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76章 【土匪多算计】(上)

    今夜算个多事之夜,就在丽儿与神仙妹妹若干人等,大闹七里洲不可开交之际,镇八方偏偏不在。镇八方交兵权于钱义与曾五,令其多加防范,看好七里洲,然后亲自带上刘老四与刘老六等十余高手,趁夜潜入了潺陵镇,他今夜要干件大事。

    北风低吼,明月高悬,偶尔有片白云遮住月光。

    镇八方沿街看见自家的码头、镖局、酒楼都贴上了官府封条,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油然而生,险些掉下了“英雄泪”。呕心沥血,苦心积攒的家当,说没就没了。

    好个黄捕头,今生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还有,杀我表弟马彪,这帐怎么算?

    尊朱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哄我银子不办事,还找来九道湾的强人来对付本大爷,居心何在?好在哄玉佛在手,该你们还债了。叫我放你女儿,做春秋梦吧?休想!

    见老大的情绪不对劲,刘老六跟在身旁不停安慰他,说是只要扳回这一局,情况就会逆转,届时杀谁剐谁不由你老大说了算?

    刘老四很阴,攻于心计,他的观点与众有所不同,劝镇八方说,杀掉刘团练给马彪报仇并不是难事,关键是护镇团如真乱了,谁来主导?现今虽说收买了几个小头目,但大都在团内没啥影响力,团头没了,护镇团要是被黄捕头接手,谁敢乱来,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费尽心机无果,反暴露了自己的军事意图。

    偷袭县衙,在于速战速决,但县衙有护镇团护着,要是事先摆不平护镇团,很难得手。还有,如短时间拿不下,一旦援兵赶到,四面受敌,全军休也!再说,现在护镇团内部比较稳固,就是把刘团练拉过来,想要全团齐心协力造反,未必如愿……

    “为何议事时不说?”镇八方打断刘老四的话冷冷问道。

    “我敢说吗?”刘老四反唇相讥。顿了顿解释道:“你那副非要为马彪报仇的样子,谁敢多吐半个不字?还有,当着那么多人讲,谁保证里面有不有奸细?我特不看好王渔头……”

    “看来你早有良策,快说。”镇八方冷静下来。

    刘老四定了定神,接着分析道,此去要刘团练的命容易,报了仇,心里舒坦,然想过没有,死人的价值大还是活人的价值大?刘团练如死了,大不了引起一场骚乱,威慑恫吓一下护镇团别太替康知县卖命,起不到太大作用。如能暂时放下仇恨,利用一下他,作用就大了……

    “听说这家伙软硬不吃,整天与黄家老大搅在一起,一心跟着康知县,你说咋办好?”

    “非也!是人就有弱点,就有死穴。”

    接下来,刘老四说出了刘团练的一个弱点,一个死穴。

    一个弱点是,他家穷的不能再穷,二个儿子还未成年,父亲吸食鸦片死后老母哭瞎了眼,靠夫人纺点棉线补贴家用,他自己虽当团头,靠微薄的津贴过日子,自己又好酒,本来入不敷出,一家五口怎能活?加上他不会发挥自己手中权力,无外快收入,东借西挪,早已债台高筑,上门索债的人几乎挤破门槛。文钱逼倒英雄汉,如此时雪中送炭,让他脱贫致富,当个大大的富翁,岂有不动心之理?

    一个死穴是,镇上人都知道,刘团练是个家庭观念挺重的人,还是大孝子,打他儿子二耳光都可以,千万不要惹他老娘生气,否则是谁都得拼命。

    抓住他的弱点,卡住他死穴,两下并用,如不就范,天理不容啊!

    “就算他低头就范,未必造反,这不是你说的吗?怎自相矛盾呀?”

    “谁叫他造反呀?我只想借一借他的权力,借一借他的位置,套他上路,待木已成舟之际,没了退路,不反也得反……”

    “此话怎讲?”

    刘老四阴阴地笑了笑,说出自己的计策。

    镇八方听他讲完,大喜过望,回笑道:“你呀,怎么比我还损?真没想到,愚弟我身边还藏个天下第一谋士。”

    有了方案,干的活儿本是土匪勾当,轻车熟路,很快得手……

    一瓢冰凉的井水淋在刘团练头上,刘团练渐渐从迷药中苏醒过来。睁眼一看,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明明白白。怪自己太大意,更怪自己太自信,何大爷家里出了事,尊朱家也出了事,为何不引以为戒加强防范呢?然世上没后悔药吃,只得认命。

    他盯着老相识刘老四说道:“事已如此,要杀要剐由你们,只是不要为难我家人,他们没得罪你们……”

    “说哪里话,你我兄弟也,提杀提剐不吉利……”刘老四满面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弟兄们都仰慕仁弟英雄,专程拜望……”锁住话头,目视群匪。群匪很配合地连连点头,脸上挤出不少亲善笑容。

    “有话直说,不必转弯抹角,叫我干什么?”

    “知道仁弟是个直肠子,那我也实话实说了……”

    “慢着,”刘团练扫视一眼众匪,打断刘老四的话说道:“刘老四,丑话说在前面,如要我帮你去打书院洲,或子龙村,与官府作对,请免开尊口,今落于你手,要命,拿去好了,不必多言。”

    “仁弟见外了,我哪敢反叛官府啊,偶尔过节,全是误会。其实,我与仁弟属同一战壕之人,全心全意为潺陵百姓着想,只是听了土匪挑唆,与黄捕头结了梁子,现在追悔莫及……”顿了顿,装出一副改过自新的虔诚模样,恨恨骂道:“狗娘养的镇八方,卸磨杀驴,把兄弟们用完了,见大势不好,昨天带着玉佛金银细软,领一帮亲信跑了,丢下若多兄弟不管,困在七里洲,现在死不能死,活不能活,愿意投降。众弟兄只是一口气出不出来,吵着要找镇八方报仇,要用镇八方人头纳个投名状,献给官府,将功折罪……”

    “镇八方现在何处?”刘团练打断刘老四的话头急问。

    “神仙眼睛看得宽,看不到自己的鼻子尖,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刘老四压低声音说道:“愚兄已探得,镇八方逃往他原来的老巢去了。”

    “老巢在哪里?”刘团练有些迫不急待。

    “巴巴湖呀,就是几年前被仁弟剿灭的那个地方,忘了?”

    “那好,我与你去趟县衙,告知县老爷,让他定夺好么?”

    “不可,千万不可,这头功,非归仁弟你不可。再说,兄弟们都是罪孽累累之人,哪个没犯过事?不立大功劳,县老爷岂能放过?老弟,只当哥求你了,立功折罪,重新做人……给哥个机会好么?”说完从腰间摸出五根金条硬塞在刘团练手里求道:“一点小意思,仁弟请收下,只要抓住了镇八方,立了功,赦了兄弟们,还有后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