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希望之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城之外城(4)

    “绵安,或许你已经忘了,你还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呢。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没能报答您...安息吧,至少我能帮您处理后事,我该去问问您的同伴吗?可他们...在哪呢?”

    戴安用指甲划着指腹,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多亏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能在长大之后再次遇到恩人。只可惜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不够勇敢不够忍耐,她也有了顾忌。家庭,让戴安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不能再不顾一切去报答那位。

    敲门声传来,戴安收回刚才的情绪,带着微笑去给对方开门。

    “亲爱的,回来了?”

    温托尔看了戴安发给自己的讯息,才来到这个研究所兼医院里。

    “嗯,这个?”温托尔指着那台机器,本应该预备着给极重伤伤员抢救的,现在里面却装了个死人。

    “哦,我想,绵安不是受损很严重吗?我就想先治好再安葬,想让她体面些地走。”

    温托尔虽有疑惑,明明妻子不必如此,最初自己甚至有“妻子不会疯了吧?”的想法。

    “你们聊什么了?”接过自己的小提琴,把琴弓头端的盖子拿开,看到里面的匕首的镜面依旧光洁,满意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不过两个男人打出感情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传闻都是真的...”

    “没关系,至于绵安,就先放在这里吧,待身体长得差不多就送出城埋葬。我还想剪下一点绒毛留作纪念,她应该会同意吧?”戴安完全不在乎赫克托,伸手又轻抚连一下那机器光洁的表面。

    “她肯定会,她是个好人。”

    “红城的好人不过五指之数,绵安她一定在这之中。”语气斩钉截铁,但还是露出一丝疲惫和悲伤。

    看着戴安依旧沉浸在绵安之死的情绪中,温托尔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亲爱的?”

    “怎么了?”戴安也迅速回头,歪了一下脑袋微笑着看着他。

    温托尔被迷住了,嘴里捂着的话一下就淌了出来:“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为什么?赫克托和你还谈这事了?还是说,这次的那个时期提前了?嗯哼~”戴安有些好奇,自己的丈夫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要求,就连请求都很少。而且,温托尔的繁衍时节很固定,自己记得很清楚,按理来说还没到。

    “不...不是,我就是想...我害怕,那个...”

    戴安情绪突然变化,嘴里的挑逗让温托尔脸红了一下,嘴里的话也说不清了。

    “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戴安能猜到温托尔只是怕说出来不吉利,不愿面对这两人早有预料的结局,对他的调戏也是浅尝即止。但很明显戴安很喜欢这种看着别人因为溢出的情感而手足无措的感觉。

    温托尔说完便低着头沉默了,不知道戴安会不会同意。

    “当然可以了,亲爱的,夫妻本就该有一个孩子的嘛!”把小提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戴安跳起来搂住温托尔的脖子,并且没有把支撑点放到鳃上。

    “你不怕我们的孩子被红城...污染?”温托尔双手托起,像是公主抱一样。

    “我们的孩子生病了你会抛弃他吗?”

    “不可能。”

    “那你会干涉很多孩子所喜欢的东西吗?”

    “看..程度吧,我可能会进行一些纠正,但如果孩子真的十分想干一件事,我还是会支持的。”

    “所以嘛,那我们还怕什么?给红城做事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们也不催促,就当干公务员了,死后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况且我等了好久了,体验作为母亲的情感变化,肯定会很有趣。看了一辈子剧,该是时候出演以我为主角的戏了。”

    戴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向往好人的坏人,最初嫁给温托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在第一层的地位,这能让她充分感受艺术家创作时的各种感情变化。不需要自己演奏、不需要自己应付各种俗世之中的事物...自己的琴只需抒发自己的所想所欲,不需作为一种工作和被迫而为之的手段。

    与其麻烦着当第二层层主,费劲心神和红城的大人物打擦边球、和居民交往、经营音乐厅...戴安·莫扎莉娜更喜欢站在幕后或是观众席上,享受眼前的表演,时而鼓掌,时而为其伴奏。其中善恶与自己无关,完全沉浸在那种感情中的感觉让她可以说是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唯一遗憾的是第二层现在归了罗伯特·福斯,自己曾经经营的剧院和音乐厅现在虽然搬迁到了第一层,但已不复往日之辉煌。

    现在自己唯一还拥有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了,自己果然是个坏人啊,放任一切毁灭,哪怕恩人死了自己还是更痴迷于自己现有的生活。

    “你一直都是主角,在我的世界里的主角。”含情脉脉的声音伴着轻柔小心的抚摸头发的动作,让人很难猜到他的种族和鲨鱼有亲戚关系。

    戴安·莫扎莉娜安心享受着对方的爱抚,心情也好了很多:“真不知道该说你嘴笨好还是该说你聪明好,不过我欣然接受了。”

    “那现在?”

    “把我抱回去啊!”戴安指着回家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好!”仿佛多说一个字也会浪费时间,温托尔快步就带妻子离开了此处。

    温托尔抱着自己的妻子,活像一个得胜来的将军,就连和自己同事打招呼的时候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你慢点,颠到我了。”搂着脖子的手又稍微紧了那么一点点。

    “嗯,好的。”温托尔脚步更稳了,但速度只降了一小部分。

    看来他真的很高兴呢,戴安心想着,自己的笑容也更发自内心,连周围的路人都有一些注意到了这里。戴安朝着一些觊觎会长夫人头衔的女子露出了骄傲与不屑,残花败柳、破鸢损屋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

    温托尔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到家中,抱着妻子,但脚步却比以往快很多,连怀中女人在争荣斗艳都没发现。

    第三层

    面朝着众多跪伏着,寻求答案的追随者,圆形平台上双手合十着,被斗篷所包裹起来的身影在已经静止了几个小时之后,又动了起来。

    空洞者掀起完全罩住头部的兜帽,露出了下面在眼部有两抹猩红的眼罩,还有削去鼻子所留下的两个水滴状坑洞,就连本应是耳朵的位置也变成了心形的洞,面部的皮肤显露出不符合活着的肉体的土棕色。

    “吾等无知,亦无欲也。顺其自然,以无为,为有为,其天理也。褪去冗杂凡胎,摒除幻觉五感,拥抱真实世界。”

    一只伤痕累累的手像是索求什么一样伸向天空。

    “脱去衣物、褪去皮肤、抛去五感、舍去智识、丢去自我、散去灵魂...此地,便是存世之奇迹,以自我筑城。心脏律动血液哀鸣肌肉颤抖...躁动,才算活着,此地...高度已非吾可攀及。但,道路,并非唯一,惟愿吾等皆可得偿所愿。”

    空洞者重新戴上帽子,双手合十,转身离开,身旁几位同样衣着的身影也跟着走进那所像是悬吊在空中的蚕茧的居所。周围的众人也在几声讨论中,怀着激动的心回到了各自的居所,将刚才所领悟到的东西用各种方式记下。

    唯有此时,全知之眼关闭红城的大人物全员休整,空洞者才能向自己的追随者传授真正的密传。可他没有发现,虽然红城下三层的其他大人物都回归虚无,但那新加入的眼线一直注视着他。

    常侍没有用任何红城的特权,用一个普通人类能做到的方式,乔装成一位学徒,混入其中。

    “蜕生的理论...有趣,虽亵渎,但依然有价值...数据又多了,结论也在改变,也许...尊上的神谕与传说可以有新的解法?”

    第四层

    “我们把建筑建成这样有什么用?外地人不还被那什么破魔法弄得看不真切,谁会在意呢?干脆建成火柴盒算了!”缪斯拉德恶狠狠地说,咬一句话就往铲子上踹一脚然后把石块土壤抛到身后。

    自绵安始,第四层便多了很多只有上三层才有的东西。

    也是自那时起,第四层一直进行着新建与重构,不断用细小的建筑细节构成新的整体——一只正在进食,肚皮已经被撑破,还在不停尝试吞食腹部流出的东西的巨口鱼。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知其餍足,死到临头。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谚语,被绵安一直视作珍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尤其是缪斯拉德。

    忒拉墨帕萨斯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拍了拍生气的大狗狗:“这样,你住的也舒心,为了,合我们,自己的,眼。而且,食髓知味领域,也该有它的特点,和,艺术风格,你是同意的,不是吗?”

    “我就不喜欢绵安弄出来的那言论,老子有这么愚蠢吗?还死到临头,又不是没有饱腹感,贤者时间啊懂不懂?嗷!!!靠!什么破运气,老子就说早晨怎么右眼皮一直跳!”他原本挺高兴被顺毛的,但因此手被一个石头整得发麻。

    “赌一把?我赌你,不接触性,撑不过三天。”虽断断续续,但还是能听出他嘴里的嚣张。

    “我赌我撑不过一天!”更嚣张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只能,赌更久...”忒拉墨帕萨斯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身上似乎融化得更快了。

    “那我岂不是输定了?老子不赌了。”

    “呵呵呵,就是说嘛。”

    缪斯拉德蹲在地上,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个一副满足了的样子的蜡烛人,这家伙拿自己当素材呢?一副得胜者的姿态看着好难受。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缪斯拉德赶忙起身招了招手喊到:“要不赌我能不能不用极端的方式去爱,就这样撑过三天。”

    “我赌,两天。”忒拉墨帕萨斯回过头,用耐人寻味的笑容同意了。

    “你等着输吧你!老子为了拿你失败的奖励也撑得过去。”这边的缪斯拉德也是计划得逞的嚣张。

    一天后

    “老子输了!你出去,我办事,快!”

    “搞得,和我想,看一样,别忘了,你,输了。”

    “去你妈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