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19章 【娃娃怒战大青蛇】(下)

    这青蛇有些来历。前几年澧水暴涨,二条青蛇一雌一雄乘洪水冲下山,顺流来到了七里洲,当时有渔夫正在河边捕鱼,从未见过如此庞大之物,目睹畜生钻进芦苇荡,吓得一时不知所措。一段时间由于渔夫扩大事实的渲染,七里洲居民人人耸畏。后来又出现鸡鸭羊鹅猫狗无故丢失,偶尔还有小孩失踪,弄得洲上居民人心惶惶,不让小孩独自出门。

    那年端午节前几天,上洲打粽叶的甚多,一妇人带着小孩上洲,自顾忙碌,忽略了孩子,过后发现孩子不见,大叫起来,同伴帮助寻找,孩子没找到,发现一条大肚子青蛇,众人一声呐喊,仗着人多,拿的拿柴刀,持的持扁担,一阵乱砍乱打,可怜此畜生刚吞食超量猎物,行动迟缓,一命呜呼。众人将大青蛇开膛破肚,小孩竟在腹中。

    这事惊动了七里洲居民,特别是以往丢失过小孩的居民,情绪激动,又听说打死的是条雌蛇,另一条雄蛇更大更凶猛,是个大害,于是你邀我,我邀你,全洲居民抱成团,在王渔头的带领下,实施大范围搜索……说也怪,在七里洲与书院洲的水域交界处发现了雄蛇。

    这蛇有灵性,也许命不该绝,发现危险迅速冲下河,向对岸书院洲逃游过去。人群站在岸边呐喊着,几个渔夫正要飞叉伤那畜生,却被王渔头拦住:“赶走就算了,再不祸害我们就行。”

    两洲渔夫存见极深,双方视为仇敌。渔夫们会意,心里说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让它去祸害仇敌求之不得,也让书院洲的同行领教下畜生的本领。

    前言说了,这畜生有灵性,自从绕过月亮潭挪窝来到书院洲,洲上野生猎物充足,不再扰民,加之同伴消失,自己被驱受惊,知晓人类不可惹,老实多了。因平素昼伏夜出,挪窝又不久,所以没引起书院洲居民注意。

    现正值秋转冬季节,它得积累脂肪熬过冬眠,今天天气晴暖,偶尔出洞狩猎也算正常。畜生毕竟是畜生,激怒了也是要伤人的。

    野鸡惊飞而逃,必有捕食物种侵袭。娃娃虽小,跟着哥哥们不止一次狩猎,这些常识,还是有的。龙儿跑去捉野鸡,她想阻止,伸手一下没抓着,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喜食鸡肉的黄鼠狼在作恶。现在映入眼帘的一幕,远远超越她想像范围,她捉过蛇,打过蛇,但对如此庞然大之物,只听先生说过,或梦中见过,如之奈何?

    眼前孽障要伤她龙哥哥,神仙妹妹急了,千钧一发中容不了她多想,习惯地去腰间取镖,糟糕的是今天没带镖,却拔出了短刀,朝着孽障的头部“嗖”地一下甩过去,一道寒光划过,孽障头朝地晃了一下,猛冲下树……

    孽障受伤,但不致命,这更激发了它的野性,怒不可遏,就势腾空绞住龙儿就地一滚,竟将猎物缠住。龙儿心思全在野鸡蛋,缠倒在地上还不知是何事,紧接着感觉浑身肌肉一阵收紧,好像有条绳子在捆他,抬眼一看,一张血盆大口正面对着他,口中吐着信子,天啊!这一口下来,岂不活活生吞?不觉魂飞魄散……

    一种求生欲的驱使,龙儿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本能一伸,竟掐住了孽障“七寸”,死死地顶住,一边大呼:“神仙妹妹--救我。”

    娃娃这几年练飞镖已到炉火纯青,但从未拿短刀作飞镖用过,一时不适手。一招错过,短刀也脱手,慌了,眼见龙哥哥被孽障缠滚在一起,性命攸关,不可迟缓,奋不顾身扑过去。

    娃娃不简单,凭着常年习武灵性,身手极为敏捷,一跳一窜就绕到了孽障身后,与龙儿一前一后紧紧地锁住孽障七寸。

    龙儿越来越感到呼吸困难,缠在身子上的那条“绳子”一阵紧甚一阵让他难受。他虽未习过武,但从小聪颖,悟性极高,生死之际,他突然想起了多斯先生曾讲过的非洲黑人斗蟒蛇的故事,一些细节,他还记得,从中有所领悟。

    他要抗争:“神仙妹妹,抓牢,我要松手了。”说完松开双手使尽吃奶力气就地往一边滚去,力图摆脱缠缚。孽障劲大,龙儿劲小,滚开一段又被绞回来,反复多次,就是滚不开。

    看看龙儿吃不住,脸色变得惨白……运动中,龙儿感到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脸,见是一根古藤,一把抓牢,这下有了着力点,双手上劲,边滚边拉,终于挣脱了“绳子”。

    他顾不上吸口长气缓解体力,双手挽住蛇尾紧紧掐住不让它将身子往回缩。他必须这样做,要是尾巴脱手,它会缩回去缠神仙妹妹,神仙妹妹就会有危险。两个娃娃一个锁头,一个锁尾,与孽障僵持着……

    蛇分两种,一种有毒,一种无毒。有毒蛇靠毒液捕食,只要猎物“中镖”,它不会再冒风险,只等猎物毒性发作慢慢死去,坐享其成。

    青蛇一般无毒,全凭打铁本身硬,出击前先评估目标大小,双方实力,能战则战,不能战就躲,躲不了便逃。

    青蛇捕食遇到力均相当的猎物,有三个步骤,一缠二咬三吞。先缠住猎物不让脱身,然后借用其喘气机会紧收身子,致其呼吸困难失去反抗。它系脊髓性爬行物种,肌肉发达,捆勒力极强,只要缠住猎物,少有生还。

    它的嘴很特殊,可张至一百八十度,牙齿也非常锋利,且向内倾斜,待猎物半死不活,一招咬住头颅,大嘴一合,再借用向内倾斜的利牙,缓缓往腹中吞送,腹肌也配合着往里挤,它的身子就像个统天口袋,可吞食自身数倍的猎物。猎物一旦进入腹中,也许早已窒息而死,也许还活着,但生命已画上了句号。

    这故事发生在亚热丘林地带,如此大的青蛇实为罕见。它凶猛残忍,又刚劲有力,可称洲中之王。无论七里洲还是书院洲,它还没遇上对手。当然,这不能包括人类群殴。

    要不是情况特殊,两个小娃娃哪是它对手。一是时节问题:蛇系冷血动物,越热越有劲,越热越灵活凶猛,越冷反之。现为秋末冬初,马上要入洞冬眠,无论体力、凶猛、灵活至少减半,二是出击前早已负伤:神仙妹妹那一飞刀虽未洞穿它头颅,但已擦划胫部,短刀锋利,早已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威力再减半,因此与强盛时相比,大打折扣,要不,二个娃如之奈何?

    尽管如此,孽障并不认命,它也要抗争,用力地摆动身子,企图咬伤对手,只要摆脱一方,它就有希望取胜,至少可逃遁。

    二个娃娃毕竟年幼,力气没长满,也没耐力,累得大汗淋淋,特别是神仙妹妹,她锁的是孽障的头部,处处要小心孽障尖牙利齿伤人,有力不好尽力使,渐渐显露败迹……

    龙儿本胆小,事情发生到这田步,已是逼上了绝路,早已横下心来,眼见神仙妹妹有些吃不住,大呼道:“神仙妹妹,别让它咬着,快放手,让我拖着它尾巴跑,咬不着的……”

    神仙妹妹一想也对,放了头两人去拖尾巴,拖不住放手逃也可。她正想放手,这才注意双手早已血迹斑斑,食指顺势往下一滑,感觉跌进凹处,正是畜生冒血的地方,不觉一震:难道飞刀伤了它?顿时来了劲。她没放手,放手后要是在蛇头赶在她抓住蛇尾之前缠住龙哥,龙哥就会再次陷入危险。想罢,食指用劲,紧紧掐着孽障伤口往上捋……

    最近在师傅的指导下,一直在练“金钢指”,每早用十指插米半个时辰,后又插谷,指头磨出了老茧,功夫已有些模样,一加力,鲜血不是往外冒,而是呈迸溅式射她一脸。娃娃得手,好生喜欢,高叫:“龙哥,它受伤了,俺不怕它。”

    龙儿见孽障大出血,也来了精神:“神仙妹妹,那你锁紧,往后拉,不让它缩身,小心它牙齿,别咬着,我来抖它。”边说边提起蛇尾上下抖动。

    多斯先生说过,蛇系脊髓物种,缠力大,直力小,只要损伤它脊髓,再不可一世的蛇也会凶猛锐减。抖它,是一绝招。两个娃娃渐见优势。也许是心有犀灵一点通,他们配合默契,天衣无缝:一个锁蛇头,一个锁蛇尾,抛上空中往下摔,就像孩童玩三人绳一样,舞上落下反复多次,孽障渐渐失势,彻底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