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年代,还在做传统猎魔人?

第十四章:我好像又不来自深渊了

    “拥抱你内心的真实!”

    “再也不必躲藏在阴影中!”

    “等你成功入魔后,一切的阻碍在你面前都将死路一条!”

    猩红的视野中,一道低沉嘶哑的嗓音带着极其可怖的诱惑力,向梦境的主人吐露他的蛊惑。

    “你的灵魂已经被黑暗笼罩了。”

    “你必须释放心魔,否则它将拼尽全力逃脱出来,届时,掌控这具身体的就会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天神】!”

    “...”

    莱恩缓缓睁开双眼。

    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鲜血般的红色,像是舞台还未开启前的幕布。

    也与笼罩视野的、遮蔽一切的血色雾气极其相似。

    二者的共同点在于,莱恩都不知道血色的背后是什么。

    梦境中,有一个嗓音发出古怪的警告。

    “我的灵魂已经被黑暗笼罩,必须释放心魔,它会让我拥有横扫一切的力量。”

    “如果继续将心魔拘禁在身体里,它就会冲破束缚,取代我掌控这具身体。”

    “让我成为一只...天神?”

    什么乱七八糟的。

    莱恩从床上直起身子,他扶了扶额,缓缓摇头,想把自己脑袋中的呓语甩出意识。

    这是噩梦吗?

    我为什么会一本正经地分析噩梦中出现的警告?

    下了床,莱恩离开卧室,走到厨房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客厅的灯没开。

    在一片黑暗中,他端着咖啡杯轻而易举地躲过地上的杂物,来到布艺沙发边,缓缓坐下。

    靛蓝色的眸子闪烁。

    轻轻拨动调羹,他吹散了咖啡杯口溢出的热气。

    他本不应该为一个噩梦花费心神,毕竟人类的梦境是虚无缥缈的“另一个世界”,任何荒诞的闹剧都会在梦境中上演。

    梦境不求真实,不讲逻辑。

    没有时间与空间的观念。

    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起,梦与人类的思想行为的潜意识又紧密相关,通过分析梦境,就能从其中发现关于梦境主人无意识欲望等深层面、被掩盖的思维。

    “等等——”

    “上面那段东西真的是我能想出来的玩意?太学术了吧?”

    莱恩敲了敲脑袋,这是他记忆里学术部的心理学教师曾提起过的知识点,他本人的大脑将知识点串联在了一起。

    “我不应该相信梦中的东西。”

    莱恩抿了口咖啡,入口的苦涩令他皱起了眉。

    “可是,刚才梦中听到的声音,和将针剂注射进我体内的那个家伙,实在太相似了。”

    眉头紧锁。

    “那个家伙口中的不良反应,都一一实现,那这一次...”

    这就是他不得不分析这场噩梦的原因。

    “...”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

    “在我的内心存在有一个疯狂的心魔,如果不能将它释放出来,心魔就会取代我的意识。”

    “那么,我是不是就死了。”

    莱恩当然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才打赢复活赛,不想见上帝。

    上帝想要的东西太多了,祂想看人打篮球,于是就降下了直升机,祂想看人脑洞大开,于是就降下了狙击枪和敞篷车。

    上帝祂想看一场巨大的烧烤宴会,于是就降下了李梅和原子弹。

    祂想看宗教与科技结合,于是就降下了科技的结晶——飞机、双子大厦,以及...

    总之,祂在莱恩身上没发现什么好看的东西,这条命祂不收。

    而且上帝?

    在这个世界不顶用。

    莱恩的思维像踩了香蕉皮,越滑越远。

    言归正传。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心魔又是什么?”

    抿着咖啡,莱恩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又该如何释放心魔呢?

    “...!”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躯骤然一震,挑起的眉毛飞起老高,一对靛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采。

    “撕碎邪灵身躯的时候——”

    重生后,莱恩对一切的记忆都很清晰。

    唯独在巴特雷特大学内,他身体中【毒血】的力量觉醒时,他将双手扣紧坚硬的石塑内,将邪灵撕成两半,只余下一片血腥的那个瞬间。

    他恍惚了一瞬。

    那时,仿佛他的大脑内产生了一股疯狂、野蛮的嗜杀冲动,巴不得将眼前所有的活物都切开、砍断、剁碎!

    沉思良久,莱恩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就是心魔。”

    “一个在暴戾、血腥的血液影响下,变得有些失控的我自己。”

    “撕碎邪灵后,发出狞笑的我自己。”

    他理解了一切。

    “如果长期压抑这股疯狂的想法,且由于身为【怪物】的影响下,暴戾非但不会随着时间而散去,反而越积越深。”

    “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让我沦为一只失去理性的野兽。”

    天神?只不过是美化的说法罢了,莱恩脑袋里的声音措辞带有一股诗意。他已经习惯了。

    而简单点说就是谜语人,生怕将话说的太明朗会出什么意外。

    “合情合理。”

    莱恩将咖啡一饮而尽,暗自点头。

    “知道了什么是心魔——”

    “那我要怎么释放心魔?”

    “所谓堵不如疏,难道要我立刻冲上猎魔战场,疯狂地以杀止杀,用邪灵的消亡做祭品让心魔沉睡么?”

    莱恩面色难看。

    摇了摇头,他觉得释放心魔的方式绝不是如此。

    他有种预感,越是杀戮,他体内的毒血就越是沸腾,随着战斗力的提升,毒血愈加精纯——杀戮欲望更加强大。

    完全陷入死循环。

    绝对有更好的方法...

    “可惜——”

    “如果我的大脑有一个自动清理不良情绪的回收站就好了。”

    莱恩一向脱线。

    苦思良久,他依旧找不到合理释放“心魔”的方式,或者说,以他如今的知识储备,并不能像各类神仙大神一样,用知识改变命运。

    “走一步,看一步吧。”

    莱恩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走回卧室。

    “我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十分正常,除了食欲增大之外,貌似嗜血这点并没有格外体现——”

    “或许,是由于刚刚成为【深渊种族】的关系,血脉中的杀戮还没有那么快影响到我。”

    翌日。

    优雅的拉蒙伯爵站在讲台上,他的说话艺术妙趣横生,生动形象地为学员们进行教学。

    “...”

    “深渊种族。”

    拉蒙伯爵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突然精神起来的莱恩。

    “与【幻想种】不同,他们与人类之间的基因差异,与人与犬类都要大。”

    “它们天生对恶灵、邪魔等拥有极强的仇恨。”

    “彼此之间仿佛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他们简直受尽了造物主的眷顾,拥有强悍的身体与直接对恶灵造成伤害的拳头,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除了战斗时,情感会被大脑屏蔽,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越是血脉精纯的深渊种族,杀死的恶魔、邪灵越多,它们的身体会进入【进化】的状态,失去的情感会被缓缓找补,唯一的缺陷在这时彻底被抹除。”

    “...”

    “笔者:拉蒙·卡帕多西亚。”

    “《对传奇猎魔人谢尔曼·劳伦斯的血统研究》。”

    谢尔曼·劳伦斯,在从前那个炼金与现代科技尚未发展到如今规模的年代,以一己之力将【淫欲的蒙德斯】打回地狱的传奇猎魔人。

    他是深渊种族中最负盛名的恶魔猎人。

    而拉蒙·卡帕多西亚对关于深渊种族的大部分研究成果,都来源于...

    “大家不必怀疑关于这篇关于深渊种族的文章内容究竟真实与否。”

    拉蒙伯爵优雅一笑。

    “因为里面的绝大部分内容,都出自于小谢尔曼的...口述与亲身经历。”

    “哇哦——”

    学员们发出震撼的呼唤声。

    这就是一只活了750年的老东西的厉害之处,即便是已故30余年且以125岁高龄寿终正寝的传奇猎魔人,他也能亲昵地加个“小”,以作二人友谊的见证。

    “啪嗒!”

    手中的笔落在桌面上。

    拉蒙伯爵对深渊种族的介绍,无一不在刺痛某人娇弱的心灵。

    扭动僵硬的脖子,他看向侧前方认真听课的灰墨色丸子头小女孩。

    她的侧颜神情淡漠,好像拉蒙伯爵口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见鬼!!”

    “我好像也不是深渊种族!”

    “我他妈到底是个啥?”

    莱恩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