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桃并没有直接回答古千莫的问题，她伸手向着枯树一招，枯树绽放出墨绿色的光芒，一股伟岸、坚韧不拔的气势迸发而出，枯树上竟然冒出一茬新叶。

    半颗透明的圆球从枯树中飞了出来，这球让古千莫感觉无比的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师弟，你天眼神通只传承了一半，所以用眼过度便会伤神，这半颗正是缺失的那一半，现在师姐给你补上。”

    不给古千莫再次问话的机会，胡桃一抬手，半颗天眼被打入古千莫的左眼中。

    一股头疼欲裂的感觉再一次侵袭古千莫的脑袋，这个感觉他之前受过一次，那感觉几乎头都要裂开。

    这次更甚，身上所剩无几的神识一下被抽干，古千莫感觉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支配，唯独意识还保持清醒，所幸神识体还能控制，就是虚弱了很多。

    古千莫把意识附着在神识体上，再看自己，整个肉身通透无比，只见自己左眼中之前的半颗圆球竟然跟刚才的半颗圆球相互融合，唯独这融合的过程太过难受与漫长。

    就在古千莫感受着天眼融合的时候，白胡桃轻轻的把沉睡过去的古千莫平放躺好，伸手一招，沉睡的立月出现在枯树之下。

    白胡桃手指一点，从树中分化出一缕缕墨绿色的灵力条带灌注到立月体内。做完这一切，她才点点头。

    “立月，去往昆仑的路线我已传入你脑中，这古树的灵力对你有益，你能吸多少吸多少。小黑，你擅自离开已经惹了大祸，虽然有半颗天眼镇压此处，可惜它的作用有限，如今你我只能再次融合，回来吧……”

    “不——”

    黑胡桃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随着白胡桃的话音落定，惊恐、尖叫着一下被吸了回来，融入白胡桃体内。

    砰的一声，白胡桃的身形炸裂成丝丝绿芒，一个成熟的绝美女子从其中走了出来。

    女子容貌与白胡桃相近，但是更成熟更清新脱俗，一条淡绿色的丝带被绕在臂弯，仔细看去竟然是由木灵力凝结而成，其美艳程度还要强上白胡桃一分。

    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古千莫身边，俯下身子抚摸着古千莫的脸庞，一滴泪水在眼角滑落，滴落在他唇间。

    “师弟，师姐努力过无数次，总是躲不过这一劫数。接下来的路师姐没法陪你，只有你自己走了。去往昆仑的路上师姐已经打理干净，不用担心暗杀你的人，我已经嘱咐立月好好保护你。学院里我已经给秦鸾和杨坚留过话，有什么事尽可找他们，若是他们不帮忙，师姐一定会打他们的哦！老师的事不用太纠结，就连师姐都找不到他，他肯定有别的想法。回到京城切记小心大皇子，这次派人来杀你的人是他指使，但是总感觉他身后还有别人在操控，可惜师姐找不到线索，其身后定有高手坐镇，切记一定要小心！昭阳的事多帮帮她吧，皇家也有劫数，难！难！难！安国公……唉……你量力而行……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劫难，就往玉城跑，放心，师姐跟城主很熟，他不敢把你怎样！见到文昕帮我问好，还要谢谢她才对……还有，醉仙楼的饭好想吃啊，估计再也吃不到了。小白独自在外不能自己补充灵力，这才需要不停地靠吃吃吃回复，你不会讨厌她吧？也不要责怪小黑，这是劫数，她也躲不过去。还有……”

    “轰隆隆——”

    大地仿佛迎来了地震，地面开裂，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村庄内不停地有房屋倒塌。

    “还有好多话想说啊……可惜没时间了……这个就算是你送给师姐的礼物吧！师姐可要带走喽，师姐很喜欢呢！”

    只见胡桃摊开手掌，里面有三枚墨绿色的木片，虽然小但是很结实。胡桃的法宝都被毁了，唯独这三枚木片尚存。

    三枚木片浮空飞起，绕着胡桃旋转，她小心地俯下身子，在古千莫额头亲吻了一下，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古千莫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枯树的方向。

    眼看着即将走入树中，胡桃身形顿了顿，她不敢回身，怕自己把持不住，一步踏入枯树中消失不见，空中只留下一句生硬的言语。

    “唔……师弟……再见……”

    直到胡桃消失她都不知道，古千莫的肉身虽然沉睡了过去，但是神识体把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古千莫没有愤怒，没有嘶吼，若是神识体可以流泪，他的泪已经要流干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离我而去？”

    “为什么？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什么做梦都不能选择美好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救了京城却要失去九儿？”

    “为什么？为什么付出的回报不是我想要的回报？”

    “为什么？九儿抵挡了妖族高手吃了九转金丹还要死？”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小师姐做了那么多事还要应劫？”

    “为什么？为什么……”

    古千莫看着已经绿茵茵的古树，看着地面再次恢复肥沃，看着古树后的灌木再次欣欣向荣，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血染的白狐，枯萎的大树，两个凄惨的画面不停地轮番在他脑中闪烁。

    他想不通，想不明白，眼神空洞、迷茫。

    “宝……宝也不懂，宝也好像记起了好多事，但是也忘记好多事，好难……”

    “唉……这小子陷进了死角，虽然这个问题爷也想不明白，但是爷好像明白，是什么来着？靠！爷想不起来了！烦！真他娘的烦！”

    灵玄与玉玺的话并不能开导古千莫，他们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怪圈。

    修士，修行，修的是什么？

    强大的肉身？坚韧不拔的心灵？永不磨灭的元神？

    问心最难，难于上青天！

    就在没有人关注古千莫肉身的时候，就连他都不关注自己肉身的时候，左眼的融合终于结束，就像胡桃期待的那样，一枚完整的天眼成型。

    如同一件法宝一样，沉入古千莫的瞳孔之中，与整个左眼球开始融合，真正的融合才刚刚开始。

    “砰——砰——砰——”

    这次的融合犹如脱胎换骨，古千莫的肉体无力支撑天眼的强大灵力，身体由内向外不停炸开，然后又迅速愈合，如此往复，宛若一个人形炸弹。

    血肉、衣物、储物袋被炸四散而飞，就连灵玄纸和玉玺都被逼了出来，地面上一片狼藉。

    为了融合，天眼也向神识体发起了冲击，古千莫的意识依旧迷茫似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完全在被动着承受一切。

    一波、两波、三波，就在天眼第四波的冲击时，意识再也坚持不住，他总算晕了过去，就算如此，他的左手依旧死死的攥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爆炸终于停止，周围再次回复了寂静。

    在这古月之地，一树，一马，一人，一自然，形成一幅静默的画卷。

    驱车聚暖出京西，荆州国色尽眼底。

    雍州境内过墓地，人心各异难聚起。

    葬墓村，七星地，星河落日收坐骑。

    溪水畔，厢车居，红粉商队回故里。

    小姐护从杀手灵，改头换面车厢倾。

    各存心异各有样，新书火蝶万有情。

    杀不停，斗不起，玉城牢里做到底。

    开府衙，弄玄虚，误了时辰救阵基。

    城坚难关人心疑，帐篷存阵摆市集。

    拆墙破门仍未过，城里城外皆是局。

    至阳体，坐阴地，人妖有心别无异。

    阴魔显，小人寄，一炮力压稳蛮夷。

    轮转时长叶两旁，黑去白来同上场。

    梦里梦外旧时殇，人心妖样已心凉。

    古月地，枯树旁，今时已非旧时墙。

    回不去，劫难挡，孤辰寡宿问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