧袍,身材枯瘦,皮肤黝黑,却又长得慈眉目善,满脸慈悲。
“还是老样子,毫无所得。”
和尚也不走门,直接从篱笆上翻过,没有去看院中一身古朴青衫的男子,拿起一个葫芦瓢从院中小溪舀起小半勺便喝。
青衫男子对他的行为没有说什么,好像已经习惯了般。
他眼中只有鸡圈中的几只鸡,伸手抓起一把饲料散出,还未落地那几只灵禽便扑腾着翅膀跳跃飞起各种争夺。
但是生怕惊到一旁的青衫男子几只灵禽下意识的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使它们的争斗扰到男子。
“哞!”
田里的老黄牛吼了一声,牛尾巴拍了一下屁股,不满清戒抢他的水源。
“忒小气!”和尚笑骂一声,挑衅的又舀了半勺喝。
“来此地已快三年了吧。”
“是啊!都已经三年了。”清戒感慨,“你说我也偏偏多事,好好的老祖不当,跑来这里和你受苦受累。”
“我们啊,就是这劳苦命。”男子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对着清戒笑道。
一双剑眉星目,头发随意用木簪盘起,道袍无风自动,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如山间清爽的风,如林间清澈的泉。
好一副仙风道骨。
“你要是不修仙,到坊间的勾栏去,绝对很多小娘子为你慷慨解囊。”清戒斜瞄了一眼,有些愤愤不平。
都是一个层次的人,经历了脱胎换骨,但咋差别还是那么大呢?
“不过是红粉骷髅,修者四大皆空,道友还是没悟透啊。”陈宇一副劝导的口语,但是眼中的笑意始终隐藏不住。
懒得理会陈宇的嘴脸,这副模样清戒这三年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早已经免疫。
“话说三年时间,我们差不多已经将整个遗弃之地翻遍了,怎么还是找不到人呢?”清戒发愁。
自五尊逆天,举世寻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了。他与陈宇两人便是在此基础上结识的。
当时他们身为最初之人掌握的信息最详细,知道了那天命之人就在这遗弃之地当中。为了寻找到他也为了解决二人身上的麻烦当即结伴同行。
只是二人合力寻找,结庐隐居,一晃三年过去至今还是毫无头绪。
“天地之子又怎是这般好寻的。”陈宇接过话,“我估计他早已改名换姓躲藏起来了,甚至来说是否还在本域也难以确定。”
“当真无缘?”清戒不甘,“你我本逍遥,坐落岁月长河看众生缘起缘灭,当得永存。可却本源流逝,陨落示警。此子是唯一变数,寻不得你我皆要应劫啊。”
“唉!”
陈宇岂能不知。
以他们现在的层次,坐看海枯,笑谈石烂;天塌亦不惊,世界灭而我不灭。非天地浩劫奈何不得他们。
“缘来缘去,冥冥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切,你就不能像佛爷我真实一点?我一个佛修都不信这一套,你在这充大尾巴狼。”清戒一脸鄙夷。他早就看透了陈宇的为人,没有牛鼻子的命,非要做牛鼻子的事。
“不知道谁晚上老是拿着个王八盒子摇来摇去,吵得佛爷睡不着觉。”
被当场捅破陈宇也不脸红,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还会辩解,三年时间,他已经进步太多了。
“便是看你每天如此辛苦,想帮你分摊压力,不曾料好心当了驴肝,罢辽罢辽。”在一处石桌前坐下,陈宇摆好棋,示意清戒来一场。
见得这一幕,摊趴着的老牛兴奋头一下子上来了。
“哞!”
它撂下身上担子,对着山林叫了几声,率先一步坐到陈宇左侧。
“你就只会口头花花,净是开空头支票。要是真想分摊压力,赶明你自个儿出去,让佛爷我休息几天。”
清戒面对陈宇坐下,一脚将身旁的老牛踢开。
“去,那么大个身子,挨那么近,佛爷都没地方坐了。”
老牛委屈,吐出舌头对着清戒挑衅。
“啾!”
一声啼鸣,林哨吹动,一只青鸟飞出,目标明确,一个眨眼便出现在了三人唯一的空位。
“开台了开台了!”
青鸟口吐人言,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你倒是积极,平日不见你人影,一开台总是最积极。那哮天犬都没你这般机灵。”清戒给了青鸟一个板栗,笑骂道。
“你不也是嘴碎,嘟嘟囔囔的,就应当修个闭口禅。”陈宇一挥手石桌上出现了许多长方形的小块,同时不忘呛清戒。
“你便是天天端着也没人把你当神仙,肉眼凡胎的庸脂俗粉!”清戒反击。
他对陈宇这幅模样早就心怀怨恨。同样都是至强者,偏偏他修了佛道,这辈子与红尘情爱是无缘了。
“希望你走大运,别输到没了裤裆!”
“你也是,多喝点水,别待会哭不出来!”
两人对喷,老牛和青鸟都不出声,专心致志做牌。这一幕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林间幽静,只余咔咔作响的推牌声。
“哈哈,佛爷我十八罗汉,给佛爷脱!!”
“得意忘形,看我杠上开花。”
“青龙七对!”
“十三幺!!”
局势倒转,连摸三把糊,陈宇极其得意,对着清戒开始耀武扬威。
“哈,秃驴,你拿什么跟我斗!”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说罢,上身有些清凉的清戒打出一张白板,光滑的头皮青筋暴起。
“来一张,四张幺鸡只要上一张他就可以终结陈宇这幅可恶的嘴脸了。”
“快出牌啊!”见下家迟迟不打,输得脸红的清戒催促道。
弓起身子的老牛铜铃大小的眼睛盯着牌。
这牌不如它指甲盖大,桌子也没它身子一半大,此刻它弓着身子一份谨慎模样充满了滑稽感。
犹豫许久,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摆牌。见清戒催促,最终从三四五万中选出一个四万打出去。
“糊了!”陈宇摊牌。
“我去,怎么老是你放炮啊?佛爷的幺鸡呢?”
本来就差一张他就可以做出十三幺来反讽陈宇了。
看着两家的牌,清戒怒拍桌子。
一旁的青鸟悄悄盖住自己的四张幺鸡,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