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西听着，甄饱这语气非常严肃。

    平日里，他一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脑子里装不住事儿，什么都往外面说，大大咧咧。

    现在突然严肃起来，让于东西颇为不适应，却也因为这样的反常，而格外重视了些。

    他虽说还是躺着，但姿势明显不再随意了，认认真真回答道：“你说吧。”

    那边的甄饱却又没有说话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让于东西知道，甄饱还醒着。

    于东西脑子飞速运转着。

    他在猜测，是什么让甄饱如此郑重地要跟自己谈谈？

    这种不能在很平常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肯定是什么大事！

    难不成，甄饱有了些记忆，想起来了自己的过去，要告别了？

    思绪万千间，甄饱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缓缓开口：“东西哥，虽然说我不知道这会给我自己带来多大的灾祸，但我还是想将它讲出来。”

    于东西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上次就该说了。你从试炼之地回来之后，身上一直有一种让我感觉到很熟悉的东西。

    那不是气味之类的能够让人直接察觉的东西，而是——”

    甄饱顿了顿，又说道：“一种感觉。”

    于东西皱了皱眉。

    他想不到，自己去了那儿一趟，能发生什么改变。

    只不过是修炼进度提升了一番，但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于东西毫无头绪。

    甄饱继续说道：“当时，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没有告诉你。

    随着时间的延长，你身上的那种感觉，在你去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但是，这一次，你回来过后，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却又不完全一样，就像是——就像是时间太长，已经消散了很大部分，却因为沾染得深，让我感觉更深了。”

    于东西摸不着头脑。

    凭借着甄饱贫瘠的语言，他并不能准确的知道，甄饱说的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到底是个什么样；但看他的样子就能够明白，这是一件大事，不能够不了了之。

    “你……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他忍不住问道。

    甄饱叹了口气：“不能了，我这是用了毕生语文功力，不能更详细了。你自己参悟吧，这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于东西都被甄饱这几句云里雾里的话弄得茶饭不思。

    他都在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甄饱随意说出来，糊弄自己，想要拿自己取乐子的。

    而笑嘻嘻的甄饱在每一次于东西又问道这回事儿的时候，会突然恢复严肃，又跟他讲一遍那种传说中的感觉。

    他还特意提到，跟于东西一起从试炼之地回来的人，也有一部分有，但是数量不多，味道不足。

    于东西认了，这人真没有跟他开玩笑，不然他忍不了这么久。

    离着春节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处处都有了“年”的味道。街道上面贴满了窗花和倒挂着的“福”字，街角偶尔窜过几个身穿大红袍子，拿着打火机和小鞭炮的孩子，路灯下面也被系上了盛国结。

    于东西四处闲逛着，思考这这件事儿。

    既然不能够从那感觉下手，搞清楚是什么让甄饱如此不安，那就只能够通过自己的经历下手。

    甄饱说到这种感觉，讲了两个时间节点。

    在从试炼之地回来以后，有一点点这种感觉，消散很快。

    在放寒假回家之后，也是有这种感觉，更深，就像是消散了大部分，留下了这一点。

    那么，在去学校之后，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是指于东西自己做的的话，他就只能够想到一件——国庆节的时候，他去了异面一趟，在那儿遇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再联想一下试炼之地，跟那异面有相似的地方，便只有这儿也有一些异面人了，虽说他们是被抓到那儿的……

    想到这里，于东西往前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在试炼之地跟异面人牵扯最深的，不就是自己；而那群一同试炼的小子，要么只跟异面人打过几个照面，要么根本连人都没有见着。

    那岂不是正好符合甄饱所说的话？一部分试炼者身上也有那种特殊的感觉，而另一部分没有！

    于东西转身便朝着家里走去。

    他想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

    于东西心里头有些沉。

    如果事情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就说明，甄饱能够分辨与异面人接触过、去过异面的人。

    那么，甄饱自己，肯定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想一想从甄饱身上看到的技能树，异面斗法那一项。

    于东西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上面写的字。

    “异面斗法：塑料级”。

    当初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技能树在调侃，甄饱的异面斗法学得太差劲。

    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证明了技能树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自己当初才开始接触异面斗法的时候，技能树上显示的，是“废铜烂铁”，虽然说听起来也一点都不好听，但这跟塑料级明显有着非常大的差别！

    于东西对甄饱的身世越发迷惑了。

    他想要知道，又有些害怕。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了解了这个人，知道了他的人品。

    他害怕，要是这个人的背景被挖出来，被发现是异类，该怎么办？

    于东西猛地摇了摇头。

    “想这么多干什么，他这个人我了解，不可能的。事情总是要查清楚的，万一甄饱不仅仅不是异类，还是个盛国手握大权的官，被人久久寻不到，很多人正在为他焦头烂额呢。”

    安慰了自己几句，于东西往家走的步伐不再那么沉重，变得安定了些。

    他不打算告诉别人，而是想要自己先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甄饱，快起来！收拾好东西，跟我出一趟远门！对，就是现在！”

    腊月二十几，寒风瑟瑟，人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而于东西带着甄饱，坐上了去往外地的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