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秘客

第七章 兄妹分离

    莫冰城由内至外分为内城及外城,内城靠近城市中心的能量核心可以持续供暖,而外城则饱受严寒风雪的侵袭。

    内城又根据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划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区域,分别由内城的四大家族分别掌控,而魏风所掌控的神骑者家族便掌管着内城的白虎门,其他三门中,青龙门也被神骑者家族掌控,而朱雀门和玄武门则由佛门寺庙统领。而在四大家族寺庙的中央,还有一间莫冰学院,所有选拔或是内城家族中培养出来的骑者,都会进入莫冰学院中学习。

    可以说内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神骑者,而他们仅仅只是内城的下层部分。在内城莫冰学院的内部,紧靠着能量核心,巨大的蒸汽机扶摇直上,终日不停的发出轰鸣震动,顺着巨大蒸汽机向上,顶端之处延伸出一座巨大无比的空中楼阁,而这空中楼阁便是莫冰城内城的上层,里面没有分各个区域,只有一座莫冰学院的上院和专属于城主的城主府。

    莫冰学院的上院并不是很大,但莫冰城的绝对战力便来自于这里,所有内城下层的骑者努力的方向便是晋升到上层,加入莫冰上院,而上院没有什么家族之隔,只分道、佛、神三个分院,每个院的院长实力神秘莫测,是城内仅次于城主的存在。

    而此刻从天空中如神灵般缓缓降临的,便是莫冰学院上院神教分院的院长陈实。

    他的样貌并不出众,个子也不算高,纤细的古朴长矛拿在他的手上好像渔夫拿着一根鱼叉。他缓缓落地,便是一向随心自在的孙诗峰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乖乖落回地面,微微弯腰低头。

    陈实背后六对羽翼同时收缩,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跟着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他手上那根古朴长矛,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身形:仅仅一米七的身高,身上穿着漆黑如墨的衬衣西裤,短短的寸头略显方正,脸上布满了苍老的皱纹,但气势却看不见半点沧桑之意,甚至比年轻人更加锐利。

    他不去理会跪下的外城众人,也不理会魏家族长魏风和弯腰微笑的孙诗峰,缓步走向广场中央昏迷漂浮的女孩杜成蹊。

    女孩的头上,五个天青色圆环依旧散发出淡淡的微光,陈实走来,轻轻触碰了下还套在女孩脑袋上的神能环,神能环这才恋恋不舍似的缓缓变大,离开女孩的脑袋。随着神能环的离开,女孩头上熠熠生辉的五个圆环也随着消失,神能环也回归透明,静静漂浮在空中。

    陈实双手挽住女孩的膝弯和后背,轻轻吹了口气,吹开女孩散乱的刘海。女孩正睡得香甜,脸上依旧带着甜美的微笑,也许她尝到了自己从小一直都未品尝过的糖果,她深陷梦境,并不知道在这一场梦境结束之后,自己的生活将变得完全不一样,以前的风餐露宿与寒风作伴,以前和哥哥依偎在墙边,共同享用脏兮兮的灰白馒头,那些寒冷和饥饿,连带着那些关于哥哥的美好回忆,一同化为梦影。

    “女孩叫什么?”陈实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杜成蹊。”魏风依旧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陈实听闻又念了两句:“杜成蹊,杜成蹊。”他抬起头来,看向高空之中的那座浮空阁楼喃喃自语:“老杜,老杜。”

    他转头看向跪倒一片的围观外城人,开口如同神宪:“抬起头来。”

    那声音明明声音低哑,却如同在众人的心中响起。他们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那位如神般翩翩降临的男子。

    “忘去一小时的记忆。”陈实打了个响指,顿时白光绽开,如同刺眼的相机闪光灯印过每一个人的脸,白光迅速消失,人群也随着晕倒下来。

    “今日之事,莫要随意传出去。”陈实对着身后的魏风和孙诗峰说道。

    接着“晃”地一声,六对羽翼再次出现,朝着地面轻轻拍打:“杜成蹊我将带去上院,他们过五分钟变会醒来,继续你们未完成的选拔工作。”

    “是。”魏风答应道。

    “诶诶。”孙诗峰突然打断,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小女孩是道骑者,这您带走,有点不妥吧。”

    陈实乜了孙诗峰一样,面无表情说道:“放心,我不至于做此等事,五环觉醒者出现的事是城主通告我们三人,他们二人此时并不知道女孩属于道骑者的事,等到了上院,我会把她交给岳梦瑶。”

    孙诗峰听闻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好的好的,您也知道咱们道骑者的情况,这么多年了,除了几个一环二环的小崽子,上面也就邱冰一个小家伙带着,现在出来个宝贝,我当然要上点心。”

    他弯腰低头,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您请您请,带我向岳姐姐问个好,好长时间没去看她老人家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道:“不对不对,好长时间没去看她小仙女了,陈院长,您可别记错了,我说的是小仙女。”

    陈实脸上扯出一张极难看的笑脸,冲着孙诗峰点了点头:“你,很不错。”

    孙诗峰依旧满脸堆笑。

    “棒子也不错。”

    说完翅膀呼哧一扇,瞬间消失在西广场之上。

    片刻之后,跪倒的神骑者门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没有去过内城上层,更没有见过上院的院长,当陈实降临之时,他们只感觉体内的神能仿佛凝滞,连那颗神核都黯淡下来,他们对于陈实的感受,比那些外城人更加强烈,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跪倒在地。

    外城人员悠悠转醒,果真全然不记得刚刚小女孩额外参加选拔之事。魏晨看了一眼魏风,他依旧站在白虎雕像下,面具已经恢复如初。

    他站到神能环前大声说道:“下一个!”

    “躲起来,蹊蹊,不要去。”

    “蹊蹊!”杜莫言大喊着立起来,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广场之上了。

    “醒了?”龚叔正炖着肉汤,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他端了一碗,来到杜莫言身边,说道:“你的病分明还没好,怎么出的院?”

    “龚叔,蹊蹊呢?”男孩顾不得脑袋传来的剧烈晕眩感,急忙向龚叔问到。

    龚叔叹了口气,轻轻将肉汤放在一边:“我也没看到她,哎,都是我的错,当时真不应该轻易相信那个陌生人。”

    看到龚叔满脸的自责,杜莫言赶紧抓住他的手掌:“不是,龚叔,我们后来分开后我找到蹊蹊了。”

    龚叔眼里突然有了神采,但片刻之后又瞬间黯淡下来:“但是我没看到她啊。”

    杜莫言忍着头晕,向龚叔说起了他如何在娱乐区找到妹妹,如何追到广场杀掉人贩子,再到后来如何逃脱,如何被蹊蹊救下。

    “我看着那个壮汉死去,看着蹊蹊跟着那内城来的人去到选拔现场。”

    龚叔不解道:“那不是好事么?我是在西广场上发现的你,当时选拔刚刚结束,人群渐渐开始解散,我看到你晕倒在人群之中,便把你带回了家。”

    龚叔勉强露出了一点轻松的表情:“好在把你带回家后,发现你只是冻病发作,加上身体疲劳,热立方我已经续好了,喝了肉汤修养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可是,蹊蹊她?”杜莫言紧张问道。

    龚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按你说的,蹊蹊当时应该已经得救了,有内城的大人们在场,她肯定没事。”

    杜莫言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而此时龚叔道破了他心中的担忧:“我在现场没有看到她,想必她是选拔通过,被大人们带往内城了。”

    在龚叔眼里,能通过选拔进入到内城,是他们外城人鲤鱼跃龙门的重要方法,多少人明明吃不饱穿不暖,也要努力造娃,就是想要在孩子十岁的时候,通过选拔,那么自己一家便可进入到内城之中,起码不用收到外城的风霜寒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杜莫言的爸爸,在离开之前曾专门嘱咐过他,要照顾好妹妹,而且要躲避选拔,不去参加选拔。

    杜莫言口有难言,他心中也明白,妹妹杜成蹊一定是通过了选拔进入到内城,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妹妹没有去找他,没什么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离开了。

    “龚叔,你有办法进入到内城里么?”杜莫言问道。

    龚叔想了想,说:“光是进去没什么问题,我在西区还算是朋友众多,内城的许多日用品和矿石钢铁的运输,都是需要我们外城人员经手的,趁运输过程中进入到内城问题不大。”

    杜莫言眼神坚定:“如果是我想长期呆在内城里呢?”

    龚叔有点诧异:“你当然会长期呆在内城,如果是蹊蹊成功通过选拔测试,那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也可以随着她一起进入内城的。”

    杜莫言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如果蹊蹊真的通过了选拔,那么她一定会找到我,而不是任我晕倒在人群中,再被龚叔你发现。”

    “那你的意思是,她没有通过选拔?”

    “不,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事情一定不是简单的选拔通过那么简单,所以我想进入到内城,查个清楚。”

    龚叔沉默了会儿,说道:“你先把你的病养好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会收到消息,蹊蹊进入了内城,要你也跟着进去的。”

    他端起还在微微升起烟雾的肉汤,喂到男孩嘴边:“这几天我也帮你去问问,选拔这么大的事,哪些人选中了,哪些人没选中一问便知道了,这事瞒不住。”

    杜莫言点点头,接过龚叔端着的碗,满满地喝上一口。肉汤虽是用肉熬制,但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肉,只有一些浮沫漂浮在汤面,里面加入了大量的味精和盐,但喝下去却能让人全身暖暖的。

    杜莫言吨吨吨喝下去一碗,脑袋的晕眩感略微消退了点,他将碗递还给龚叔,手心还残留着肉汤的余温。

    “旭哥回来了么?”

    龚叔点点头,说道:“回来了,带了些肉,没呆上一会儿便又出发了。”

    旭哥全名叫龚旭,是龚叔的儿子,刚刚成年便参加了打猎队,现在全家的收入和粮食,大部分来自龚旭,只是外出打猎,是一项极度危险的工作,龚叔曾极力劝阻龚旭不要参加打猎队,但却被龚旭拒绝了。大多数人宁愿辛苦点挖矿炼钢,也不愿外出打猎,因为巨坑之外,有着太多的位置和危险了。

    外城的打猎队一般不会离开巨坑太远,一个是怕风雪太大让他们迷失方向,而是没有骑者的带领,遇到稍稍强力的怪物,他们甚至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杜莫言没有多言,静静地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几日后,想象中请杜莫言到内城去的人并没有来,龚叔向周围人打听了却没有一点杜成蹊选拔的消息,就连娱乐区人贩子那边他也询问过,说都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子,突然间,杜成蹊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什么叫不知道?那天西广场上那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小女孩?”龚叔大吼道。

    “真的没人记得,龚叔您别急,要不您去问问莫言,是不是他记错了,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可不记得他说的那些事情,选拔上的那几个人我都可以背出来,绝对没有蹊蹊。”

    邻居家的朋友豆子向龚叔解释道:“不过有一点我确实感觉到很疑惑,就是娱乐区的傻大个大黑,真的死了。”

    此时,杜莫言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病基本上痊愈了。他笑着跟豆子和龚叔打了个招呼:“龚叔,就不麻烦您四处询问了,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少年走到龚叔身边,说道:“我有种预感,事情的真相在外城是查不出来的,我一定要进入到内城之中,而且不是一时半会儿,也许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恳求:“我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好蹊蹊,而她现在凭空消失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去做,求龚叔告诉我一个方向,如何才能进入到内城。”

    看到少年的坚持,龚叔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要进入到内城,首先第一点,是要有钱。”龚叔看向少年:“而且是非常有钱,这钱不同于我们平时买东西用的货币,而是内城人员需求的,怪物晶核。”

    “坑外怪物的身体内会凝结出怪物晶核,这晶核对我们外城人没用,但似乎内城骑者十分需要这东西修炼,所以他们会用大量的钱币兑换晶核,一旦你有大量的晶核,便可以经常出入内城。”

    “我回头跟旭旭说一下,让他打猎后多存点晶核,蹊蹊的失踪我要负主要责任,我也会通过朋友去炼钢挖矿,多去换取晶核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参加工作吧。”

    “诶,龚哥,我不是听说现在都在招童工么?”豆子突然说道,却被龚叔眼睛一横打断,他赶紧住嘴,打了个哈哈离开。

    杜莫言听后暗暗记在心中,他弯腰向龚叔作了个揖,说道:“那以后就麻烦龚叔了,等我过几年长大了,一定加倍补偿您。”

    龚叔大笑着抱着杜莫言,此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就在第二天,年仅十岁的少年离开了家,离开了西区,去往到莫冰城的东边,他要加入打猎队,他要攒足晶核,他要找到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