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周阳的发问，朱水聿迟疑了一下，态度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深思。

    “你的怀疑确实有道理。”

    “如果是破坏级天魔兽，固然有这个力量，但是根据其特性，不可能仅仅就杀一个人就收手了，如果真的有破坏级天魔兽出现，那么至少这么一大片区域都要遭殃，而且破坏级天魔兽不可能毫无动静的消失。”

    “如果是恐怖级的话，嗯......恐怖级确实可以无声无息杀人而不惊动旁人，但是绝对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而那些进化到怪谈层次的恐怖级，存在着和破坏级的相同问题，怪谈的成型需要依赖特定的环境和场景，因此不可能在杀完人后消失不见。”

    朱水聿的目光陷入了那充满血迹和尸体残渣的地面之中，他的面容如同挂满了寒霜般，冰冷而又凌厉。

    地面上蔓延着无数的裂缝，裂缝连接之处，是肉眼可见的坑洞，那一些坑洞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在经受了巨大的冲击后被砸出来。

    什么仇什么怨？

    很难想象死者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周阳了然的点了点头，接过了朱水聿的话。

    “所以说，天魔兽应该没有那个智慧，因此基本上可以排除天魔兽的嫌疑。”

    “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比起天魔兽，更像是人为。”

    “我们在墙壁上的撞坑中提取到许多只有人脑中才含有的物质，而这些物质的分布大概是在同一高度上。”

    “经常打架斗殴的，一般喜欢按住人的脑袋，往在墙上撞，从受损区域的高度上来看，显然是人类的战斗习惯，不像是天魔作为。”

    “从地面上血迹和坑洞的分布，同样也能推理出凶手行凶的手段，以及大致的身体结构数据。”

    “虽然精准的数据还需要测量和计算，但是从大致的情况分析上来看，所有的痕迹都符合人类的尺寸标准，除了破坏力远远超过人类的极限，只有破坏级天魔兽才能达到。”

    “如果凶手是拥有人类智慧的天魔兽，显然不符合现场的痕迹。”

    “那么答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拥有天魔兽力量的人类。”

    “再结合麟青砚之前的请求，她让我们警方帮天灾局调查全市的监控，去寻找一个人。”

    “天灾局一直都是研究天魔兽，和天魔兽进行战斗的，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人感兴趣？”

    “再结合这个案子，不难推断出，你们天灾局应该是发现了一个拥有破坏级天魔兽力量的人类，而这个人类现在就潜伏在我们江淮市中。”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场案件的幕后凶手。”

    “几位，我的推测对吗？”

    谢秋有些惊讶地看向周阳，他的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尽管还没有得到明确的确认，但他显然充满自信。仅凭眼前的一些线索，周阳便推测出了陈常的存在，这位警察显然具备相当的推理能力。

    看到了谢秋的反应，周阳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锐利的光芒，仿佛可以撕开一切的迷雾。

    “不错的推理。”

    朱水聿赞许的说道，并没有否定他的猜测。

    “那你能不能猜测一下，凶手为什么要对这个人出手，他究竟有什么动机？”

    “如果凶手真的是拥有天魔兽力量的人类，那么我想大概会有下面的三种可能。”

    “第一种，只站在人类的角度来思考，或许是仇杀。”

    “现场这片狼藉的痕迹你们也看到了，不难想象出死者在临死之前究竟受到了多惨的折磨，就像是被人用暴力硬生生的给拆成了碎片一样。”

    “所以如果是仇杀的话，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相反我觉得并不太可能是为了钱财。”

    “都有了天魔兽的力量，想抢钱的话完全可以去银行或者金店，没必要浪费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随机杀人。”

    “就像是一个穷人，骤然间继承了大量的遗产或者中了大奖。”

    “那么，他们必然会产生消费这笔钱的冲动，以此来获得快感。”

    “同样道理，任何一个普通人，如果突然获得了超越人类的力量，从心理上来分析，选择成为超人的并不多，大部分会逐渐成为祖国人，然后我不吃牛肉。”

    “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一头野兽，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就是唤醒野兽的关键，或许他只是想单独的使用一下这种力量，或许他是享受杀人，享受践踏法律的快乐，又或者他之前的生活一直很压抑，苦闷而不得志，杀人只是他的发泄。”

    “这种就是随机杀人，挑选无辜之人下手，没有规律可言。”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这个死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必然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而第三种可能，或许是某种祭祀或者礼仪。”

    “祭祀？”

    朱云炽用颤抖的声音疑惑的问道，她苍白的脸蛋毫无血色，看上去惹人怜惜。

    “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看过相关的卷宗，一些邪教徒，或者一些偏僻地方的民俗，都有杀人祭祀的仪式，而这些祭祀的手段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非常的残忍，非常的反人类。”

    “而他们所祭祀的对象，通常也都是一些强大的天魔兽。”

    朱水聿点点头：

    “确实有这种说法。”

    “在古代，破坏级天魔兽被称为妖。”

    “古时，如果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出现了妖兽，而且朝廷不能及时出兵救援，同时也没有降妖除魔的方士恰好经过此地的话，那么当地的人只能进行人祭试图换取平安。”

    “时间久了，这些地方人祭的风俗也就保留了下来，成了封建迷信。”

    “至于那些邪教徒，更是一群疯子，他们将天魔兽视为邪神，试图通过祭祀来取悦天魔兽，借此和天魔兽进行沟通，获得天魔兽的力量。”

    “以人类之躯拥有天魔兽的力量，很符合邪教徒的追求，所以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听了朱水聿的讲述后，周阳若有所思，随后再次问道：

    “几位身为天灾局的队员，想必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们认为，凶手行凶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秋低头看向了那半颗狰狞可怖的头颅，陷入了思索之中，一时间竟忘记了恐惧。

    如果凶手是陈常的话，不管是仇杀泄愤，还是单纯的享受杀人，这种格局显然都不符合谢秋对陈常的印象。

    谢秋眼中的陈常，那是一团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幽暗深邃，仿佛能够吞噬一切，没有人能够看穿隐藏在深渊底下的真面目。

    不管是从格局还是从心性上来看，陈常显然不像是前两种。

    难道是为了祭祀？

    可是按照天灾局观测的报告来看，陈常体内隐藏的能量完全不比一只天灾级天魔兽的总量少，甚至对于太一介质的掌控，要高于整个天灾局的科技。

    换句话说，与其说是像一个邪教徒，倒不如说他就是邪神的化身。

    他还能祭祀什么？末日级吗？

    哪怕是第三个可能，作为陈常的动机显然也有点牵强。

    “有没有一种可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谢秋脱口而出。

    “凶手不止一个？”

    那天晚上，一共出现了两只天灾级天魔兽。

    迦楼罗目前已经确定是陈常召唤出来的。

    而天怒的神秘失踪与迦楼罗突然出现的方式如出一辙。

    如果说，迦楼罗是陈常召唤出来的话，那么天怒有没有一种可能，也是人类召唤出来的？

    再结合朱水聿刚刚说的那些有关邪教徒的信息，一种推测出现在了谢秋的脑海中。

    或许，陈常真的掌握了一些方法，可以让人类召唤出天魔兽，然后获得天魔兽的赐予力量。

    这样一来，动机就对上了。

    虽然还不知道陈常的最终目的，但是他必然有一个极其庞大的计划，而天灾局和神君就是他实现计划的最大阻碍。

    所以陈常为了寻找帮手，让真正的凶手召唤出了天魔兽，并且得到了天魔兽的力量。

    而真正的凶手杀害死者的动机，或许就是周阳猜测的三种之一。

    这样一想的确合理，但是仍然存在问题。

    陈常真的需要帮手吗？

    一己之力轻松击败了耀，闯入天外天犹入无人之地，最后靠着皓月以自爆为威胁才被逼退，这样强大的他也需要帮手吗？

    “你似乎有想法？”

    朱水聿看向谢秋，询问道。

    谢秋把自己的猜测和疑点告诉了朱水聿，同时也没有避讳周阳。

    天灾局和警方合作，这些信息自然是要共享的。

    “陈常就是你们需要帮忙寻找的那个人吗？”

    “听你的描述，的确非常可疑。”

    “不过再多的怀疑，那也是怀疑，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

    “具体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的调查，包括死者的身份以及现场的证据。”

    “感谢各位前来帮忙，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人来办，这种场景看多了难免会有生理不适，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先交给我们警方。”

    “如果有新的发现，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当然，天灾局委托我们对陈常的调查，我们同样也会一并进行，具体消息请等我们的回复。”

    “只能这样了。”

    谢秋叹了一口气，天灾特战队的成员虽然武力值很高，但是搜寻线索推理分析并不是专业的，他们在这里也不太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反而可能影响到警方的调查。

    三人短暂的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意见，朱云炽很明显不想在这里待上太久，朱水聿也联系了总部汇报了情况。

    在得到了总部的答复之后，他们与和周阳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便离开了巷子。

    从阴冷的巷子里出来后，空气似乎都温暖了几分。

    “谢秋哥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注意到了谢秋出来之后，秦小武有些怯懦的靠了过去。

    “别急，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谢秋安慰道，可是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好奇的对着秦小武问道：

    “对了，小武，你为什么这么巧的，正好出现在这里？”