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18章 【太二舅成了盐贩子】(上)

    潺陵三侠与尊朱峰父子,本应是对冤家,十年前,父亲的一箭之仇不可不报。这事,尊朱峰一直耿耿于怀,八年前借看“红光”时找上门,哪知仇没报成,反而丟了几个兄弟,可后来阴差阳错却成了大爹的徒弟,这事就有些尴尬了。

    尊朱先生了解事情原委后,与他委婉地谈了一次,他要侄儿换位思考一下,如你家办喜事,潺陵三陕跑去捣乱,还要抢你家的宝贝,你能否忍下这气?

    尊朱峰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渐渐放下仇恨。后来,又见黄氏大老爷及三侠义薄云天厚葬爷爷奶奶、舍宝救回伯母,神仙妹妹小小年纪,不顾生命危险,深入匪窝救助丽儿等等,心底更是感激不已,恩人也!

    但这些事,尊朱峰心里明白,但太二舅黄子豹却还一直蒙在鼓里,所以这次面对面直接打交道时,由于心存歉意,总有些尴尬。

    德州战事平息后,他将黄子豹推荐给了杜氏兄弟,交待他们好好带着,务必培养成为“一代盐侠”。

    “峰哥,谢了,如有好处,少不了给你分红。”子豹恭恭敬敬起身作了个揖。

    “仁弟就不必客气了,哥是举手之劳。丽儿迟早是你家人,我们还是亲戚呢,见外见外。”尊朱峰慌忙起身回礼。

    俩人喝了一会酒,终于放开了,有说有笑,提及江湖,十分投机,关系越拉越近,渐渐,无话不谈。当然,尊朱峰是管情报工作的细作,关键东西,守口如瓶。

    突然,子豹问道:“峰哥,你比愚弟大二岁吧?”

    “你知道的,不记得了?”尊朱峰调笑道:“怎么,想给哥牵线做个媒?”

    “倒是真是想给哥相个妮子,就不知哥看不看得中?”

    “哪家妮子?中看么?”

    “哥,你说我家月花好看么?”

    尊朱峰翘起一个大拇子,深有感触地回道:“如能有弟妹艳质,娶回来哥每天烧柱香拱着她!”

    “真的假的?不许说话不作数。”子豹直截了当地摊牌说道:“看了月花,无须再看,亲姐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就是我妻妹景花,我泰山大人书院洲孙渔头的幺女。”

    听得此言,尊朱峰激动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桌上的酒杯何时被衣袖扫落在地都不知道。上次支援潺陵捍卫领地,带兵在书院洲小据了几日,第一眼见到景月,就有心动的感觉,特别是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令他魂不守舍,要不是战事紧,又为渔头女儿,真想勾她。

    他几次试着想要大爹上门提亲,一直不敢开口,今无意中有人愿做红娘,哪有不喜。喜得向子豹连连作揖说道:“你妻妹我见过,仙女也。”

    子豹见他猴急猴急,心底有数,故意戏他一下说道:“不过……不过还得有个规矩。”

    “别说一个规矩,一百个规钜哥都答应。”

    “成后你得叫我声哥。”

    “哥……哥,按规矩你本来就是哥。”

    俩人哈哈大笑……

    晚上,子豹在床上,对着枕边的月花,将白天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月花喜之。能做尊朱家媳妇,天佑也!第二天,叫来妹妹,悄悄告之,妹妹满面胀得通红,羞而不答,问急了,只得故作生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老问我干嘛?”

    其实,景花也见过尊朱峰,对他很有眼缘,有眼缘咋地?还不知人家有媳妇儿没有,就是没有,难道叫我去讲:我做你媳妇儿好不好?嗨--羞死人。

    黄二爷听说此事后,不由哈哈大笑,亲自保媒,一提即中。做尊朱家媳妇,哪有不依,孙渔头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出一个月,子熊与丽儿,尊朱峰与景月,两对新人同时登上婚殿,热闹非凡……

    黄家娶幺媳妇,婚礼上,最有意思的一个段子是神仙妹妹的几句话:

    “丽儿姐姐,从今天起,你就和我哥睡,不再和我睡了是不是?”

    引得满堂大笑。

    笑得神仙妹妹来了脾气,不服气地叫道:“我丽儿姐姐说了,睡醒了,下半夜就和我睡。”

    男女老少笑得前仰后倒,显些把个婚殿笑垮了……

    婚后没多久,子熊带上康知县荐书,去了天津武备堂。无奈那时出门没火车,也没汽车,陆路只能雇佣马车,走水路只能坐船,除外只能步行。夫妻在潺陵客运码头分手,相拥哭成泪人,恋恋不舍,开船后,丽儿一直目送帆船消失在目光尽头,这才一走三回头地离去……

    丽儿婚后,失去了学藉,因为仲淹大书院有院规,受儒家思想影响,不接收已婚女子,只能退学。没办法,只能借多斯这条关系,偶尔蹭几趟课听听,多斯也乐意抽业余时间教她,神仙妹妹放假回家,尽心给她补课,照考试题目一做,竟能赶上班,排名不落后。

    丽儿在娘家时,受爷爷孔孟之道影响,孝道至上,到了婆家,凡事慎重,多有善心,孝敬公婆,妯娌关系也不错,只是夜间思念夫君,暗自落泪……

    子豹很快显示出他生意场上的天赋,自从深入盐业后,虚心向杜安杜宁学习,师傅前师傅后叫得兄弟二人心里甜甜的。有尊朱大帅罩着,杜安杜宁自然不敢怠慢,将很多生意都让给他,慢慢在业内有了名气,生意越做越大,利润滚滚而来,镖局发达了,竟比酒楼与码头二处镇勇团产加起来还赚得多得多,实实叫人眼红。

    很多镇勇想往镖局挤,那里工薪高,还有分红,出外吃香喝辣,全给报销,谁不眼红?

    子豹只要一回家,就有有头有脸的人邀酒,拉关系不是想把侄儿塞进去、就是想把外甥塞进去,或者推荐七姨八爷的亲戚。喝得头疼,闹得头更疼。这一疼,就疼出个方案来。

    走镖贩盐是个风险的活儿,不是一般人能担当的。为公平起见,子豹在镇勇团门前贴了张告示,某月某日在练武场举办比武会,凡系本团镇勇,都有资格参与,前二十名可进镖局供职。

    一场比武会之后,前二十名欢天喜地在镖局报到,排不上名次的人也无可非议,只怪自已学武不精,那些拉关系没进的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子豹的头终于不疼了。

    镖局一下子涌进二十人,开支肯定扩大不少,要吃要喝要发工钱,老员工不高兴了,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福利。于是,子豹的头又疼了起来。

    还是亲家爷康知县给他出了个点子,叫他将走镖与贩盐分开,成为一个团体二个部门,人事统一,业务分开,互相竞争,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以能力大小进行分红。

    子豹一想,觉得可行,于是将镖局业务全权给大虎二虎运营,自己亲自带上三虎四虎幺虎主营私盐,无事各忙各,有事互相支援,这样一来,工作效率提高很多,利润直线上升,子豹的头又不怎么疼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转眼间到了三伏,更热,热得受不了,仲淹大书院破天荒给学生放了个小长假。神仙妹妹在家无聊,听说二哥要去德州押运私盐,心里挠痒痒。

    她在潺陵生,潺陵长,从末出过远门,心想,德州城一定很大吧,肯定比潺陵人多,人多就热闹,还听说那里有皮影戏看。上次外乡来了个皮影戏班子,她错过机会没看,有同窗说好看的不得了,十分后悔。

    神仙妹妹一天天长大,有些事学乖了,不直接跟二哥说,而是撺掇丽儿去说。丽儿历来稳重,前段害喜,全家高兴,将她捧为活宝,近段身体有所稳定,也想出去散散心,又不好与二哥说,只好跟月花商量,哪知月花也想跟去,枕头上对子豹一说,竟同意了。

    黄二爷虽反对,但拗不过神仙妹妹胡缠蛮搅,不得不顺从,只是交代子豹,如有不测,小心他的皮。哪知这事让龙儿知道了,也要跟去玩,求何大爷去说。子豹心想,带三人也是带,带四人也是带,不妨多一个少一个,也就同意了。有龙儿相陪,神仙妹妹好生喜欢。

    众人上了盐船,太二舅手一挥,扯起风篷撑稳舵,向下游使去……风大船就快,清早太阳不辣,大家感到舒畅,对二岸风景指指点点,有说有笑,甚是快乐。

    在潺陵县,谁不知晓神仙妹妹名号,见面先礼让三分,干起架来先畏惧三分,但这次去的是德州,不一定天下人都让她,还不知闹出什么新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