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疤脸老六发现了！’

    在五丑仨高喊“满天神灵，宁有种乎”后，画面撕裂，晋立端坐天帝宝座，凝望着蛰跪在地的新鬼魂。

    四人同时入梦，这鬼魂的力量，远比韩诗依要恐怖得多，但这‘惊喜’，只可能是疤脸准备的。

    他知道韩诗依消失了，并准备了新的惊喜。

    局势要比想象的更遭，说不定硬抗龙鸣的表现，尽皆付之东流了。

    “上神饶命！上神饶命！”

    蛰跪在灵霄宝殿的鬼魂，面容苍老，似是上了岁数，须鬓皆白。

    按说这种人应是寿终正寝，怎会化为厉鬼害人？

    “你是何人？”

    “老朽姓李名远，唐县人，不知怎地竟冒犯了上神，实是罪该万死。乞上神怜悯，饶了小人这次。”

    老鬼颤颤巍巍，比韩诗依更加畏惧，不断磕头，让人看不清长相。

    年岁越长，对神鬼之事更加畏惧，或是因威而畏，或是因亏而惧，深信帝座上的人，翻手便能让他灰飞烟灭。

    “李远，你竟敢冒犯我？”

    天威庄严，吓得老鬼肝胆俱裂，连忙解释道：“上神明鉴，老朽实是成鬼后不知所语，不明所为，只有鬼的本能。”

    “直至到了上神的宝殿，这才清醒过来，实非老朽的本意啊！”

    “上神无所不能，当能明白这一切，不过老朽该死，虽然不明知为，但确实冒犯上神，唯乞上神怜悯，待得老朽了却遗愿，便随大神处置。”

    “遗愿？”

    这个遗愿，便是李远化鬼的原因？

    “老朽本是唐县首富，家财万贯，妻妾成群，育有十一子……”

    哟，老先生，腰力不错，都能组个足球队了啊！

    李远年少得志，虽是贫苦出身，但极有生意头脑，人到中年，便已走上人生巅峰。

    不但流连烟花之地，更是娶了七房妾士，还有两个外来私生，单是应‘爹’，便欢乐了大半辈子。

    而下半辈子，则是在这些子嗣里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分家财。

    是前锋继承，还是守门员镇江山？

    这让李远伤透了脑筋。

    嫡系飞扬跋扈，私生子却反而乖巧懂事，但若是让私生子继承家产，家里就要翻天，宗祠亦不好交代。

    所以把家业分了几块，让子嗣各自发展，核心资产握在手里，待他百年之时，再做定夺。

    白手起家的人，多有魄力，我不给，你便不能拿。

    初时十一个孩子还算听话，彼此内卷，都想拿出最好的成绩单，以便继承家产，但这时间久了，便心生间隙。

    这老头子怎么还不死？

    眼瞧着最小的孩子已到中年，而嫡长子更是过了天命之年，便有些坐不住了。

    不知是哪个孩子起的主意，还是全部孩子一起密谋，总之，在最后的家族晚宴上，逼宫不成，李远喝下了酒，便一命呜呼，万事不知。

    “所以，你是想给自己断个后？”

    晋立讶然，这若是把孩子全给屠了，嘶，可真狠。

    “不，老朽尚不知有多少孩儿参与了此事，想必在死后，衍生了这种能力，也是因此所致。”

    “若是能在梦里让其坦白，自是最好不过，若还有好的苗子，总不能让杂草阻了生长。”

    总不能让杂草阻了生长？

    还真是亲自断后的意思。

    所以，这会是十一个人的共同美梦，但若是……

    “如果是全部孩子一起密的谋？”

    “家门不幸，那也只能矮子里拔将军，总归，还是要留个香炉的。”

    李远低声叹道，但自始自终，头颅都不曾抬起。

    但李老鬼的话，却给了晋立另一个思维，他的执念是想弄清楚情况，所以衍生了可共生梦境的能力，那韩诗依呢？

    除了入梦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能力？

    亦或是说，入梦，只是基本手段？

    “现还不是时候，你且在这里呆上些时日。”

    晋立听故事的时候，隐隐感到蟠桃树处，有点点光芒闪烁，韩诗依寄修的树旁，又多了一份生机。

    待得听完故事，便已点亮了一棵新树。

    虽这棵树的生机比之韩诗依，还要更加萎靡，但树干却是其两倍之巨，显然，这因李老鬼而凝聚的枯树。

    这还真是摄鬼养树，每来一只鬼，便有新的枯树可供寄修。

    感觉那棵树在呼唤着老鬼，晋立轻摆，老鬼的鬼体便会为一道流光，向着新树飘逝而去，最后融为一体。

    “你好，我叫韩诗依，你也是……冒犯了上神？”旁边的树光芒闪烁，树枝摇摆，便打起了招呼。

    新的树干扭捏了半晌，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树枝摇晃，传出了苍老的回音，“老朽李远，这厢有礼了。”

    “韩姑娘，听得你这般发问，想必，你也冒犯了上神？”

    “是的，幸得上神怜悯，不与我计较，还让我在这蟠桃树寄修。”

    “如今鬼体已得滋养，感觉鬼力充足，若再过些时日，便能报仇了。”

    报仇？

    “看来姑娘亦有不堪回首的生前事，唉，这世道……”

    “照姑娘如此说来，上神这并非是因我冒犯了衪，而将我囚于此间，反而……”

    “这是份大机缘？”

    “你乍可如此想上神？”

    韩诗依传出了不岔的哼响，“上神悲天悯人，纵我冒犯了衪，衪仍不曾计较。”

    “与外面的神灵完全不同，休要与其他神灵相提并论。”

    虽在这寄修之初，韩诗依亦曾有些担忧，但此时鬼力日渐强大，早就没了这般想法。

    而这新来的鬼魂，竟敢诽谤上神？

    这可得好好调教一番。

    “韩姑娘慎言！”

    李老鬼枯皮皱成了一块，“岂可妄议神灵？”

    “我说得不对吗？”

    “那些神灵只顾香火，醉生梦死，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何曾有过公理？”

    “若是衪们有过神灵的觉悟，这世道也不至于灾难横行，更有甚者，我都怀疑是衪们起的祸事，好让我们更加盲目地供奉，收割香火之力。”

    韩诗依愤愤不平，待得骂了一会，这才气消道：“而我们现今在这方天地，神灵是关注不到的，尽可坦言无忌。”

    “真的？”

    李老鬼皱皮软化，颇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