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预想还是发生了。

    只是不知青年尸是受神语蛊惑，还是纯粹为了满足已然扭曲的欲望。

    青年尸见着晋立，并没有事迹败露的慌张，在冰冷的月光下，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仿若老友般地向晋立走来。

    眼瞳湛青。

    姜午吓得脸色发青，娇躯后移靠在门侧，嘴唇颤抖，眼瞳也吓成了湛青色。

    同样的湛青，一个极具攻击意图，一个却是被吓出来的。

    房里传出了声响，显然五丑和刑刚并未睡死，在察觉异样后，几步便赶到了门口，神色严峻地注视着青年尸。

    虽面对四人，但青年尸步伐并未停下，笑容越发灿烂。

    四人里，唯一能让他有所顾忌的，也只有一拳轰飞红眼尸的刑刚。

    刑刚也深知这点，正欲迈步向前，却突然怔住。

    姜午和五丑也吃惊地看着向青年尸迎去的身影，是晋立。

    ‘晋立大哥，竟不退反进，难道，他自信能与青年尸抗衡？’

    ‘哪怕是刑刚，在青年尸那眼瞳瞬变的诡异下，也不一定有胜算吧？’

    青年尸割喉的场景，历历在目。

    不单姜午、五丑印象深刻，晋立更深知青年尸的可怕，要不，也不会提点他人，谨防青年尸割喉。

    但刚从灵霄宝殿出来的他，自信若单是‘瞳术’，此刻，怕的应是青年尸。

    在皎洁的月色下，青年尸迈着缓慢的步伐，宛如寂夜里的死神。

    湛青眼瞳盯着已然是死人，不，死尸的蝼蚁，露出了不屑又诡异的残忍笑容。

    晋立的步伐，同样缓慢，却特意比青年尸稍快一些。

    而在三步之后，眼瞳里青丝弥漫，青眼，开！

    青年尸的眼瞳微张，略感意外，步伐稍微加快了些，眼瞳里白丝弥漫，白眼，开！

    开了白眼的青年尸，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恐怖，姜午双腿打滚，但却又缓慢地往前移。

    她想把晋立拉回来！

    ‘该死，在场的明明只有刑刚能跟这青年尸掰一掰，晋立大哥逞什么强？’

    ‘疏忽就会翻船，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姜午强撑着想要向前，突兀一只满是缝痕的手抓住了她，是五丑。

    “晋……晋立……大……哥……”，姜午很急，但却连话都说不完整，显然是被吓的。

    她对着青年尸，有着极深的恐惧。

    五丑摇头，“晋立大哥不会有事的，你看。”

    姜午疑惑地看去，突然便睁大了眼睛。

    青年尸停下了步伐，笑容逐渐消失，露出了讶然疑惑之色，然后逐渐转为严肃。

    如临大敌！

    ‘晋立大哥做了什么？’

    不单姜午疑惑，五丑亦是一样。

    不过，他却对晋立有着不一样的信任，总觉得这个只初识一天的尸哥，有着值得让人信赖的特殊感觉。

    从晋立迈出第一步起，他便有着谜之信心。

    ‘晋立大哥能对付得了这青年尸，甚至能让他退走！’

    而如今的场景，自然在他预料之中，但却是让他疑惑不解。

    ‘晋立大哥，究竟做了什么？’

    晋立背对着他们，他们自然看不见此时让青年尸停下步伐的原因，白眼。

    在青年尸开了白眼之后，晋立也在三步之后，直视着青年尸，瞬开白眼！

    同时步伐再提，似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跟青年尸互相撕杀。

    ‘这不是吓出来的，而且表情淡然不费吹灰之力，这人对青、白眼瞳的掌握，绝不弱于我！’

    青年尸对晋立生出了忌惮，晋立在其内心的危险定位，瞬间超越了无头尸刑刚。

    若是能肆意玩弄的老鼠，弄死多一两只倒无所谓。

    就算是刑刚，只要不是生死相博，青年尸倒不介意先作上一场。

    自信在白瞳状态之下，能在刑刚的力量下全身而退，至不济，换些轻伤。

    但能探清无头尸此时的力量及彼此间的差距，倒是值得。

    而眼前的晋立，却是让他有了棋逢敌手的感觉，若是厮杀……

    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若是就此负伤，便有些不值了。

    青年尸停下步伐，沉吟不前，正考虑着没必要继续对峙。

    但三步之后，他猛然眼瞳眦裂，猛后退了一步。

    老友般的笑容，瞬间转换见鬼的惊恐之色。

    待得反应过来，紧接着连退数步，似是见到了不可能之事。

    恐惧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紧接着面孔扭曲，身躯微微颤抖。

    再次瞪视了五丑、刑刚一眼，然后转头就走，毫不留恋。

    “这……”，姜午在青年尸退走后，这才感觉恐惧褪去，疑惑道：“他怎么了？”

    “不……不知道。”

    五丑也有几分不敢置信，“他……他被晋立大哥，吓走了？”

    想象过会交手，想象过晋立大哥会负伤，想象过要赶上去群殴……

    但就未曾想象过，青年尸会走得如此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竟像是遭遇了大恐怖，在恐惧之下，不甘退走？

    ‘晋立大哥，究竟做了啥？’

    红眼！

    晋立再次三步之后，眼瞳由白入红，红丝遍布，瞬间进入了红眼的状态。

    这是青年尸退去的真正原因。

    单纯的红眼并不可怕，青年尸之前就割了一只红眼尸的喉咙，但能在数步之间，从黑转青，再入白，最后变红……

    青年尸自觉做不到如此自然，而瞬间浮现的念头，竟是被吓得后退。

    掌握了青、白眼瞳转换，他自是知道，红瞳的恐怖之处，而这也是他一直只转换青、白两色，但绝不敢变换红瞳的原因。

    无论是晋立真的能转换自如，或是已然绝境不得不转换红瞳，他都没自信能在这种状态下全身而退。

    而最坏的结果，更有可能是……

    他死。

    在青年尸退去后，晋立红丝褪祛，瞬间从红化白，淡化为青，最终恢复了正常黑瞳。

    在这个世界，以红眼状态对峙，果然比在灵霄宝殿危险得多。

    若青年尸再不走，他就要恢复正常瞳色，然后跟他拉拉家常了。

    很好，勉强没掉份。

    在此战过后，诶，虽然没开打。

    但青年尸想必会心生忌惮，在能掌握红眼状态之前，不会轻易引战，也不那边接近他的房间。

    短时间内，能免去了被割喉的隐患，这才是晋立今晚冒险进入红眼状态的真正原因。

    在青年尸退去后，晋立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红眼尸，在被割喉后，他就这样突兀地躺在这冰冷的泥地上，无人问津，疤脸和童子也未曾收尸。

    似是被人遗忘的尘埃，仍躺在这里的意义，也只是为了增加这义庄的一丝恐怖，这就是已死而复生，被疤脸称之为神的存在？

    身死之后，神与常人何异？

    或是更加苍凉。

    晋立缓步朝红眼尸走去，并不是为了替其收尸，而是在其眼里，这尸体正逸散出点点红萤。

    这是红眼尸的神力，或，现在应称之为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