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飞向月亮
黄泉国内下着血雨,扭曲路灯下的出租车仿佛被大象蹂躏过,黑洞洞的窗口挂着血丝,防护栏断成几节。
周围很安静,除了雨滴落下的声音外,只能听见隐约的“撕拉”成传来。
怪声源自高空,那只绒毛巨爪一寸一寸地把天空撕裂。
莱恩立足巨大广场。
这里是黄泉国对“高天原”的复刻,该死的大楼碎成一堆废墟.据樱庭七叶说,人们对高天原大楼的印象,是腐败的大人物们寄生的老巢。
所以,它从一开始,就是废墟。
巨大的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阴阳师们可都在另一个世界焦头烂额呢。
强大而古怪的结界将黄泉国屏蔽。
几个最出众的战斗力完完全全地与世隔绝而来。
加上层层迫近的阴霾,这些阴阳师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久后,几位被困在结界里的难兄难弟用着各自的方式,在巨大广场中降落。
莱恩看着一柄巨剑从空中落下,将大地一分为二,撕裂性的飓风激昂,从广场上空掠过。
“现在的问题很复杂。”
莱恩对众人说道:“但我们都习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我喜欢你的狐口夺食。”张枫眠笑了笑,说道:“看来我们的想法都一样。”
“既然黄泉国的核心是妖狐的尾巴,对于这种危险的东西,阴阳师们当然要把它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会安心。”
“高天原的雏形,阴阳道与神道教结成的联盟,其据点正是以当初规模最大的阴阳寮为根基,进行不计成本的改造与重建。”
“也就是这个地方。”
樱庭七叶表示了若指掌。
“整个东京的核心。”
“高天原。”
巨大的广场静悄悄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是蕾蒂希雅,继承了贞德名号的当代圣女,她用脚下踩着的靴子,用力刨了刨地。
看起来有些焦虑。
“可是,我们能想到的,高天原应该早就想到了。”她嘟嘟囔囔地说道:“如果狐狸尾巴真的被藏在这儿,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别刨了。”蕾贝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制止,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感觉来了日本后,头疼的次数就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
樱庭七叶缓缓俯身。
她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碎屑。
或许是玻璃,也有可能是一些金属的破片,总之亮晶晶的,上面挂着粘稠的血丝。
广场本铺着岩砖。
可或许是受到了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的影响,石砖成了“血”与“汗”,粘稠的同时,又带着一股怪味。
是因为.在大众的潜意识里,这座广袤的区域,是由血汗铸成的事物吗?
这未免也太统一了,究竟有多少人这样认为?
“高天原未必就比我们知道的多。”
樱庭七叶丢下手里的凝血,她甩了甩手掌,轻松将污渍剥离,凋亡只余枯枝的树木花朵尽入她眼。
最后,她也只是横扫周遭一圈。
双手抱胸,她思索着说道:“据我所知,高天原在寻找狐尾的时候,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包括.地下。”
说着,樱庭七叶撇了眼还在刨地的蕾蒂希雅,说道:“就算往下打几千米,也无济于事。”
“哦。”蕾蒂希雅甩了甩金色的发辫,手指卷着灿金色的发丝,努力偏过了头,似乎是有些尴尬。
“不在地下?”
“那在.天上?”
莱恩思维跳脱,有些天马行空。
几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但一瞬间,当他们看见莱恩的脸色后,几人也猛地抬头看去。
莱恩抬起头后,视线久久不收回。
双拳紧紧握起,手臂上的锋刃发出铿锵的机械声,它的战意异常高涨。
不是因为天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燃起来了!
是因为他妈的!天上的裂缝里无声无息地伸出了一根爪子,就像挠破硬纸箱的猫爪似的,正在天上发狂着的作怪!
就好像.爪子的主人,想在几人头顶正↑方的半空中抓到什么东西似的。
“吼!!!”
抓了一段时间,爪子还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这似乎引得其主人非常不满,发出了有如雷鸣的嘶吼声。
“咚!”
裂隙之后,一只狭长巨大的眼眸含着怒意,冷冷地望向大地。
它巨大身躯里,似乎也有一枚巨大的心脏,它澎湃轰鸣,沉闷的巨响伴随恶毒的视线,撒向地面。
妖狐的眸光掠过“高天原。”
在没有任何发现后,它悻悻地收回视线,又开始以极为笨拙的方式,在半空中尝试捕获着什么。
“樱庭小姐,您的隐身结界,能再稍微大一些吗?”
蕾蒂希雅有些不满,这个家没有她的位置,只能被人挤到边边角角,而且她的手不得不扒着猎魔人的肩头。
“抱歉,我习惯单独行动。”
樱庭七叶毫无道歉的意思,说道:“值得一提的是,女士们,先生们,我的阴阳术是偷师的,可以说造谣一塌糊涂,能用出来已经不容易。”
似乎为了强调自己的辛苦,她喘了口气。
“如果我不是无尽的咒力源泉。用这种笨办法维持出一个玉藻前看不见的结界诶,不出三秒就能把一个精英榨干。”
迫于极其狭窄的“单人装”结界,莱恩有些别扭。
他抱着蕾贝卡,脑袋缩着,下巴不得不磕在女孩的脑袋瓜上,他面无表情地说吐槽道:“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小小的也很可爱。”
蕾贝卡抬起头,灰墨色发丝与他的下巴摩擦,女孩冷冷地盯着莱恩的脸。
眼中是他的柔和的下颌与俊朗的侧脸。
“我可以赶他们出去吗?”蕾蒂希雅歪歪头。
“可以。”
樱庭七叶说道:“温斯特先生,您可以去和张枫眠先生一起享受龙虎山道术的庇佑吗?”
“何必在我的结界里,多麻烦。”
谁能想到经常摆出一张“懒猫”似的臭脸的樱庭七叶也是一个吐槽好手。
“不不不。”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虽然我是盲眼,但我看到的东西可比你们多的多了。”张枫眠站在一旁,玄奥的波动自他指间的剑诀散发而出,他抽了抽嘴角,笑容僵硬着说道:
“而且我鼻子很灵。”
“作为一名道士,让我嗅到奇怪的味道,实在是不敬先师。”
少年道士口花花,口才恁好。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黄油狂热者。
有些脱线有些毒舌有些腹黑。
谁能想到。
作为可以娶妻生子的道士,他却有着不能娶妻生子的理由呢——
想想一身修为,张枫眠坚定了二次元老婆陪他到老的坚强意志,并且对所有现充,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真该死啊!
“其实我现在是单身来着。”
莱恩不经意间看到了蕾贝卡有些勾丝的腿部防御装甲,强行忍着扣开那个破洞的想法,他慢慢放下蕾贝卡。
随后,他抬头看去,见到那只疯了似的爪子,若有所思。
“这玉藻前是不是弱智?和传说中那妖媚聪慧的样子差得太多了吧?”
“我猜你是想说.她为什么不看准了再抓。”
蕾贝卡其实对自己的腿部装甲不是很在意,但就是很巧合地捕捉到了小动作,她淡淡地吐槽,一语双关:“看起来,确实有点蠢。”
莱恩眯着眼睛看她。
她回以凌冽的目光。
“她这么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蕾蒂希雅迈开脚步,蹲在地上思考了一下。
这还用想?
尾巴!
尾巴在哪儿?
尾巴在天上呢!
“异想天开。”樱庭七叶有些难以理解,脚尖轻轻拍打,溅起低矮的血花,将她的靴子染上一抹艳丽的梅花渍。
但不管她怎么想,好像这就是最合理的答案。
“回到那个问题。”
“为什么她不看准了再抓?”
莱恩摸着下巴。
“除非她根本无法察觉尾巴的位置。”
“就像我们一样。”
张枫眠侧耳倾听,漆黑的眼眸灿如星火。
“她的尾巴,隐形了?”
“甚至能隔绝其主人(玉藻前)的探测?”
蕾蒂希雅有些懵。
“是那些阴阳师的手笔吗?为了尾巴不被玉藻前找到,所以用了某些特别强大的咒术,掩盖狐尾的踪迹?”
不无这种可能。
莱恩在心里想到。
不过经常脑洞大开(物理意义)的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只尾巴,拥有了自我意识.”
“它不想被玉藻前找到。”
这也算一种另类的下克上。
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造反了。
很合理。
“.”蕾贝卡仔细想了想,随后说道:“玉藻前和尾巴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尾巴,会不会产生【反抗】自我意识.”
“试试,就知道了。”莱恩环顾四周。
最后,他与张枫眠“对视一眼”。
“假如这只尾巴真的是产生了自我意识后,选择躲藏。”
“或许,辉夜姬.”
两人默契地收回视线。
两人心里对辉夜姬的“死刑宣告”收回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从午时已到到秋后问斩。
是立即执行和缓刑三年的区别。
“话说是这么说。”
蕾蒂希雅侧头,看向莱恩,问道:“现在的情况是,玉藻前都找不到【尾巴】,我们也没有什么特殊手段。”
“要怎么尝试?”
就在气氛因此沉寂了刹那后。
一个身影的凭空出现,陡然吸引走了在场所有人都视线。
准确来说,是一个兽影。
一只极为纤细娇小的兽。
“咻咻!”
樱庭七叶的肩头,小哥斯拉挥舞短小的上肢,发出气流声,吸引几人的注意。
它的动作让莱恩很担心。
担心它能不能挠到屁股。
痒了却不能挠挠,世界上还有比这个还要残忍的事吗?
“它想表达什么?”
莱恩正色问道。
樱庭七叶神情有些意外,她偏过头,把耳朵凑近哥斯拉,认认真真地听完后,捋了捋垂下的发丝,转述道:
樱庭七叶梳发的动作一僵,表情有些震撼。
“它,可以。”
“?”
莱恩大感意外。
他盯着樱庭七叶,若有所思地道:“它不是你的守护灵吗?为什么.它能感受到尾巴的存在,而你却做不到。”
“我也不明白。”
樱庭七叶缓缓摇了摇头,神色除了大为震撼之外,似乎并无异样。
“樱庭小姐。”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得到的这样一只.式神?”
张枫眠摸了摸剑柄,酒葫芦里的酒液晃荡,发出叮咚的清响。
“一时很难说清。”
“但,由我的力量凝聚,并且渐渐地产生意识这两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樱庭七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了一霎,随后用着轻柔慵懒地嗓音解释道。
蕾贝卡看着樱庭七叶那张无暇的俏脸,神色平淡地问:“既然它知道,那它能为我们指引方向吗?”
“除此之外,它还说了什么?”
“尾巴,在天上。”
樱庭七叶缓缓开口:“而且是以一种我很难理解的方式,寄存在天上的某个东西上。”
“它也是凭借着这样的特殊之处,才能够躲过玉藻前的捕获。”
樱庭七叶面色微微变了变,说道:“至于为什么我的式神能发现尾巴它刚才这样解释.”
“因为我的式神,足够特殊”
“不会引起尾巴的注意。”
蕾蒂希雅听不得谜语。
她急得抓耳挠腮,心直口快地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所以,究竟在天上的什么地方?”
一语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他们并不是在注意天上的巨型爪子。
几人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过血色的浓云,洞穿迷惘,最终来到了高悬于天际的某个东西上。
尽管它的光华已经毫无“清丽”可言,且,此时此刻它已经被遮掩。
“月”
“就像【辉夜姬】一样。”
“它在月色之上!”
樱庭七叶深吸一口气,说道。
像辉夜姬一样?莱恩皱了皱眉,樱庭七叶似乎话里有话。
还有
尾巴在天上什么的,真是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地猜对了。
“!”
“我们现在要冲出地球,登月?”
蕾蒂希雅发出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的嗓音。
“不。”
樱庭七叶摇了摇头。
“这里是黄泉国。”
“人类潜意识里的月,并非月球,而是一种概念。”
“总之——”
樱庭七叶深吸一口气,说道:
“flytothem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